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又來？”葉紹宇追在祁則後邊，腦袋都要大了，“祁則，我祁哥，您是我大哥，您想想清楚！再來一次就不怕時梨拿刀砍死你？”
砸砸眼睛瞪得像銅鈴，雙腿併攏，乖巧的像小學生。
自打祁則把自己壓在沙發上，他聽了這麼久，才摸清一點兒門道，現在的祁則想加時梨的好友，但兩個人的恩怨實在太深，直接加只有拒絕的份，他的微信號成了最好中介。
身為工具人，砸砸有顆好奇心。
猶豫良久，砸砸小心翼翼地舉起手，準備提問：“那個什麼……葉哥，我能問個問題嗎？”
葉紹宇抓了抓頭髮，吐了口氣：“問。”
“剛剛您說又來是什麼意思？難道祁哥之前也借過別人的微信號？”
葉紹宇呵呵一笑，不願承認：“是，大概五六年前吧，你祁哥借過他朋友的一個微信小號，那會兒那個朋友還年少，還無知，還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艱辛與苦難，太相信你祁哥了，一聽他有難處，二話不說，就直接把賬號發過去了。”
砸砸坐等聽故事。
“發過去，他朋友就沒再管了，畢竟他想一個微信小號也玩不出什麼花，結果呢？結果呢！你祁哥這個不要臉的傢伙，居然用我……他朋友的微信號冒充人家時梨的媽媽，從朋友圈到頭像簽名，一模一樣，整了個高仿號。”
砸砸聽懵了：“冒充大梨子的媽媽？”
“對，不是我說，盜號的都沒你祁哥會玩情趣。”時隔多年，葉紹宇給祁則又豎起了大拇指，“牛逼，真牛逼，冒充人家媽媽每天分享點兒中老年人養生公眾號，還囑咐人家要記得完成作業，成為更好的自己，這也就算了……最他媽的是他還要求人家時梨跟現在的同桌，也就是你們祁哥，好好相處。”
砸砸目瞪口呆：“這……”
“當年他朋友毫不猶豫，換來的是被迫電信詐騙共犯的一員！時梨差點兒沒……”
“別聽你葉哥瞎說。”祁則坐在枱面上，嘖了一聲，回頭，禁止葉紹宇再嚇砸砸，“當年要不是他主動跑去跟時梨道歉弄得半個班都知道了，她至於嗎？”
葉紹宇哼哼兩聲，不管別的，只等砸砸跟他一塊兒吐槽祁則。
砸砸張開的嘴就沒閉上過：“祁……祁哥……”
砸砸想說那他可不想當電信詐騙的共犯，結果沒等話說出口，祁則就先給他倒了杯檸檬水：“砸砸，我知道你挺崇拜時梨的，要不然也不會想給她充錢砸火箭。對吧？”
砸砸捧着水杯，想起砸出去的火箭炮就覺得肉疼。
事情也不知道是怎麼到這一步的，但祁則好像總能在不知不覺中讓事情回到自己的掌握之中。
祁則看向一邊的砸砸，儘可能把話放慢一些，讓砸砸好理解一些：“我知道你是想幫助時梨，但缺就缺在少了點兒時效性。”
“時效性？”砸砸不懂。
“平台的提款是需要時間，打賞還要對半分成，你可以這麼算一筆賬，你投了一百進去，時梨只能拿五十，還要延遲到下個月才能收到，你投過去的錢是又耗費時間又少了一半。”
平台每個月的提款時間固定，除非主播接廣告，正常的打賞和直播分成都是一個月提一回，打賞的獎勵也是跟平台對半分。
……要不是祁則說了，砸砸之前還真的沒想過這件事。
“對啊，我怎麼忘記了！”
“所以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要借一下你的微信號用用，可以嗎？”
“那太……”可以還沒說完，砸砸忽然反應過來，“等等？等等！怎麼又繞回借我微信號上了。”
“當然是為了幫助時梨啊。”祁則試圖把他拉到同一陣營，“我相信這些天你們肯定聊過不少有關我和時梨的事情啊，沒事兒，我不在意，我和時梨……怎麼說呢，說關係匪淺都是輕的，她是我的緋聞女朋友，這事兒你們應該知道吧？”
“我……”
