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一定活到九十九
陳明珠為難地嗯了一聲。
許薇知道她難以啟齒:“好,你慢慢說,我在聽。”
從以前,陳明珠就很照顧許薇的感受,常常說話都是小心翼翼地,儘可能不讓她難過和生氣。
“我不是個好媽媽,養你沒幾年,還讓你反過來養我了。”
“媽你這樣說我就要生氣了。”
許薇語氣很平淡。
她記得上次白擎煜說過,母親最近有抑鬱焦慮的傾向,所以下意識將母親這些話當做是情緒病的癥狀。
“當年白先生把你從孤兒院送過來的時候,我丈夫才剛去世沒多久。如果不是你來到我家,願意跟我相依為命,我可能早在那個時候就選擇雖我丈夫離開了。”
“如果不是你領養了我,我可能一直在孤兒院長大,成年後隨便在路邊擺攤子過生活。”
“以後我要是走了,你跟阿煜一定要生個孩子,這樣一來,你在這個世界上多一個羈絆,生活也有盼頭一些。”
“媽一定會活到九十九歲。”
許薇說了這話,陳明珠一下就梗住了。
在她準備將醞釀許久的話說出來之際,許薇忽地站起來,“魚上鉤了。”
只見她利落地舉起釣魚竿,快速地收線,動作行雲流水。
釣了一條大魚。
許薇第一反應是驕傲地轉頭,尋找白擎煜的身影。
男人正站在遠處一棵樹下抽煙,目光落在她身上,看見那條釣上來的大魚,淡笑着對她比了個拇指。
她揚起下巴,得意地笑着,表情很是可愛。
陳明珠看許薇如此高興,不忍心打斷,於是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白擎煜,希望他能夠提供幫助。
把魚放進桶里,許薇的手機就響了。
她看了看來電顯示,是秘書的電話,於是對陳明珠說:“媽,我進去棚里聽個電話,你在這兒等我。”
“好。”
白擎煜抽完煙回來,陳明珠臉上寫着為難。
“我還是說不出口。”
他深吸一口氣,終於妥協:“行,那我來說。”
許薇接完電話出來,白擎煜正想藉著機會主動挑明,沒想到她手裏卻拿着陳明珠的葯,臉色很沉。
“媽……”
陳明珠順着視線望去,看見許薇手裏拿着的葯,心一咯噔。
許薇下意識抬眸看向白擎煜,面無表情地問。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兩年前媽得了腦瘤的時候,也吃過這個葯,是吧?”
他聽出她語氣中的顫抖,喉結滾了滾,“嗯。”
“我看了葯上面寫的日期,應該是最近才開始吃的,對嗎?”
“是。”
“所以……”
許薇的話停頓了,目光落在陳明珠身上的時候,發現母親捂住嘴泣不成聲。
轉頭看白擎煜的時候,他垂着頭,手插在口袋裏。
語氣也是嚴肅認真。
“是腦瘤複發了,最近才檢查出來的。”
許薇的身影晃了晃,深吸一口氣,站穩腳步。
“那手術成功率大么?”
“不大。”
白擎煜知道自己必須說實話,與其給她天花亂墜的承諾和善意的謊言,倒不如讓她做最壞的打算。
她感覺自己臉龐好像有水珠劃過,但她沒有理會,而是哽咽地接着問下去。
“所以今天……很有可能是我們母女倆此生最後一次旅行了是嗎?”
白擎煜不再回答,邁開步伐走到她面前,伸手將她摟進懷裏,緊緊抱住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