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顧行川望着江照人，後者深刻的眉眼映入他眸中，對方挑了下唇，似讚賞又似只是單純一笑。

看着他露出自己曾經最熟悉的笑容，顧行川心中微動。他早該想到。

即使最初他沒有反應過來，但當時在海城他就該意識到。

三百餘年的任務經歷，顧行川口味變換，顧家或許還停留在之前對他的印象中。

但即使他的口味再如何變，對於愛吃魚這一點，從未改過。

從第一次酒店餐廳時江照人特意為他點的紅燒魚，及後來那次他生病請吃飯，江照人再度要了一道清蒸魚。

這是對方賣給他的破綻。

然第一次時顧行川的心思並不在菜上面，因而被他忽略。

可第二次，他已在江照人點了清蒸魚時隱約覺出幾分不對，特別是趙津渡還特意提出對方並不愛吃魚，到底是他沒有多想——那些就是江照人為他點的。

試問，誰又會無端懷疑一個剛見過一面的人，對方又怎麼會熟悉他的口味，此時顧行川只以為是巧合，但是現在……

再對向江照人時，顧行川眼神瞬間就變了。這個人……是他第五個世界攻略的男主。

江照人半彎了彎眼，聲音一字一句說著，"我很高興。"顧行川頓了下。

“我很高興，顧，”只聽江照人繼續，“你認出了我。”

顧行川斂目，“可還是有些晚了。”

他分明知曉五個世界男主都有可能已經過來，也曾猜想過弗蘭多萊爾會不會來到他的世界，亦猜測過對方會以什麼樣的身份出現。

可讓顧行川萬萬想不到的是，和其他幾個不同，弗蘭多萊爾的容貌、名字盡皆發生了改變。試問，他又如何能僅憑着那點熟悉感而判定對方就是弗蘭多萊爾。

江照人的輕笑聲打斷了顧行川的思路，下一瞬，身子便猛然落入了一個帶着溫暖的懷抱，清冽氣息隨之撲面。

“不晚。”

江照人含笑的嗓音自頭頂上方響起。

顧行川呼吸滯了滯。

不僅僅是因為這個擁抱，他想到了之前江照人說過的那些話，甚至連對方怎麼會過來都來不及問。

當初他離開時，弗蘭多萊爾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為什麼又會跟過來。

顧行川正欲開口，一道粗沉男聲倏地從側方傳來，截住他的后話，同時也讓顧行川一陣頭皮發麻。

“你們在做什麼？”

嗓音隱含震驚，還有幾分慍怒在裏面。而這道男聲的主人不是別人。

正是見顧行川許久沒回便跟着找來的趙津渡。

此時他正睜大了眼望着這邊，死死盯着相擁的兩人，眼裏寫滿了不可置信。

*

任趙津渡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看到這樣一幕。他的好朋友，還有他喜歡的人，此時竟然會抱在一起。

不止是趙津渡震驚了。

顧行川也有些訝異，對方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點出來。還出現在這裏，正好看到了他和江照人擁抱的場景。

江照人''''啊''''了一聲，低笑了下，"只是朋友間的擁抱。"趙津渡張口就想反駁。

忽然卻見江照人伸出手，在顧行川耳際撥了撥，將那裏翹着的一絲碎發攏到了他的耳後，聲音不疾不徐，"畢竟，我的顧還沒有答應我的追求。"

江照人話語裏的口吻像極了當初的弗蘭多萊爾，這次無需辨別，顧行川只需一聽就知道這是教廷里那位擁有至高無上權威的主教大人。

從容，且具有威懾。

不需要過多的修飾，簡單的幾句言語便自帶氣場。

聲音輕輕從顧行川耳畔拂過，令他心思有些浮動。

追求……

是了，江照人在追求他，那麼說明便是弗蘭多萊爾在追求他。

世人求神垂憐，望神憐愛，月之神派下使者成為他行走人間的眼睛。而主教也便是神存於人間的證明。

主教垂憐世人，亦憐愛世人。顧行川也在其中。

他曾是神的信徒，亦是弗蘭多萊爾的信徒。

然而神。一視同仁。

他和世人沒有區別。所以……

弗蘭多萊爾是突然懂了''''愛''''。明白之後便追到了他的世界嗎。

顧行川心中震撼。

讓一個已經成為半神的存在懂了愛。這幾乎是無人敢想的事情。

顧行川任由江照人動作，任他摟在懷裏的畫面衝擊太大，趙津渡很想現在就上前把人搶過來。但在觸及顧行川半點都沒有分給自己的視線時，趙津渡心中已化成了一片苦海。

“照人，”最後，趙津渡還是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冷靜詢問，“你喜歡行川，為什麼不告訴我？”

江照人：“不需要。”

趙津渡彷彿現在才看清這個人，聞言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我把你當好朋友。”