“作為粉絲，你都擔心成這樣。她畢竟是我女朋友呢，我更於心不忍啊。”祁則頓了下，完全混淆了先前身份上的概念，繼續道，“之前你說的很對，時梨為了我們酒吧是真的消費了不少，這麼好的金主，我們應該給她砸點兒錢，返返利，讓她回血的。”
砸砸瘋狂點頭：“祁哥，你能這麼想真的太好啊。”
“既然有想法，就應該付出行動，比如現在……我來不及再創個小號，直接用你微信，充當下我們酒吧的客服，又具有真實性，你又加到了你粉的大梨子，又能給時梨發紅包，你還不用再花多餘錢，這叫什麼？”
砸砸心思簡單，頭腦單純，瞬間就被說服了：“一舉四得！”
“瞧瞧，我就知道砸砸你最聰明了。”祁則讚賞地看他一眼，身體微微向後靠了靠，“砸砸，我們現在目的是統一的，我們彼此就是戰友，我們拴在了一根繩上，你知道嗎？”
砸砸腦袋都快砸地上了：“知道！知道！”
葉紹宇還憋着勁指控幾句祁則，本來還想讓砸砸也一塊兒跟他罵祁則不是人，結果到現在砸砸不知道什麼時候完全就成了祁則的人。
“不是？砸砸，我們剛剛不是還……”葉紹宇想扭轉局勢。
砸砸根本聽不進去：“剛剛什麼剛剛？剛剛我和祁哥都說好了！我們要一起幫助大梨子！”
“但是你……”
“但是什麼但是？沒有但是！”砸砸一邊給祁則倒水一邊拒絕葉紹宇，“我為時梨舉大旗，看看誰與她為敵，肝腦塗地自然行，誰想勸我都沒戲。”
葉紹宇被砸砸噎得都講不出話，再看一眼邊上努力憋笑的祁則。
祁則很善解人意，做了個您請繼續的姿勢：“繼續勸。”
“你他媽滾吧！”葉紹宇還摸不透祁則那點兒心思，擺手一揮：“我又不是砸砸，還能上你的套？你們愛怎麼就怎麼吧，砸砸，到時候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別找我哭啊。”
“不可能。”砸砸絲毫不信，並主動交上自己的手機，“誰後悔誰孫子，誰後悔誰傻逼。”
一來一回，有來有往，砸砸不光成功被祁則一番胡編亂造的話語洗腦，順勢在祁則“商量”着一起改了個微信名。
與此同時，另一處地方，時梨的手機震了一下。
一局遊戲剛打完，時梨皺眉，看了眼旁邊的手機，微信列表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條好友申請。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暖[愛心]心[愛心]活[愛心]動，用[愛心]愛[愛心]准[愛心]備，滿[愛心]滿[愛心]福[愛心]利，參[愛心]與[愛心]一[愛心]下，你[愛心]就[愛心]知[愛心]道。
同款微信名，騷包的好友申請。
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誰模仿黃色網站的釣魚執法，她是傻逼才會加。
毫不猶豫，時梨就點了拒絕。
不到一分鐘，好友申請的紅標又蹦了出來。
對方的名字還是沒換，只是不同於上一條，這一條表明了現有的身份。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時梨小姐好，我是shirley的員工，麻煩您添加一下～
新的遊戲排位還沒進去，時梨盯着手機屏幕上的消息，眉頭皺得更緊了。
shirley，祁則的酒吧。
【大梨子？大梨子看什麼呢？眉頭皺得快能養魚了。】
【是不是收到有什麼壞消息？】
【有可能誒，大梨子這兩天直播間黑粉太多了……】
時梨抬頭，看了眼彈幕上的內容：“沒，騷擾信息。”
【什麼騷擾信息？不看不就行了。】
【你拿着手機盯了三分鐘，三分鐘的時間都快能默寫一篇英語作文模版了，你擱這兒跟我說只是騷擾信息？】
【我不信，除非讓我看看！】
【是啊，騷擾信息，帶顏色的那種……】
彈幕消息佔了滿屏，時梨有點兒無奈，反正不是什麼不能看的，她乾脆把手機扣了過去，對準攝像頭：“自己看吧，是不是騷擾消息？”
