新東家
祁修景又抿了一口茶,心想有必要親自聯繫那些網站、把某些亂七八糟的“作精教程”刪一刪了。
簡直是教壞小朋友。
司機就遲疑發來消息:“先生?簡少爺好像不知道您要和他一起參加晉河經紀的年會?我要開車嗎?”
祁修景已經換好衣服,正系領帶準備出門了,回復道:“你送他去,我另安排人。”
今天京城難得沒堵車,司機將簡辭送到年會晚宴的地址時,他已經用祁修景的卡下單買了一堆東西。
先給自己買一塊七位數的手錶、再來一輛八位數的跑車……
可惜狗男人實在太有錢了,即使這樣,恐怕沒有個十年二十年也很難花完他存款,而且他掙錢的速度更堪比造幣機。
把能買的東西都可着勁買了個遍,簡辭心想,等離婚跑路時能帶走就都帶走,帶不走的就狗男人大眼瞪小眼。
不為了這點錢,就為了讓他體驗一下什麼叫人財兩空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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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年會晚宴排場格外大,富麗堂皇的豪華廳堂與高級酒水食品,顯然是下了血本。
簡辭叼着叉子,嘗出自助甜品的用料都是最貴的,可見確實是夠用心,不枉他專程來閑逛一趟。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晉河娛樂今年賺了大錢,正相反,今年大概是它最狼狽的一年。
先是公司的一哥張鶴突然被爆出吸毒醜聞,暫停了所有工作。
公關部門正在火速抵賴式闢謠,結果張鶴在家無所事事、放縱吸了個昏天黑地——神志不清直接表演了個半夜滿大街裸奔。
緊接着,公司的一姐寧云云又忽然急流勇退,一家人幸福美滿地過豪門小日子去了。
驟然失去兩大搖錢樹,原本就漏洞無數的晉河娛樂徹底暴露出問題。
財政漏洞越來越大,苦苦支撐大半年,現在能拿得出手的唯一藝人竟只剩下林懷玉。
可惜眾所周知林懷玉傻子,不僅無底線不挑人的誰都能潛他,而且無腦嘚瑟又酷愛攀比,翻車涼涼只是早晚的事,
正因如此,這次年會特意邀請了不少各界大佬,美其名曰“給藝人們見見世面”,潛台詞則是讓富商巨賈們挑選摘花,把更多藝人推銷出去。
簡辭看熱鬧不嫌事大,一邊沒心沒肺的吃喝,一邊欣賞着倒霉坑爹公司的最後一次年會,因為他知道,這裏馬上就要涼透了。
真本事沒有、捨不得出錢投資在提升藝人身上,拉起皮條倒是相當熟練。
當然,未來破產跑路時賤賣藝人的樣子更加熟練。
上輩子公司完蛋時,簡辭絲毫不知情,就被倒霉悲催地便宜賤賣了合同,隨手扔給更加混亂的小公司。
他一面回憶着,一面戳着似乎卡bug了的咖啡機,試圖大力出奇迹修好它、讓它繼續工作。
忽然聽到兩個財務部的中層議論:“所以咱公司到底被誰收購了?雖然還繼續讓趙總管理,可我好擔心影響咱啊,我真不能失業。”
另一人道:“肯定不影響。聽說新東家買公司的過程就和玩似的,上午看了一眼,下午直接甩錢簽合同。”
“嘶,這得多有錢啊才能這麼草率而不眨眼?……懂了,是不是哪個土豪在追星?”
“公司現在只剩林懷玉還有點名氣了,難道新老闆是林懷玉粉絲?”
“嗯,我也覺得像他。”
簡辭試着一拍咖啡機的后蓋——“砰!”一聲響亮炸響,咖啡飛濺得到處都是。
靠,果然是壞了,還濺了他一身。
簡辭抽紙擦着身上的污漬,若有所思看着離去的兩人,他怎麼記得上輩子好像沒有收購這檔子事情?
而且這說辭與行事風格,怎麼似乎有點耳熟?
正想着,身後忽然有人用故意壓低嗓子“磁性”聲音道:
“就算想引起我的注意,也不用這麼幼稚拙劣的朝咖啡機下手吧?”