江照人卻對他搖了搖頭，同他對視。趙津渡望着他的眼神。

淡漠得仿似沒有半分情緒，宛若目空一切，卻又暗藏幾分……神性。

被自己腦子裏突然蹦出的形容詞驚呆，趙津渡一時無言，只覺得眼前這個江照人陌生極了，不像是他認識的江照人，反而像是個……

陌生人。

趙津渡愣住，“照人……”

江照人卻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懷中人身上。他的顧呆住的樣子可真迷人。

江照人低聲笑着，不想這個樣子的顧行川被旁人瞧去，帶着後者轉了個身便朝另一處走了。趙津渡怔怔站在原地，高大的身軀在燈光照耀下投下一圈影子。

有幾分寂寥，些許落寞。他怔怔望着兩人離開的方向出神。

水

顧行川一路被江照人帶着往前走。中途聽見他問：“房間在哪？”

顧行川聞言回神，“不，弗蘭多萊爾。”

私底下，主教大人允許他直呼名諱。但也僅顧行川一人。

聽到他叫自己，江照人撇過臉看他，“為什麼？”顧行川不答反問：“你想做什麼？”

江照人：“檢查一下。”顧行川目露疑惑。

卻見江照人視線在他身上掃着，檢查什麼不言而喻。

想到自己胸/口處可能還紅着的地方，顧行川下意識偏頭。江照人挑眉：“顧。”

語氣淡了下來，又是大主教的口吻。顧行川一頓。

江照人：“你不聽話。”顧行川唇線繃緊。

倘若換作以前，這人怕是要說——你要違背我的話嗎。

聲音雖是柔和的，卻藏着不容置疑。他是神，他的話即是神諭，不能違背。

縱然現在不是以前，可顧行川在第五個世界亦是待了幾十年，意識與身體似都有些不能同步。及至江照人又道：“乖，只檢查一下。”

顧行川不說話。

江照人卻不用他再說，直接便帶着他進了屋，準確無誤地朝着顧行川的房間走去。

見狀，顧行川詫異，但還不等他多思考點什麼，只聞江照人繼續："讓我看看，他們碰了你哪裏。”

顧行川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難掩驚訝地看向江照人。而後者似乎並沒有打算解釋什麼的意思。

他像是什麼都明白。像是……

依舊是那個無所不能的主教大人。

顧行川心臟砰砰直跳。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行川在一片思緒混亂中，被江照人帶到了他的房間。

江照人動/作輕/柔，“你還是喜歡躺/着嗎？”這句話說得突兀，但顧行川卻明白了。

顧行川自己坐到了床邊。江照人：“看來更喜歡坐着。”

“你不要這樣。”還有些不適應他這個樣子的顧行川第一反應便是開口如是說道。

可能是江照人的身份讓他震驚。

亦或是江照人說的那番模稜兩可的話，讓顧行川忘了自己的初衷，沒有在第一時間制止對方的動作。

江照人指/尖落到他月匈/口處，隔着顧行川身上還穿着的襯衫，"這裏？"顧行川動了動眉，“你是不是……”

“噓，這個時候，顧只需要把一切交/給我即可。”

江照人依舊溫和。

他低眼，看着顧行川，旋即手/指落到那些緊/扌口着的襯衫鈕扣上。

*

顧行川把人推開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你該回去了。”江照人沒有再進一步，只是道："那你帶我去客房。"

顧行川：“你自己不知道？”那為什麼清楚他的房間在哪裏。

江照人回答得很快，“不知道。”

聞言，顧行川頓了下，在想着是讓張管家上來把人帶走，還是他自己把人帶下去。

想到讓張管家上來，又不知該如何解釋江照人在他房間裏的事，顧行川擰了擰眉，起身從床上坐起。

江照人：“我扌包你？”“不用！”顧行川打斷他。

怎麼可能再讓他扌包。

想到方才江照人扌包/着他做了什麼，顧行川只想讓對方迅速從他房間消失。

顧行川："你今天可以在我家住，但是，之後就不要再過來了。"

終於緩過勁來，記得自己曾想着要和他們五個劃清界線的顧行川開口時聲音清冷。如果忽略其中的一絲亶頁/扌斗的話……

江照人沒有話答，看似默認。

但顧行川卻是知道，不回答不代表默認，同時也代表反對。

顧行川不想再多說，起身往門口行去，想着趕緊把人弄走。這個人遠比任何人都要惡/劣。

昨日華野這麼乾的時候還讓他身尚/着，江照人竟依着剛才的話，直接讓他坐/着……

顧行川月要都車欠了。

江照人卻還扌夫得穩穩的，勢要把旁人留下的東西全部遮蓋過去。

顧行川閉了閉眼，打開房門。只是剛打開，顧行川便頓住了。

顧墨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在他打開房門的一剎，手還維持着要敲門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