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結局(一)
李恆心知肚明,那碗葯是李燃動的手腳,但是勤政殿的人早被他換了一遍,李燃又在京城外,任憑他怎麼想也想不出,李燃是如何動的手腳。
只是塵埃已定,如今再去想這些也是沒有用的了。
裴建勸李恆振作,小心行事,又道:“城門怕是守不住了,屬下覺得,已消耗了安王這些時日了,安王麾下的兵將定然早已疲憊,不如咱們的精神飽滿,若此時開門一戰,或可以大獲全勝。”
然而李恆抬頭再看向他的時候,眼中已是充滿了懷疑。
就如同當初的父皇懷疑梁晏至那般,他如今還沒做到那個位置,已經不再如從前那般相信身邊的人了。
裴建被他這樣的眼神嚇到了,原本還想說的話被堵在了口中。
李恆起了身,聲音冷漠的吩咐:“去公主府。”
他已經走到了這個位置,好像沒什麼不可以犧牲的了。
***
透過菱花窗,便可瞧見上午還有些晴朗的天已壓了一片黑雲,叫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李環靠在美人榻上撐着腦袋,修長食指隨意撥弄着桌上的銀酒盞,尚且未反應過來,就聽到了響徹雲霄的喪鐘聲。
酒盞啪嗒一聲滾落,她蹙眉坐起身子來。
就聽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貼身侍女便匆匆進來,看見自家殿下還在飲酒,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語氣焦急慌張:“殿下,太子殿下來了!”
李恆來了便來了吧,也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是便是李恆來了,也不至於叫侍女這般緊張。
李環覺得不對,蹙眉放下酒盞,抬眸正要望去。就聽見院外傳來了又沉又重的腳步聲,像是有很多人一起趕過來了。
李環心知來者不善,起身便要出去看看,熟料剛一推門而出下一刻就被兩個侍衛用刀架住了脖子。
她心下一顫,剛抬起頭來就瞧見在人群中走來的李恆。
雪亮的刀刃就抵在她脖頸間,李環幾乎來不及反應,看到李恆走近,李環忍不住看向他冷聲道:“太子殿下這是做什麼?”
“姑母勾結反王李燃,戕害陛下,意圖謀反,證據確鑿。本該賜白綾一條,然……如今李燃兵臨城下,你在梁晏至舊部中,也是素有威望的。”
李恆聲音清朗,回蕩庭院上下,他抬眸冷靜看着李環,“想來若是他們瞧見你,定然不願意梁晏至髮妻被他們這般逼死的。”
意識到李恆要做什麼,李環瞳孔驟然一縮,十分憤怒的看向他。
“姑母既然這般在意梁晏至,徹夜愧疚難安,倒不如下去陪他,也能好過一些。”李恆站在她面前站的筆直,然而吐出的字卻叫人渾身一冷。
就在這時,李環的視線卻越過了李恆的肩胛,看到正端着早膳過來被擋在了另一側的陳奉。
她瞳孔頓時一縮,微不可查的沖他搖了搖頭。
陳奉心知沒辦法和太子因碰硬,這裏都是太子的兵衛,他也沒辦法帶走殿下。於是便匆匆的低下了頭,以一種最不惹人注目的方法離開了。
很快,李恆便帶着李環上了城牆之上。
今日天黑沉沉的,晚些時候或許是要落雨,風有些大,吹得旌旗獵獵作響。
黑甲兵衛手持刀刃,皆面有肅色。
李環着着一襲鵝黃的裙衫,髮際高聳入雲,斜簪一枝銜珠偏鳳。她步伐不緊不慢,哪怕旁邊的侍衛的刀刃架在她脖子上,她也面無懼色。
在人前即便再落魄,她也有她的驕傲。
李恆不急不緩的走在她的身側,到了城牆之上,果然因為李環的出現,梁晏至舊部這些人神色頓變。
“父皇已死,若是二皇帝還顧及從前情誼,便放下刀刃,進城送父
皇最後一程。”李恆聲音暗啞,“如若不然,便是最同謀反,牽連甚廣,莫怪孤不念手足情誼。”
話語間的威脅之意,已是十分明顯。
若是再繼續下去,死去的不光是李環,還有李燃留在京中的黨羽,比如江家。
李燃身披麒麟甲坐在馬上,修長骨節分明的指節已經攥緊了馬韁,神色冷厲下來。
