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第263章
“無妨。”皇后一揮手,屏退下人,嗔怪道,“安寧,你這丫頭,實在太沒規矩!見了你承赫哥哥,就把我和你父皇都忘在腦後了?”
安寧笑嘻嘻看向他們,撒着嬌行了一禮:“見過父皇母后,安寧實在是太久沒見承赫哥哥了嘛!你們就原諒安寧一次!”
皇后把這個小丫頭當成自己的眼珠子一樣疼,怎麼會真的怪她?便無奈一笑,擺擺手:
“知道你和你的承赫哥哥關係好,那你就坐他旁邊吧!”
江亦衡臉色一陣陣變化,自打安寧進了門,他便心裏咯噔一聲,眼睛一直黏在宋知許身上,生怕她惱火。
卻見宋知許神色淡然,他們不跟她說話,她便佯裝看不見聽不見,只顧着吃自己面前的東西。
這個安寧公主一看便知道是備受寵愛的小公主,膚若凝脂,腰如細柳,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全都是頂頂好的物件。
便是足下踏着的軟底繡花鞋,上面墜着的一顆珍珠,摘下來,都是尋常人家幾年的開銷!
小公主的眼神太炙熱,皇后話里話外的意思太明顯,不由得宋知許看不出,這小姑娘對江亦衡是什麼心思。
之前對江亦衡起了心思的人不在少數,杉杉嬌羞內斂,袁枝大膽熱情,卻都比不上嬌生慣養的小公主,打從骨子裏生出的自信。
自信到就算明明江亦衡一直在瞧着宋知許,她也不把宋知許放在眼中,從進門到現在,連一抹眼神都沒有飄過來。
也是,這樣一位從頭髮絲富貴到腳底板,無論是容貌還是家世都頂頂好的小公主,又怎麼會把她一個穿着殘破鎧甲,臉上帶着血污的鄉野村婦放在眼中?
宋知許彎了唇角,茶盞輕輕擱下。
“公主金枝玉葉,同我們坐在一起,於禮不合。”江亦衡看向安寧,板着一張臉,道。
安寧的小臉兒一下子就鼓起來,紅撲撲的臉蛋上,還能瞧見細密柔軟的容貌,好似一顆水蜜桃一般:
“承赫哥哥說這話就見外了!我們從小一起長起來的,我還去鎮北侯府住過呢,怎麼就不能坐在一起了?”
皇后也道:“是啊,你們小時候就一起玩耍,安寧自幼便鬧着要嫁給你的,這會兒怎麼生分了?”
江亦衡頭大如斗,看向宋知許,眉頭緊鎖:“我從未說過這話!”
宋知許瞥他一眼,微微笑了笑,並不說話。
有沒有說過,沒什麼要緊。
要緊的是,皇后現在準備說什麼。
果然,皇后裝出一副剛剛想到的模樣,笑意盈盈對着皇帝道:“安寧也到了該議親的時候了,我瞧着承赫這孩子就很不錯。”
“兩個孩子也是一起長起來的,都知根知底,不如就直接賜婚,也算是雙喜臨門!”
江亦衡一股血氣湧上來,他就知道安寧出現在這裏不是巧合,果然又是一場算計。
他站起身,跪地叩首:“陛下,娘娘,臣已有心上人,不敢耽誤公主!”
宋知許夾菜的手頓了頓,又繼續吃起來。
他倒是膽子大。
這場鴻門宴,根本就是為了他和安寧定親的事情辦起來的,拉自己過來,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親眼瞧着這場面,好絕了心思。
他們根本就沒想過江亦衡會拒絕的可能性,這會兒恐怕已經黑了臉吧!
不出所料,安寧還處於震驚中沒緩過神,皇后的臉色先變了:
“江承赫,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本宮的寶貝女兒還配不上你么!”
她怒斥一聲后,又緩和了臉色,裝出一副和善的樣子來:
“你是鎮北侯世子,安寧是當朝公主,你們兩個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啊。本宮知道,你這些年在外面歷練,見了不少花花草草……”
“但是你要自持身份,你畢竟是世子,婚姻大事不可兒戲。”
宋知許到底是沒忍住,輕聲笑了出來。
安寧惱了,站起來指着她,一雙杏眼瞪得又大又圓:“你笑什麼!皇後娘娘說話,豈容你放肆!”
宋知許抬眼看她,勾唇道:“抱歉,鄉野間的花花草草不懂禮數,冒犯了各位貴人,我忍忍。”
皇后臉上一青,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明知道自己是在嘲諷她,卻不自慚形穢,把頭低到塵埃里,反而還用自己的話自嘲起來了?
果然是鄉野村婦,一點兒臉面都不要!
卻聽江亦衡冷聲道:“娘娘的好意,承赫心領了。不過我瞧上的人,便是花花草草,也是奇花異卉,是天下間最好最特殊的。”
“至於自持身份……我的心上人值得比一個區區鎮北侯世子更好千倍百倍的人,她都不嫌棄我,我又有什麼臉面說什麼自持身份?”
皇后一拍桌子:“大膽!”
可江亦衡愣是梗着脖子跪在地上,臉色鐵青:“如若世子身份耽誤我娶她,我寧可將世子之位讓給舍弟!”
皇后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氣得攥緊了拳頭:“江承赫,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安寧也被嚇到了,快步跑到江亦衡身邊,腳踝的鈴鐺叮叮噹噹作響:
“承赫哥哥,你快收回這些話!別亂說了!”
世子之位怎好隨便給別人的?他這豈不是在打皇帝和皇后的臉?
她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又擋在江亦衡前面,勸皇后:“母后,承赫哥哥不是故意說這些的,您別生他的氣了。”
自始至終,皇帝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微眯着眸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宋知許。
這丫頭明明是局中人,卻如閑雲野鶴一般淡漠,自顧自吃着東西。
江亦衡跪地陳詞也好,皇后怒斥也好,安寧撲上去維護也好,好像都和她沒什麼關係一般。
於是他開口,輕描淡寫:“宋愛卿,此事你怎麼看?”
卻見宋知許擱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明明不懂禮儀,卻一舉一動都高雅至極,彷彿根本不受這些事情影響。
等做完這些,她才緩緩起身,躬身行了一禮:“臣想單獨跟陛下說兩句話,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