大概自以為很好聽,還加了個油膩的尾音,“嗯?”了一聲。
簡辭動作一頓,感覺自己好端端就突然被天降豬油給滑倒了似的。
他滿臉嫌棄地轉頭去看,見一個五短身材長相平庸、且滿臉坑坑窪窪泛着油光的男人抱臂站在他身後,挑眉看着他。
簡辭狐疑轉頭看了看左右,想看看這人是不是在和別人說話。
好像有點眼熟,這是誰來着?
上輩子的記憶太過久遠,這至少是三年前的事了,簡辭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也還是十分茫然。
趙海看着簡辭神情變化,繼續用壓着嗓子讓人直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道:
“假裝不認識我?還是說你還在怪我——你太不乖了,我才只好小小懲罰一下你……現在懂娛樂圈多難混了吧?再找不到我這麼條件優越的人,後悔吧?”
簡辭嘴角抽了抽,如果自己是一塊LED顯示屏,那現在可能只剩下一屏幕的句號。
終於想起來,自己居然差點沒認出晉河娛樂的著名普信CEO,趙海。
簡辭當初甚至懷疑,趙海是不是有點那種傾向。
不然為什麼越狗血噴頭的罵他、他就越興奮越追求的起勁,被簡辭問候他十八輩祖宗,他反而十分有成就感。
不過後來簡辭總算搞清楚,這傻逼只是雖然那麼普通,卻實在那麼自信而已。
在普信男眼裏,簡辭的罵人怎麼能叫罵人呢,這叫“欲擒故縱的小花招”,是他富有人格魅力、把簡辭征服了表現。
甚至連簡辭路過他車位,無意識轉頭看了一眼,他都能腦補出“簡辭肯定第一次看見這麼好的車,一定很想坐、卻不好意思說吧!”
殊不知簡家有一輛一模一樣的,是配給傭人買菜和代步的。
直到趙海賊眼一亮,不知用什麼判斷標準認為時機成熟——
於是簡辭第一次看到了“霸總壁咚”的真人版,接個水的工夫,竟被趙海猝不及防按在牆上!試圖上下亂摸甚至還想強吻。
最終的結果是被簡辭惡狠狠一頓暴打,被揍到近乎趴在地上、哭爹喊娘求簡辭住手,大喊再也不敢了。
簡辭停下擦咖啡漬的動作,上下左右認真打量着趙海,百思不得其解於這傻逼為何如此記吃不記打。
“這大半年一直雪藏你,本來是想給你個教訓,”趙海動作誇張一撩頭髮,“但我承認,你的小花招讓我動心了。”
“所以其實我捨不得完全雪藏,所以你演的《長風》還是火了。”
簡辭莫名其妙:“是你投資的?”
趙海一愣,似乎沒料到簡辭會知道背後有人投資的事。
但很快他就清清嗓子,神秘道:“是我投資的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簡辭翻了個白眼,腳趾想想也不可能是趙海。
就晉河這麼個破娛樂公司,即使不虧本又能賺多少?恐怕還沒簡家隨便一個分支公司賺得多,哪有錢投。
趙海又道:“其實本來你是有機會去電影節的——但我把資源給林懷玉了。如果你主動一點、讓我開心了,我倒也還能還給你。”
“傻逼,”簡辭被他這裝腔作勢的嘴臉噁心的一陣汗毛豎起,言簡意賅道,“滾蛋離我遠點。”
“你生氣了?哦,你是吃醋了對吧?你那點小孩心思我都懂的……小辭,欲擒故縱第一次玩是情調,可玩的多了,就是你不夠聰明了。”
簡辭沒說話,似乎想研究一下他的臉皮是不是什麼新型材質,又厚又油膩,能促進國家火箭製造航天事業。
“畢竟,林懷玉更乖更會伺候人。但和他做的時候,我在床上想的也是你,所以我的心還是乾淨的——”
簡辭:???
