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夢醒
宋連雲忽然大笑出聲:“哈哈哈哈,你不是想知道噩夢為什麼會聽我們的差遣嗎?我告訴你吧,因為有個巨大的寶藏!我答應他,等我登基的那天會將寶藏送給他!哈哈,現在你也可以拿這個秘密跟周廷禕交換,換來幾日苟延殘喘!哈哈哈哈……”
“什麼寶藏?他是噩夢的首領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雜種就是雜種!你們可知道背叛了什麼嗎?是我們殳族的天下,是殳族千秋萬代的富貴榮華……”
宋連雲瘋狂的大笑着,眼神里充滿絕望。完了,全完了!
管家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平日老爺從不讓他們進後院,可是情況危急也顧不得什麼。
一進院門就大喊:“侯爺,侯爺!京畿司的人闖了進來……”
聽到管家的聲音后,宋連雲頹然地坐回椅子上,大勢已去!百年大計,毀於一旦!
同一時刻,皇宮披香殿。
宋澄雨看着桌子上的鴆酒,柔美的臉上冰冷無比。
站在一旁的黃公公笑着說:“宋妃,時辰不早了,您還是早些上路吧!”
“黃公公,我兄長大人還活着嗎?”宋澄雨端起酒杯,眼神黯淡的看着他。
“活與不活,您一會兒到地下就知道了。咱家現在可說不好!”
“我的兄長在外人面前很疼愛我,其實呢,他愛的是自己,為了前途把我送給你們的皇帝,他那麼老,老的可以當我爺爺了……”
她將杯中的鴆酒一飲而盡,笑的凄涼無比。
她才十六歲,本來有着美好的人生,也曾少女懷春,心中有愛慕之人。
可是,她的兄長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妄想,將她送給了一個老男人。
紫紅色的血從唇角流了下來,宋澄雨抬頭望着窗外枯黃的樹葉,秋風乍起,落葉紛紛。
如果有來生,她願意做一個普通人,有個普通的兄長,嫁一個心愛的人,平平凡凡度過一生。
親眼看到宋澄雨咽下最後一口氣,黃公公嘆了一口氣,“來人,抬走。”
他則去勤政殿去回話。
武帝二年,宋妃暴斃身亡,享年十六。
“……南庸州的事情已經全部處理完畢,駐守的羽林軍不日回京。”周廷禕將手中的密函交給了黃公公,“父皇,這是九龍覆國鎮的來因去脈,由國夫人呈報此事!正是因為她的密信,兒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了此事!”
信是從肅州來的,孟季經由驛站寄過來的,走了兩日到達衢州后,由官府馴養的信鴿直接送到了秦王府,前後花了約有五日!
若不是信鴿,至少需要花上一倍以上的時間!
皇帝翻了兩下,道:“九龍覆國鎮,呵。殳族好大的膽子!還妄想顛覆朝綱!這些亂臣賊子,既然全部抓住了,就都殺了吧!”
“回父皇,殳族分為主支和分家。分家人投誠也提供了不少有利的幫助,孩兒想對他們網開一面,畢竟也是我大周子民!”
“此事朕已經交給你了,你全權負責。”
“是,父皇。還有一事,宋連雲已經抓住了,但是他的部下王回山稱,有一個叫清休的老道知道關於寶藏的秘密!”
“寶藏?九龍覆國鎮不是他們所隱藏的寶藏嗎?”
皇帝陛下不解地看著兒子,這群陰溝里的蟲子沒完沒了了!
“不是,九龍陣是他們想要改朝換代的手段,而這個寶藏則是噩夢想要的東西。也正是這個寶藏,噩夢才會心甘情願供他們驅使!”
“喔,那這個噩夢想要的寶藏是什麼?”
能讓噩夢趨之若鶩,看來這個寶藏比想像的更加巨大,價值更高。既然如此,那就拿來吧!
“回父皇,目前還不知道!不過宋連雲兒臣暫時沒有殺,收押天牢了。看能否撬出些秘密!”
“很好,傳令下去,全國通緝清休!務必找到他!”
“是!父皇,還有一事!”
“……你能一次性說完嗎?”老皇帝不滿地看著兒子。
“能,兒臣就是想說,有不少殳族的本家已經做到一品二品大臣,眼下具以伏法!兒臣和孟大人準備抄家,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好事呀!正好國庫空虛,三年無稅!不過可別嚇到其他老臣,別讓他們以為朕是提前下手,殺雞儆猴啥的!”
