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意外

推門而入，一間十分復古樣式的會議室，除了當中一大張橢圓形的辦公桌以及一邊零零散散的幾張椅子沒有更多的東西。

“來了，路上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余途坐到了他爸身邊。

老余順勢合上了他面前的筆記本電腦。這又是一樣在自家公司難得一見的“老古董”，雖然普通的計算機在尋常家庭還比較普遍，但在自家的瀚海集團，量子計算機已經成為標配！即便在一些普通崗位，量子計算機逆天的計算能力並不能發揮太大的作用，但公司基本也是人手一台的配置了。現在面前的這台計算機整棟樓上下估計也找不出幾台了。

余途正在好奇的想問他爹怎麼會用這麼個老古董的時。他爸先開了口“這次着急叫你回來是有很要緊的事，我下面說的事情你可能會有很多疑問，不過你還是要先聽我把話說完。”

還沒和父親見面之前，這一路上余途確實發現太多不同以往的地方。現在，在這間奇奇怪怪的辦公室，又多了這台老古董電腦。余途強迫自己的腦袋停止繼續聯想下去，將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眼前的父親。

老余似乎發現了兒子眼前的困惑，輕嘆了一口氣：“這房間可以屏蔽信號，也不含任何通信設備，我這台電腦只貯存信息，沒聯網，手機什麼我也沒讓你帶進來，就是為了不讓我們的談話泄露出去。”

“我們有麻煩了，或者說人類有大麻煩了！”

余途眉頭微微一皺，下意識的前傾身體，將雙手合攏放到了桌面上。

“你現在雖然不修理科了，但你應該知道，人類在建立了宏觀的相對論與微觀的量子力學的體系之後，這100多年的時間裏始終沒能突破，我們生活中的一切新技術也是建立在此基礎上的，人類始終找不到能夠統一這兩個學說的體系。現在人類在這兩套體系上建立起來的現代帝國，已經快要將基本理論榨乾了，基礎科學不進步，我們沒辦法再取得哪怕是一點點的發展了”

余途當然了解這一點，中學時，他就在基礎學科中展現出了一定的天賦，加上父親的事業也為他提供了很好的平台，那時的他立志當一名科學家。可隨着成長，余途發現自己並不擁有頂級的科研天賦，而且隨着研究的深入自己發現，當代科學體系有太多太多難以解釋突破的地方，就像薛定諤的貓至今仍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余途甚至覺得人類的基礎科學彷彿被什麼東西禁錮了一般，難以前行！這也是他後來選擇了哲學、人類學的原因吧，他告訴自己可以換一個方向尋找終極答案。不過有時內心深處的聲音也會告訴他：不要騙自己了，你只是在逃避罷了。

“所以兩年前我們公司提供技術支持和政府組建了實驗室，讓當下最先進的人工智能系統、量子計算機與國內最頂尖的科學家聯手研究試圖突破基礎理論的限制。這個計劃被命名為‘弦計劃’。不過就在一個月前發生了意外！”

意外兩個字讓余途的思緒重新回到了對話上......

康斯坦丁是項目的首席外籍科學家，也是項目的主要推進人之一。三個月前他的團隊在理論上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一旦計算驗證了他們的理論，人類文明無疑將突破現有壁壘，向前邁進一大步。壓制着自己內心狂喜，他將項目推進至實驗驗算階段。可當人工智能控制的量子計算機得出結果時，卻令人大失所望，新的理論似乎並不成立。

雖然理論未能通過實驗與計算的結果很常見，可康斯坦丁並不放棄，立馬進行了第二次驗算，可惜第二次的計算結果與第一次一樣沒能驗證成功。但康斯坦丁仍堅持他的理論假設，並讓手下團隊親自下場進行第三次驗算！就在一個月前，當計算突破關鍵步驟進入收官階段時，團隊的核心人員突然接二連三的出現了意外！老余打開了他的筆記本，翻出了關於那些意外的資料！

首先是李文成，他在小區的地下車庫被一輛轎車以每小時80公里的速度撞飛。要知道這個速度在地庫中是很難以想像的，而這輛車是一輛帶有L5自動駕駛功能的新車。警方介入調查后，我們從後台調取了黑匣子記錄，沒有發現任何程序失控的情況，警方也請第三方機構做了複核，結果也是相同的，事發前3秒只有猛踩油門的操作顯示。而這位女車主卻堅稱，是車輛自己突然失控撞上了人，她沒有做任何的操作。經過幾天的調查，警方也沒有找到證據顯示車主與李文成有什麼聯繫，最終只能以危險駕駛結了案！

隨後是阿西莫夫，在家中意外身亡。根據警方調查結果顯示，死因是其在浴室中不慎滑倒，頭部遭到撞擊后失去意識，並跌入放滿水的浴缸中溺亡的。他的駐家智能機械人發現生命體征異常后報警施救，但最終沒能挽回阿西莫夫的生命。令人玩味的是，根據阿西莫夫的親朋好友反應，他之前並沒有泡澡的習慣，不知為何當天浴缸內會放滿水。

團隊核心人員接連的意外生亡讓康斯坦丁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加快了項目驗算進度並且更加小心翼翼，公司也加派了安保人員。之後幾天他幾乎寸步不離實驗室，廢寢忘食的工作。他的助手在那段時間曾不止一次聽到他一邊埋頭工作一邊默默的念叨：我的時間不多了！我的時間不多了！

幾日後康斯坦丁一語成讖，那是一個大晴天，已經一周沒有離開地下實驗室的他，準備外出就餐，順便曬個日光浴緩解一下緊繃的情緒。但他乘坐的電梯突然失控，直升頂樓后，以自由落體的下墜速度結束了康斯坦丁以及兩位隨行安保人員的性命。

康斯坦丁死後，誰都沒辦法相信這是意外或者巧合。國家安全部門也介入了調查。公司內部也開啟了自查流程！網絡安全組發現了電梯失控時，控制系統遭到入侵的痕迹，雖然是一個虛擬網址，但經過努力還是追查到了原始IP，是來自公司內部的一台最新型號的量子計算機。國安部門帶走了事發期間使用電腦的那個員工！但調查至今也沒有結果，那人堅稱沒有入侵系統，對此事更是一無所知。對他的背景調查也沒有查到任何動機與線索。案件又再度陷入了僵局。

“最後的那幾天，康斯坦丁幾乎都是用最原始的紙筆來記錄下他的計算成果，在一張手稿的背面調查部門發現了這麼一段話！”老余將一張圖片從文件夾中選了出來！紙上寫得是一句俄文！余途困惑的看了他爸一眼，他並不認識紙上的俄文。

“不要相信那些該死的機器！”父親指着圖片上的字，說出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