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故人已逝，生死一線
“這天真冷啊！”安逸打了個寒顫，緊了緊身上的棉襖，去往市區的公交站只有這一條路，前幾天路上堆滿雪，公交車無法行駛，也不知道今天行不行駛，安逸心想着時不時地看向車來的方向。
“小安，你這也要去市裡啊！”安逸旁邊的中年男人拍着安逸的肩膀說道，安逸訕訕的笑了下“嗯，家裏那老頭要喝酒，非要我去市區里給他帶一點。”
劉勇昊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遞給安逸一根，安逸接過煙放在手中，劉勇昊問道：“要火嗎？”安逸揮了揮手道：“我不抽，回頭拿給家裏那個老頭抽。”
“你也是夠孝順的”劉勇昊嗤笑一聲“不像我天天在外面瞎轉悠，錢沒賺多少，喝酒抽煙一樣沒落下，這不，家裏老頭去世了，自己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劉勇昊深呼了一口煙氣，“劉大爺走了？”安逸心裏有些震驚，前段時間劉大爺還和他和老宋談笑着，那時候劉大爺看起來挺健康的，並且讓他和老宋幫他去寺廟裏燒香………
“世事無常，這大冬天的，唉…我這得去市區找家專門辦葬禮的，老頭子一生也沒過個好日子，老了我得給他辦風光點……”劉勇昊說著突然想到一件事衝著安逸說道：“你那天回來幫我個忙吧，老頭子就我一個兒子，村裏的孩子沒多少人，趴棚的我也不好找外人，放心，我回頭給你兩百塊錢。”
安逸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我不要錢，到時候我帶兩個人去坐席可以吧。”
“行。”劉勇昊看安逸答應的這麼爽快還不要錢有些高興地笑道。
公交車上，安逸看着窗外如影片一樣從眼邊劃過的景象，目光有些空洞，腦海里時不時回憶起那個時不時說話漏風的老年人，以前他父親失蹤時，老人時不時拿張十塊二十塊接濟他，現在老人走了心裏不自覺地有些難受。公交車晃晃悠悠地，動不動就咯噔一下，安逸感覺胸口有些東西想吐出來，要不是今天太冷他不想騎三輪車，他絕不可能坐公交車，安逸一邊遏制着胃裏的翻山倒海，一邊埋怨着，臨近書店的站台還有好幾個，安逸感覺實在忍受不了了，衝著公交司機喊道“叔，麻煩下個站台停一下。”
“額…嘔…”安逸在站台旁的一個草叢旁乾嘔了下，眼淚都被逼了出來。“嘔，難受死我了。”安逸揉了下隱隱發痛的胸口便往書店那邊走了過去。
“趙姨”安逸走進書店衝著門口的趙莉喊道，“來了啊，餘溫在二樓你先去找一下，我這邊有點忙。”趙莉一邊收着錢一邊和安逸說道，“哦，好”安逸向樓上走了去，二樓放的書不是很多，類似於圖書館裏放置桌子，椅子給人提供休息和看書的地方，不過空間有限，也就幾張桌子，安逸走到樓上一眼辨認出那個正翹二郎頭，低頭玩手機是餘溫，安逸走了過去，“這個地方應該沒有人吧？”安逸衝著正在玩手機的餘溫說道，餘溫聽着聲音立即抬起了頭，大聲喊道：“安逸？”
“你小點聲”餘溫旁邊的女生用手拍了下餘溫的頭，安逸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一陣清脆的聲音，安逸認出對面的貌美女子輕聲道：“念一姐”。女子衝著安逸甜甜的笑了下“來了。”
餘溫一邊捂着頭一邊拽着安逸的胳膊問道：“東西帶來了嗎？”
“什麼東西？”安逸有些不解地說道，“就是我的那個……”餘溫大拇指和食指瘋狂地摩擦起來，安逸看他這個動作瞬間想了起來“之前簫語生病的時候，他問餘溫借了三百元錢。”
“抱歉啊，我給忘了。”安逸歉意道。
“這麼重要的事你都能忘，我欠你十塊錢的時候，你可是天天找我要的。”餘溫低聲地說道，聲音中夾雜着一股氣憤。
“不是，我真忘了，我下次絕對帶來給你，我……”安逸賠笑道。餘溫揮了揮手道“算了算了，你下次再給我吧，我主要是已經半個月沒錢去網吧了，着實悶死我了。”餘溫說著便加重了語氣“你下次一定要帶啊，我最近這幾天都在這獃著，你什麼時候想來看書都可以來找我的。”
“行，我下次一定帶。”安逸哂笑道，“唉，服了，我媽說給我找了一個我認識的補課老師，你說不會是吳有錢那傢伙吧，那傢伙要是來教我，我能給他逼瘋。”餘溫抱怨道，安逸將書包里的書本拿了出來放到餘溫的面前“呢，這是我上課記的筆記你先看下，等會兒你有不會的可以來問我。我去幫你找一下你等會能用的試卷。”接着便在餘溫驚訝地目光下走向書櫃。
“我去，不會吧，我媽給我找的補課老師是安逸。”餘溫吃驚地說道看着面前的筆記，旁邊的余念一看了安逸一眼衝著餘溫問道：“怎麼了，安逸不是學習很好嗎？”
餘溫笑道：“他學習肯定好啊，我們班文科第一好吧。不過，他啟靈一直到現在都沒成功過，現在在我們班排名墊底.......”