一說抄家,皇帝陛下也來了興趣。要不是國家初定,外憂內患,根基不穩,他早就把那些老臣全部打包回老家了,還能任由他們指手畫腳!
“父皇,您就放心吧!兒臣保證乾的漂漂亮亮的!”
武帝二年,以宋連云為首的一乾重臣,共計一百三十一人,與西夷人暗度陳倉,通敵賣國,證據確鑿,被判處賣國罪,株連九族,午門處斬,立即執行!
當日在午門處斬后,流出的鮮血順着大街流到了南城門,猶如鮮血長河……
京畿司天牢,宋連雲盤腿坐在腐爛的乾草堆里,手腕和腳踝上都戴着鐵制的鐐銬,鐵木做的牢房上,滿是斑斑紫紅色的血跡,地上還有幾塊腐爛的人皮組織,幾隻黑毛老鼠在乾草堆里竄來竄去,濕漉漉的鼻子在爛肉上嗅去嗅去,忽然飛快地逃走了,下一秒外面傳來人聲。
“王爺,這裏請!”
京畿司的士兵殷勤地在前面帶路,周廷禕和孟星惟兩人,一前一後地跟在後面。
陰森潮濕的天牢裏,腐爛與排泄的臭味,充斥其中,在深處的牢房裏,不時地響起慘叫與哀泣聲,絕望地牢房裏回蕩。
宋連雲面色平靜地望向來人,隔着牢房,來人依然風采依舊,可他頭髮凌亂板結,身上穿着泛黃的囚衣,領子和袖子臟污不堪,解決內需恭桶就在角落裏,發出令人羞恥的臭味!
“宋連雲,牢房還好嗎?”
周廷禕眉頭緊皺,眼神冷漠地盯着牢房的男人。
曾幾何時,他們曾一同吃過飯、喝過酒,暢談過人生,議論過朝綱。可是,現在一朝淪落,成為了階下囚!
“好,睡的是高床軟枕,吃的是美味佳肴,人生在世所為何求!”宋連雲笑容滿面,彷彿置身在自己家中。
周廷禕目光冷厲,冷笑道:“死到臨頭還嘴硬!你說的寶藏究竟是什麼?”
“哈哈哈,你們坐擁天下,還過來問我要什麼寶藏?”宋連雲譏諷地看着他,“你怎知不是王回山為了虛報戰功騙你的?若是真有寶藏,我們放着富可敵國的寶藏不要,非要煞費苦心重啟九龍覆國陣嗎?”
跟在周廷禕身後的孟星惟,聽到宋連雲所說,心裏有了計較,便道:“你既然不承認有寶藏,又為何說它富可敵國呢?前後矛盾,必有問題!”
宋連雲看着他,眼神驚奇:“你也來?剛才我竟然沒看到你!”
這拙劣的演技自然惹怒不了孟星惟,以他對宋連雲的了解,此時轉移話題左顧而言他,必定在說謊。
兩人認識多年,此時看着宋連雲身陷囹圄,只覺得心中極是惋惜,不由地長嘆一聲。
宋連雲哈哈一笑,笑的洒脫:“孟星惟,你我好友多年,今日你能來送我一程,我極是開心的!”
孟星惟嘆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宋連雲口吐大逆不道之言,“不一樣,古語有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狼子野心!你若是安分守己,依然是我大周的戶部尚書,而不是今日的階下囚!”
周廷禕臉上籠着寒霜,若不是為了寶藏,他怎麼會留着這個大逆不道的東西!
“寶藏是什麼,你最好如實招來!介時本王也會留你個全屍!聽聞你們將人的骨頭製作骨針,不知將你的屍體做成骨針,是否算是成全了你!”
“你!”把人做成骨針和被人做成骨針是兩回事,宋連雲再是看淡生死,也不願死後被挫骨揚灰!
他怒目而視,當初放出這個消息也是為了保住一條命,也好東山再起。
“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你們得放了我!”
周廷禕冷笑出聲,好像看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你若是說出來,本王會給你留個全屍,死的讓你痛快些!你們害死多少無辜的人,以為還能全身而退?痴人說夢!”
