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
時梨是真的恨自己不爭氣,臉那麼容易紅,也真的恨自己總想歪,就算她其實是有點兒知道祁則要問這個問題的。
時梨明白問題所在,縱使這段日子裏,時梨跟葉紹宇一塊兒吃過飯,一塊兒喝過酒,一塊兒罵過人,一塊兒劈過渣男,兩個人關係已經比高中不知道親近了多少倍,但時梨還從來沒有真正放低聲音,太有耐心,一點點寬慰過葉紹宇,自己一杯水一杯水的給葉紹宇倒,葉紹宇又一杯水一杯水的接,祁則坐在中間都怎麼看怎麼有點兒多餘,時梨知道他覺得彆扭也正常。
休息間裏就他們兩個人,時梨的腿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自然的搭在了祁則腿上,她搖搖頭:“其實也還好。”
“嗯?”
“就是安慰葉紹宇的時候,其實那會兒……我是有點兒感同身受了。”時梨輕聲道。
別說葉紹宇了,但凡時梨跟祁則在一起那會兒,每次不是被人握住了實錘,沒這麼突然的公開,她保不齊真跟葉紹宇一樣,在是背後聽見點兒風吹草動,都覺得說是在說自己,到時候讓她老實巴交的交代也不是不可能。
時梨如實回答了:“要是當時我聽見砸砸他們說了你跟我的名字,又說什麼微信聊天,男女朋友這種關鍵詞,我估計跟葉紹宇也差不了多少,甚至……”
甚至在她交代的時候更可能藏不住自己的表情,可能比葉紹宇笑得還傻。
貼着的人忽然向後一仰,時梨慌了下神,就見祁則靠在沙發背上,連帶了她也拽過來,時梨一頭砸進他胸前,感覺自己的臉震了下,耳鼓傳來祁則的聲音。
“我的。”祁則吐了一口氣,“我的錯。”
不知道是不是撞了下臉,時梨撞傻了,她覺得自己有點兒跟不上祁則的腦迴路了:“什麼就你的錯?”
“當時沒有早點兒解決任子超那個傻逼。”
時梨愣了下,什麼就什麼了,怎麼又忽然提到任子超。
“也沒再給砸砸他們一點兒暗示……”祁則嘆了口氣,他看起來真的挺惋惜,“沒能讓你好好的在他們面前秀一秀。”
“……”
祁則沖時梨笑了下,道:“你說這不是我的錯嗎?”
兩個人原本是想在休息間明確一下正常男女性朋友的社交距離,但架不住在休息間確實自由,沒必要跟外邊兒一樣拘謹,時梨推一推祁則,不知道怎麼就把自己推到了他唇邊,起初還是碰一碰嘴角就撤開,但無意間抬起頭時的眼神對上,兩方又都有點兒控制不住,吻也更深了一點兒。
“不是不讓我想歪嗎?”他們的位置已經變了,時梨也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完全被他抱在了懷裏,背由他的手掌撐着,她說話的聲音也小,“你這麼……你總這樣我能不想歪嗎?”
祁則低眸,又看了眼她的唇,嘴角輕輕往上揚了下:“這次怪我,我自制力有限,把持不住,情難自控了。”
自打葉紹宇跟童佳樂的關係公開,兩個人也沒必要再躲着酒吧里的員工,SHIRELY酒吧兩個最常見客人成了老闆們的女朋友,員工們的狗糧每天換着法的吃,時梨跟童佳樂都被拉進了內部群聊,經常能看見有人調侃說要不怎麼說資本家會做生意呢,等他們這幫員工被狗糧撐死,到時候連工資也不用發了。
“真沒想到……法海有天也會開了竅。”砸砸看着因為童佳樂說想喝葉紹宇調的雞尾酒,就立刻跑到吧枱找小張學怎麼調配雞尾酒的葉紹宇,忍不住感嘆,“想過葉哥認真,但沒想過葉哥會這麼認真。”
“我之前還以為第一次談戀愛的人根本談不好,凡事沒經驗,哪兒能考慮那麼周全,就算是知道,保不齊還會因為自己單身久了,忽然戀愛起來想偷懶,就覺得沒必要,然後裝不知道呢,結果葉哥……唯命是從。”砸砸覺得童佳樂現在說要天上的星星,葉紹宇都要花高價買一顆送她,“怪不得有人說愛是人類與人俱來的本能,只要喜歡一個人就知道該怎麼對一個人最好,愛情……真是太太太太可怕了。”
話是這麼說,但越是討論愛情,砸砸就越忍不住對比。
酒吧里就這麼兩對情侶,祁則跟時梨,葉紹宇跟童佳樂,他們同樣都是第一次戀愛,參照組太過明顯。