安逸將一些餘溫目前能用的書籍整理出來放在書桌上和餘溫說道：“這些東西是你目前可以看的，你現在的基礎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先做完這幾套試卷，我再幫你分析。”
“不是，安逸，你真的是我的補課老師啊。”餘溫無語地看着面前一副為人師表的安逸說道。安逸點了點頭。
“爽。”餘溫激動地喊道，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掌聲響徹在二樓內，余念一邊擰着餘溫的大腿：“叫你安靜點，你不知道嗎？”一邊衝著安逸笑道：“安逸，沒事，他這人就這樣有點愣，餘溫的成績就交給你了。我就先下去了。”說完便站了起來拍了拍餘溫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去樓下呆一會兒，但凡再讓我聽到你大喊大叫的，我就用冰把你嘴給封上。”聽到這句話餘溫心裏打了個寒顫。余念一又重重地拍了下餘溫地肩膀一臉地溫柔和煦地說道：“行，好好學啊，有什麼想吃的回頭和我說，我去給你們拿。”
安逸看着余念一從樓上走了下去，衝著餘溫說道：“你姐.....”
“別說了，他就是個母老虎。”餘溫扶了扶額頭，“話說，你怎麼會過來當我的補課老師。”
“你媽給我錢，我就來了，你先把這張試卷先做了，你要是想當兵大考里文化分你必須和一級學府的文化分數線差不多，你基礎啥樣也不用我多說了吧。”說著安逸將一張空白試卷放在餘溫的面前。“唉，行吧。”餘溫無語地拿起一支筆在紙張上寫了起來。
“老闆，你家的那本《啟源文明》賣完了啊。”門前，一個青年正向他對面的美麗婦人埋怨着。“這本書買的人太多了，昨天就賣完了，你可以留個電話，這邊過兩天就去進貨我回頭再多進些這些書。”趙莉笑道，“那行，到時候一定要幫我留啊。”青年說完便離開了，余念一走到趙莉的後邊，給她錘了錘肩膀笑道：“媽，辛苦了啊。”
“還行吧，這邊酸。”趙莉指了指左邊的肩膀，余念一連忙加重了左邊的力道“你找的這個安逸怎麼樣，你放心讓他教餘溫。”
“不怎麼樣，安逸現在有一級文明證，你有嗎？”趙莉說道，“而且我看安逸這小子馬上考二級文明證了，到時候國內的一級學府他不是隨便去。”
“我去，這麼厲害的么。”余念一驚訝地說道，“放心吧，雖然我不確定餘溫能不能考上學府，但是有朋友和他在一塊總不至於讓他在天天去網吧，大不了以後托關係給他找個學上罷了，你也別再我旁邊轉悠，去對面的飯店買些熟食回來。”
“遵命，趙女士。”余念一擺了個敬禮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這丫頭.......”趙莉笑着搖了搖頭。
傍晚一輪明月懸挂在天空上散發出淡淡的銀光，“安逸現在天那麼黑要不我叫念一送你。”趙莉說道“不用了，趙姨，現在只是天黑的早，我回頭去坐公交回去就可以了，你們先回去吧。”安逸揮了揮手拒絕道。“那行，我先走了，你在這要是等不到車給我打電話啊，我過來帶你。”趙莉關心道。
“行，謝謝趙姨，你們先走吧。”轎車在淡黃色的燈光下漸漸的消失在視野中，安逸跺了跺腳，看向公交車可能來的方向，一道道刺眼的燈光戳進眼裏，“小逸，這麼晚還沒回去啊。”“王叔。”安逸衝著開車的中年男人笑道，中年男人嘴裏叼了根還未被點燃的煙。安逸往投幣口投了兩枚硬幣衝著王元笑道：“叔，嬸子現在不管你啦。”
王元笑罵道：“臭小子，嘲笑我是吧。要不是我這身體現在想抽也抽不了了，不然我抽煙的時候你嬸子說都不敢說。”安逸笑道：“是是.....”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安逸感覺有些睜不開眼，說道：“叔，我先到後面睡一會兒，你到的時候支呼我一聲。”安逸說完便走向最後一排躺了起來。
公交車慢速地行駛在黑夜中，路上的燈可能因為距離郊區太遠，沒有多少人在意已經熄滅的路燈，唯有那不算皎潔的月光還有幾條過節時沒放完的煙火，樹蔭里，幾道紅光在黑暗中來回的穿梭。“這天真黑啊。”王元感慨道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嘴裏叼着的煙一下子掉了下來，“我的煙。”王元低頭看了下掉在腿上的煙，剛用手撿了起來，一道強烈的白光瞬間刺在他的眼裏。劇烈的碰撞聲響徹在這沉寂的郊區，滾滾的濃煙似乎想要和這片黑暗融為一體。
“這還有人，快點來幾個人幫我把人拉出來。”中年男人衝著周圍的人喊道，其中的一個婦人連忙拿出手機撥打救護車，“這是哪？”安逸嘗試着睜開雙眼，但怎麼也睜不開，只能隱隱約約間看到模糊的光點。遠處的破舊的建築里時不時呼出一陣低鳴聲。
夜幕下，蒼白而又慘淡的月光還在維持勉強的美麗，一瞬，電光火石，打破萬籟的沉寂，一道道閃着白光的流星劃過天際……“媽媽，你看流星。”小女孩拽着媽媽的手一臉地高興地閉上眼睛對着流星說出自己的願望，女孩母親一臉寵溺地看着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