“……噩夢都想要的寶藏,買我一條命不過分吧!”宋連雲抬眼看着他,眼神里充滿譏諷,“你殺我真是為了百姓?而不是因為我覬覦你大周的江山?滿嘴仁義道德!假模假式!周廷禕,拿我的命來交換你想要的寶藏吧!”
“哼,本王看你的嘴硬還是刑具硬!來人,今日務必撬開他的嘴!”
周廷禕怒火中燒,一個將死之人還敢同他討價還價!
京畿司的人打開牢房將人帶去刑房,周廷禕與孟星惟退了出來,離開天牢的時候,深處傳來宋連雲的慘叫聲。
孟星惟臉色有些蒼白,看到昔日好友下場凄慘,還是有些不忍。
周廷禕見此,伸手拍了拍他削瘦的肩膀,安慰道:“宋連雲死有餘辜,別想了。此事能了,還是多虧了孟長輝,我在心裏記他一功!功過相抵就算了!”
聞言,孟星惟如墜冰窖,孟長輝擅離職守的事情終究被他發現了。
“我並未告訴父皇,也只說是孟夫人送來的信!相關的人我也敲打過了,想必父皇也不會知道!”
“多謝王爺!”
孟星五味雜陳,當初肅州經由信鴿來信后,他便知道孟長輝私下尋找田園園一事,幸而當時他代管周廷禕的工作,這才優先到達他的手裏。
為了孟長輝不被發現,他重新謄寫了一遍,篡改了時間和送信的地址,可沒想到還是被周廷禕發現了。
只能說周廷禕也在私下裏監視了自己,一想到此,孟星惟心裏冷了三分。
他留任京城,孟長輝駐守西北,何嘗不是兩相要挾呢!
“小孟夫人現在在三河城呢吧!”周廷禕隨口問道。
孟星惟點點頭,“正是。”
“什麼時候回來?她身懷有孕,獨身遠在他鄉也不方便啊!”
“回王爺,她臨盆在即,不宜舟車勞頓,恐怕得等到生完孩子才能返回京城。”
“哦,也是。儘快吧,若是她在三河,孟長輝自會分神於工作無益啊!這樣吧,我派人接她回來怎麼樣?”
孟星惟臉色微變,眉頭擰成一團,語氣不由地生硬起來:“她剛死裏逃生,正值臨產,着實不宜勞累!再者,王爺派人去接她,她也該生了,這剛剛生產還需坐個月子,孩子也小怎能經得起折騰!還望王爺看在微臣的薄面上,三思而行!”說完,行了一禮。m.
周廷禕慌忙攙起他,見他惱了,連忙打圓場笑道:“本王說笑而已,本王又不是不近人情,怎能真讓她回來呢!”
孟星惟鬆了口氣,微微一笑:“王爺即是說笑,微臣也就放心了。”衣袖裏的手卻緊緊握成拳頭,他根本不相信周廷禕在說笑,反而是在試探他。
“哈哈,你我什麼關係,我怎能隨便傷你的心。”
“如此甚好。”孟星惟言不由衷。
周廷禕看着他精緻的側臉,溫聲道:“你與長寧的婚事應當作罷了,前些日子父皇還準備賜婚給你,但是這幾日絕口不提,想必長寧是死心了。”
“她是個好姑娘,是我對不住她。”
“你呀,就是愛為別人着想。若我是你,便會高高興興地迎娶她過門,做一個漂亮的擺設也好堵悠悠眾口。她愛慕你,自然會聽你的!”
孟星惟沉默不語,靜靜的看着他。
周廷禕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你年歲漸長,難道不需要個擋箭牌。”
他淡淡一笑,眼神微涼:“這是我自己選的路,如何拉一個無辜的女孩墊背。這些話,王爺以後還是少說為好!”
兩人談話間,已經出了天牢,秋雨陰寒,打濕了青石甬道。
一陣寒風吹來,周廷禕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盛情邀請:“到我府上坐坐,我近日新得了些茶葉,一起品品?”
孟星惟卻道:“不了,府中有事,需要早回。”
“好吧,我自己回去吃茶。”
“告辭。”
隨後,孟星惟上了一旁等待的馬車,海川搖搖一拱手,向南邊駛離。
周廷禕也上了馬車,“駕!”馬車輕輕顛簸起來,向北而行。
“回去后給孟侯爺送些新茶,波托進貢的奶其思也送去些,哦,還有南邊進貢的枇杷果。”
“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