媽的,這麼一比他還不如祁修景這狗男人,狗男人至少一直為白月光守身如玉。
實在是忍不了了。
今天各界來賓和媒體都不少,本來他不想鬧出太大動靜,但這要是不動手打死這個普信男,今晚得被噁心到做噩夢的地步了。
簡辭舉起手中涼透了的咖啡,面無表情道:“你看——”
趙海不明所以,正要湊上去看,只見簡辭忽然手腕一抖!
眾目睽睽之下,一整杯咖啡直接潑他一臉!
“趙海,我他媽去你大爺的傻逼玩意!”
潑完還不算,簡辭一邊“問候”他,一邊抄起空紙杯,直接把紙杯按在他腦袋上來了個惡狠狠的蓋帽!
“腿短的和個消防栓似的,三塊豆腐高,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動物園裏的野豬跑出來了!”
“買不起鏡子就自己去糞池裏看看,反正都是同類,就是小心點別被自己流出來的油滑倒,掉進去來個老鄉認親!”
簡辭一開口猶如掃射的機槍,趙海頂着一腦袋咖啡,路障殭屍似的頂着個皺了的破紙杯。
趙海嚇得許久才回神:“你!你就是個十八線演員,裝什麼清高,別以為你是什麼好東西……我想捏死你,就比捏死螞蟻還簡單!”
“有娘生沒娘養的賤人,你難道戶口本就一頁嗎?你等着,出了這個門,你就小心被人輪*……”
簡辭聽到“戶口本”這句,登時大怒。
不顧眾人看過來的目光,他拎起趙海的領子,一拳把他狠狠打翻!
這還不算完,又重新把他從地上拎起來,拽着頭髮一下下惡狠狠磕在瓷磚地上!
趙海還想掙扎,殊不知簡辭看着細皮嫩肉,實際上從小打架鬥毆到大,身手相當了得。
兩相對比之下,他根本不是簡辭的對手。
簡辭拎着他領子把他拽起來,笑意吟吟問:
“知道小爺是誰么?嗯?你想潛就潛,潛不到就狗急跳牆?”
“威脅要雪藏我是吧,我他媽今天讓你看看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趙海已經被打蒙了,嚇得連忙大喊:“保安!把他給我抓起來!”
晉河年會現場,自家總裁試圖潛規則不成、被藝人當眾暴打,這場面確實相當魔幻。
保安立即上前。沖在最前面、最積極試圖扭住簡辭以此立功的,卻被簡辭回身一記漂亮的迴旋踢放倒。
其他人見簡辭下手又准又狠,頓時遲疑不敢再動。
“你們都幹什麼吃的!趕緊把這小賤人給我按住!”趙海怒道,然後因為這髒字又被簡辭扇了一巴掌。
場面一度陷入混亂。
簡辭雖然實戰經驗豐富,但到底是體型體力都拖後腿。
雙拳難敵四手,到底還是被一擁而上的眾人按住手腕、動彈不得。
趙海已經從地上爬起來。
他一邊狼狽擦着肥膩的臉龐上的鼻血和咖啡,一邊陰森森對一旁的服務生道:
“再去端一杯咖啡來,滾燙的。”
畢竟普信又小心眼的男人也就這樣了,報復都一定要用一模一樣的方式。
在晉河的地盤上,老闆教訓自家員工,眾人只見怪不怪,畢竟趙海那惡毒又小心眼的糟心人品眾人早有耳聞。
眼看着一杯滾燙沸騰的咖啡被端了過來,簡辭卻毫不服軟,只咬牙怒道:“你試試!”
就在趙海湊近的一剎那,簡辭被反剪在背後的雙手忽然掙脫!
然後不等他反應,簡辭抬腳一個橫踢,他手中那杯滾燙的咖啡竟又兜頭潑了他自己一臉!
“啊!”趙海頓時被燙的慘叫。
簡辭幹練敏銳躲開保安,拔腿就開溜跑路!
但這群人高馬大的保安確實個個都不是吃軟飯的,人多勢眾,轉眼間就又將他的去路團團圍住。
簡辭抬頭一看前方,正是方才那積極立功的保安。
他立即想轉身後退,卻見身後的去路也被圍住了。
千鈞一髮之際,他剛閃身一躲,冷不防就撞進了一個氣息熟悉的懷抱!
簡辭錯愕抬頭去看,竟真的是祁修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