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魏國公府夫人主夫的私房話2
陸鴻聞言一震,道:“選秀不是要年底嗎?怎麼提前了那麼多?陛下的後宮不是前不久才進了人?”
“充斥陛下後宮倒是其次,主要是今年幾個皇女包括太女的正夫,側夫都要選定,還有外地的藩王都要進京朝拜,到時候少不得要賜婚塞人的。還有……”
薛嫣說到這裏,語氣一轉,冷笑道:“咱們大景的好鄰居北狄派了使臣來,說要與咱們大景聯姻呢?到時候,皇室正經的皇子娶不走,少不得要找個世家嫡子封個皇子什麼的送過去。幸好我們家的嫡子已經出嫁,剩下三個適婚的庶子也已經許婚,否則要是從我兒子裏挑一個過去送給那北狄蹉跎,我這個當母親的還不得心疼死。”
陸鴻聽了薛嫣冷漠嘲弄的話,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他知道自己妻主薛嫣向來對朝廷和時常侵犯掠奪大景邊境,屠殺大景邊民的北狄締結的所謂“和約”深感不滿,因為那“和約”對號稱上國的大景來說可以說是恥辱。
“和約”約定:大景和北狄雙方停戰並約為“姊妹之國”,但做“姐姐”的大景需每年賜給“妹妹”北狄歲幣二十萬兩,布匹三十萬匹,而“妹妹”北狄從此鐵騎不得再侵犯掠奪大景邊境,殺害大景百姓。
呵呵,哪個做妹妹的會用幾十萬鐵騎陳兵邊境,威脅做姐姐的給她財物的,這明明就是敲詐勒索罷了。
凡大景子民就沒有不為朝廷與夷國北狄締交這樣的和約感到憤怒恥辱的,作為當事人之一的薛嫣內心更是憤懣憋屈,但是礙於朝堂上求和派佔大多數,甚至連女皇陛下都傾向求和,在多次反對無效後為了不讓國公府不成為眾矢之的,薛嫣也只好對此事保持沉默了。
只是,陸鴻記得,大景和北狄締交和約那天,薛嫣一下朝回家就把書房砸了個稀爛,不用晚膳也不搭理任何人,一個人在書房裏呆了一整夜。
想當年,自己的妻主薛嫣,鮮衣怒馬,是多麼敢說敢做的一個女郎啊!
可為了在風雲詭譎,勾心鬥角的朝廷上保存國公府卻不得不一次次隱忍自己,她明明那麼厭惡反對朝廷締結的所謂“和約”,但為了保存國公府又不好反對到底,又為了不讓政敵攻伐她的立場,面上還要裝作不甚在意的樣子,心裏怕是苦的很。
陸鴻想到這裏,便有些心疼薛嫣,他把手輕撫了一下薛嫣的手表示安慰。
薛嫣也從鏡中看到陸鴻心疼的眼神,反手握住了陸鴻的手,剛剛劍撥弩張的氣氛頓時轉變為妻夫間的脈脈溫情。
薛嫣感慨道,陸鴻不愧是自己相處了二十多年的世家嫡夫。自己雖是一品國公夫人,看似一人之上萬人之下,風光無限,但是在朝堂之上也不得不常常妥協,隨波逐流的改變立場,那種身不由己的憤怒和無奈又不好宣洩。
夫侍雖多,但是真正理解自己這種憤懣心情的只有自己的正夫陸鴻罷了,就連深受自己寵愛的莫畫有時候也未必懂自己。
薛嫣想到這裏,便把唇湊到陸鴻唇邊輕吻道:“鴻兒,我薛嫣何其有幸,能娶你為夫”
又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次藩王們進京面聖,風兒的妻主七公主也會進京,風兒估計會跟着一起回來……”
“當真?”
陸鴻聽到薛嫣說自己長子會跟着自己妻主進京后,忙推開貼近自己臉的薛嫣,驚喜道。
又道:“上迴風兒的信里說他都懷胎五個多月了,進京的時候豈不是都八個月了。這一路顛簸勞碌的,他大着肚子怎麼受得了啊,他留在七公主番地不行嗎?跟着瞎折騰什麼啊!”