不等彈幕再回應，時梨拿了手機，丟在一邊。
手機開了勿擾，直到下播，時梨才又打開。
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時梨能看出對方的堅持，相同的好友申請發了好幾遍，其中好幾條還說了這次加好友跟自己的工資相關。
沉默一會兒，時梨通過了那條好友申請。
【shirley】：祁則讓你加的我？
SHIRLEY酒吧，砸砸看到時梨的消息就往祁則跟葉紹宇的方向跑，沒想到他們還沒慶祝，時梨就直接拆穿了砸砸的偽裝。
六目相對，眾人的表情都很複雜。
葉紹宇就知道人不可能會在同一個坑摔倒兩次，偏偏祁則和砸砸還不信，他切了一聲，表現的很有先見之明：“看看，我說什麼？時梨又不是沒長進，這都多少年前的招數了，傻子才看不穿呢。”
本來還想送的驚喜福利沒送出去，砸砸擔憂地看向一邊的祁則：“祁哥，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辦啊？”
貿然加時梨，又是自己酒吧的員工，祁則能想到時梨會說這麼一句話，既然他能想到，就自然有對策。
祁則點了兩下手機屏，吩咐：“跟她說不是。”
就一句不是？砸砸有點兒不信：“……這行嗎？”
砸砸還在那邊猶豫不決，眼見再不回復，時梨就離刪掉這個微信不久了，祁則乾脆拿過了他的手機，直接跟時梨對線，把消息發了出去。
【shirley專屬VIP小客服】：真不是，純粹是因為您上次的消費記錄，自動升級成了我們店裏的VIP會員。
解釋的內容還沒發完，對面的消息已經回了過來。
【shirley】：裝。
祁則頓了下，把原本的消息刪掉。
【shirley】：有意思嗎？
砸砸跟葉紹宇相視一眼，不明白時梨的態度怎麼會急轉直下。
【shirley】：怎麼？以為我感覺不出你的語氣？
【shirley】：在你眼裏，我是不是就這麼沒記性啊？
【shirley】：祁則，騙我是不是很好玩？
砸砸的呼吸一滯。
一句話，一句連標點符號都沒用錯的話，他都不知道時梨是從哪兒能發現出對面的人是祁則的。
“祁哥……”砸砸瘋狂咽了好幾口口水，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時梨的脾氣，“要不就算了吧，我……我覺得大梨子都知道了，再談下去肯定不會好了。”
“繼續。”祁則把手機還了回去，“你跟她說。”
砸砸顫顫巍巍地接過手機。
祁則閉住眼，補充：“用語音。”
砸砸跑去旁邊跟時梨用語音溝通，這邊就剩下了葉紹宇跟祁則。
不止是砸砸不懂時梨隔着屏幕是怎麼感覺到祁則發的消息，葉紹宇也不明白。
“到底哪兒出問題了？”葉紹宇拍了拍一邊的祁則，試圖找出答案的關鍵，“我能想到時梨會覺得是你安排的人，但她怎麼就憑一句話能感覺出對面是你本人在操控啊，也真是神了。”
祁則睜開眼，眼底還有微微的余紅。
好在酒吧的光線暗，不仔細瞧瞧不出來，他低頭，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低聲道：“是我活該。”
發消息的時候，他就別有用心，只掩藏了自己的一半口吻，看似是一條再正常不過的解釋，實際上用了自己的口癖。
純粹是……
他以為過了這麼久，這麼小的事情，時梨肯定不會再記得了，最起碼也要再反應一陣兒，可能很久以後才能回過味，發現之前跟她聊天的人就是他。
他沒想過徹徹底底地瞞住時梨。
他想過有一天時梨會知道對面的人是他，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太快了，以至於他都沒做好準備，會紅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