如果說之前他們還覺得時梨跟祁則的愛情挺甜,但現在有了葉紹宇對童佳樂這一對,砸砸他們都覺得甜度瞬間轉移了,兩個人的愛太過顯眼,跟酒吧里最熾烈的雞尾酒一樣,恨不得時時刻刻讓別人看到他們的愛情有多好又甜,但祁則跟時梨就很不一樣,他們相處起來更多是克制,有點兒像很淡的白開水,不留心注意就沒辦法察覺到。
原本的社畜群從每天扣時梨跟祁則的糖,現在已經要被葉紹宇跟童佳樂的糖撐的分不過來神了。
“本來我堅定地覺得你跟祁哥就是咱們酒吧最甜的,但最近我發現快有點兒站不穩腳跟了。”砸砸不知死活,“我竟然……我竟然羨慕起葉哥的頻率高過了你跟祁哥,真的,我沒想到我會動搖。”
砸砸沒忍住,也問了問時梨會不會羨慕別人的愛情,結果還沒等時梨回答,就見祁則已經走了過來。
進了十二月,天氣已經冷了下來,偏偏酒吧今天的供熱還出了點兒問題,幸虧了是工作日,來酒吧的人還不算多,知道情況還留下的,祁則都給送了份果盤,讓他們多體諒,來玩的客人收了東西也是高興的,還有的笑哈哈的回應,說什麼等到時候喝兩杯酒,身上暖和了,連供熱也不需要了。
葉紹宇陷入了戀愛,着急陪自己的女朋友,只能委屈祁則這個應該已經過了甜蜜期的前輩一直在後邊監督了工人去修供熱的事兒。
這會兒後邊的問題不大了,祁則才抽了空能過來陪一會兒時梨。
祁則摸了下時梨面前的水杯,熱的已經變涼了,看到旁邊莫名緊張的砸砸,挑了下眉:“緊張什麼?剛才說我壞話了。”
砸砸也不知道祁則的雷達怎麼那麼敏銳,但自己也不算是講了壞話:“沒有,沒有,我怎麼敢,我還要工資呢祁哥。”
祁則笑了下,讓砸砸幫忙去吧枱把杯子裏的水換杯熱的來,又把自己從休息間帶過來的外套給時梨披上,問她:“砸砸跟你說什麼呢?”
時梨下意識摸了一下外套邊:“什麼?”
“我一過來他就那麼慌……”祁則看了眼飛快往吧枱逃的砸砸,“心虛的跟什麼似的。”
時梨握着袖口的邊緣,手指一點點地蹭,不知道是不是供暖恢復了,還是衣服確實保溫,她覺得自己心裏比先前都要熱,搖搖頭:“沒,沒聊什麼。”
不清楚為什麼,時梨想起砸砸說的話。
他說的沒錯,愛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
當時砸砸問她:“雖然但是,大梨子,我有點兒好奇,你有時候會不會羨慕葉哥他們?你看,你跟祁哥甜是甜,但好像都沒怎麼膩膩乎乎在一塊兒,祁哥也沒專門給你學過調酒,也沒大段大段的發朋友圈,你會不會感覺差一點兒什麼?”
那會兒時梨沒來得及回答。
她羨慕過嗎?她從心底問自己。
祁則確實沒有為她專門學過調酒,也沒有發過大段大段的朋友圈,在周圍人的眼裏他們甚至都不太做親昵的舉動,那會兒她險些被砸砸的思路繞了進去,覺得愛情要真的甜就該跟雞尾酒一樣,漂亮又濃烈。
但其實這並不是愛情。
時梨的腦袋不自覺地落到祁則的肩膀。
但這並不是愛情,或者說並不只是愛情。
愛這個詞總是玄妙,全球有成千上萬種語言來可以表達它的本意,因此有關愛的形式也無法固定為一。
愛不僅是為你學調雞尾酒,也不僅是在朋友圈裏發相關你的記錄。
愛也是有一個人會注意到你面前的水杯涼不涼,會輕輕地為你披上自己的外套。
愛是不願意見到她生氣強忍眩暈也要陪她玩,是對其他事物不留心但還會記住她不愛吃茄子,是不值錢的雪梨氣泡水瓶也當寶貝兒一樣收藏,是為了她的自尊顛倒原本的事實,是害怕她緊張也知道她的擔心先替她處理好了家裏人。
他為她披上鎧甲,也對她袒露真心。
有這樣一個人,讓她擁有她的愛情,時梨怎麼可能再去羨慕別人?
“怎麼了?”祁則忽然回過頭,視線落在時梨的鼻尖。
知道時梨容易害羞,他們兩個人很少在公眾場合做太過親昵的動作。
時梨搖了搖頭,又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頭一次沒顧周圍人可能投來的視線,腦袋也蹭到他脖頸,她輕輕吸了一口氣:“沒怎麼。”
時梨沒覺得怎麼樣。
祁則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她就仰了仰頭,唇也貼在他的喉結:“就是覺得好喜歡好喜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