看着着急的陸鴻,薛嫣摸了摸他的手,無奈開口道:“我聽宮裏人說皇貴太夫很看中這次選秀,若是風兒這胎若不能一舉得女,怕是皇貴太夫就要在這屆秀男中挑人給七公主做側夫了。”
陸鴻和薛嫣對視一眼,妻夫內心都感到很是無奈。
他們的媳婦,七公主是崔皇太夫的唯一女兒曾經深受先皇寵愛,甚至人人都猜先皇會把皇位傳給七公主。
後來,七公主愛上了他們嫡子薛風,請求先皇賜婚二人,先皇考慮到薛風作為魏國公府的嫡子,若是嫁給七公主會導致當時的皇太女更弱勢,本是不許的,但是後來見七公主和薛風確實女才男貌,又兩情相悅后就許婚了。
當年崔皇太夫對自己女兒七公主娶了魏國公府嫡子薛風這件事是極其滿意的,以為會給七皇女爭奪皇位增加籌碼。
可沒曾想,先皇雖寵愛崔皇太夫,也許了七公主和薛風的婚事,就當所有人都以為七皇女穩了的時候,先皇臨終前竟然還是把皇位傳給了太女。
崔皇太夫想讓自己女兒七皇女登上皇位的美夢落了空,便對當初費盡心機娶的魏國公府貴子薛風也冷談了起來。
而他們的兒子薛風也,也有些不懂事,在連生了三個兒子后,竟也不同意妻主納側夫的。這可把崔皇太夫氣的夠嗆。
當初七公主和薛風還未就藩住在京城的時候,薛風和自己的公爹崔皇太夫幾乎天天鬥智斗勇,一個想盡辦法的塞男人進七公主府,一個想盡辦法把塞進去七公主府的男人扔出去,兩人來來去去的斗,簡直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看了笑話。
陸鴻也跟着受了不少崔皇太夫的排揎,陸鴻想起之前他進宮的時候多次特意被請去了崔皇太夫的慈安宮,那崔皇太夫皮笑肉不笑的說:
“娶夫是為了生女,綿延子嗣,自己若生不出還不許妻主納侍的,這樣的男子,哀家活了半輩子還沒見到過呢?哼,偏偏沒見過,倒是倒霉的碰到了。魏國公府是勢大,可是我女兒是這大景的七公主,可不是什麼娶了地主兒子的鄉野村婦,若是有人想要斷了我女兒的子嗣香火,哪怕是你們魏國公府的嫡子,我也是不依的。”
陸鴻當時聽了冷汗都下來了,可又不能當著崔皇太夫的面說讓自己兒子薛風同意七公主納侍,只能勉強陪笑說七公主和自己兒子薛風年齡還小,未必不能生出女兒來。
哎,魏國公府勢大,哪能大過皇室去?他兒子薛風之前跟崔皇太夫斗,已經夠讓他膽戰心驚的。
幸好媳婦七公主是個好的,一心一意守着自己兒子薛風,也不同意納侍的,後來先皇去世,當今女皇登基,七公主去了外地就番,因而崔皇太夫才勉強作罷。
可七公主都已經快三十了,若是兒子薛風這胎還不能生出女兒來,怕是說什麼也不能阻止崔皇太夫往七公主身邊塞男人了。
哎,自古兒女債難償!陸鴻嘆了一口氣。
想他一雙兒女,一個生來痴傻,好不容易好了,又脾氣古怪,對男子敬而遠之。另一個受着世家大族教養長大,偏偏要執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這世上男兒,哪個不想跟自己妻主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但這大景女子有幾個做得到的?
若兒子薛風嫁的是個尋常女子,他和他母親仗着國公府的勢,少不得逼那女子不準納侍的。可他嫁的是天潢貴胄的七公主,七公主的生父崔皇太夫又強勢,若是風兒這胎……
陸鴻在心裏念佛道,願佛祖保佑,風兒這胎定要一舉得女才好呢!
於是對薛嫣道:“我過幾天想去護國寺替風兒祈兩天福”
又道:“這次去,順道把安兒也一同帶去,聽說護國寺的慧能法師已經雲遊歸來了,我們安兒的離魂症能好,多虧了慧能法師。既然安兒已經完全好了,把她帶過去向慧能法師道謝還願也是應當。”
薛嫣聽后,撫了撫陸鴻擔憂的臉道:“好,確該向慧能法師道謝的,順便給安兒添些香油錢,不過,這些時日我都要忙於選秀和接待北狄使者事宜,恐怕沒空陪你過去了。我會讓陶管家安排外院護衛護送你們過去。”
陸鴻聽后道,“你自去忙你的。我同安兒一同過去也是一樣的。”
妻夫倆商量着,不覺夜已深了,自去安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