因為隔得太遠,李環並不能看清楚李燃的臉色,卻已經清楚感受到了他的動搖。她看到了原本還勢如破竹的軍隊,好像一下子就鬆散了下來。
天空灰茫茫的如同蒙上了一層薄霧,叫人幾乎有些喘不上氣來。城牆上的風很涼,徐徐吹來劃過她的眉梢,帶着濕噠噠的氣息,吹起她的額發。
李環閉了閉眼,李恆還顧及着她的身份,並沒有讓人將她五花大綁起來。此刻他站在牆跟前,冰涼鋒利的白刃就抵在她的脖梗間。
這雖然和嚶嚶說的畫面不一樣,但是差不了多少,除了太子李恆的態度。
若是她就這樣輕輕的往刀尖上撞一下,所有人都會知道是太子李恆先害死了梁晏至,又殺了宣平長公主。
憤怒是最好的士氣。
然而她卻好半晌沒動,某光死死地盯着離自己不足一尺的李恆。
她身上雖無刀刃,但身後劫持着她的刀刃。李環並非習武之人,也沒辦法做到空手奪下白刃。
就在兩方僵持之間,李環不顧架在脖頸上的刀劍有多鋒利,披手攥着劍刃便要搶。
因為太子不曾下旨侍衛,也不敢貿然出手,傷了宣平長公主。
這一變故發生的很是突然,所有人都沒回過神來。李環奪去了劍,掌心往下滴着血,他卻如同感受不到疼一般,想要直取李恆姓名,
將劍送出去的時候,李環手還有些顫抖,力量不夠,便刺了個空。
她卻沒有停手,瞳孔驟然縮了一下,接着變堅定不移的刺第二劍。
周圍侍從當然不能眼看着她行刺太子,手下便不再留請。然而就在這時變故橫生,樓台上原本的守衛卻突然自相殘殺了起來。
城樓上亂象一片,李燃遂不再猶豫,下令攻城。
李環被刀劍刺傷,原本乾淨整潔的衣裙被刀劍劃出了刀口,衣服里有血滲出來,然而她卻不管不顧,只想殺了李恆。
周圍的刀劍皆攻向李環想將她攔下來,然而都被她身側的另一人擋了下來。那人穿着一襲黑色長袍,赫然正是陳奉。
刀劍太過雜亂,加上李環已經沒想活着了,下首難免狠毒。
然而李恆可以讓侍衛將刀劍架在李環的脖子上,可以讓手下的侍衛殺了她,卻始終不能做到親手殺了她,於是只能一個勁的躲避着。
突然後心有一股力量,將他向前推去。李恆站立不穩,便被一劍穿心。
而拿劍的人,正是李環。
李恆眉心緊蹙着,眼底閃過一絲難以置信,接着便吐了一口鮮血,痛苦的倒了下去。
“姑母……”
痛苦的呢喃彷彿和幼時那清脆稚嫩的聲音重合。
李環瞬間鬆開手,有些愣愣的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李恆真的就這樣死了。
周圍都是刀劍相交之身,一隻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李環回過神來,就瞧見了站在身側的陳奉,陳奉的臉上沒什麼血色,然而眸色卻堅毅的很,拉着李環便要離開。
“殿下,一切都結束了,屬下護送你離開。”
李環步履匆匆的穿過混戰,她視線落在身側的陳奉身上。陳奉不知道替她擋了多少劍,身上到處都是血。
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李環沒忍住按住胸口想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陳奉鬆開她的手,將手中的
刀劍重新的塞在了她的手上,說話氣息輕緩,有些接不上氣來,他時間不多了。
“殿下。”陳奉抬眼將她渾身上下好深看了一遍,確認沒有致命的傷口,這才鬆了口氣,“殿下尋着僻靜處往回走,太子已死,東宮不成氣候,一切都結束了。”
這是李環第一次這樣好好的看他,卻只看見了他滿身的傷口,眉尖忍不住深深掐了起來,她沒想到他竟然這樣傻,都讓他走了還硬要跟上來。
上一次這樣豁出性命也要保護她的人,還是多年前便已死去的梁晏至,怎麼她身邊傻子這麼多?
不知道是城牆邊上風太大,亦或是身上絲血太多,李環只感覺渾身好冷好冷。她輕輕的蹲在了陳奉身邊,想要陪他最後一程。
陳奉斗膽抬手攥住了殿下一截染了血的衣袂,他不敢去碰殿下衣裙上乾淨的地方,動作輕緩的扯了扯。
“殿下……”陳奉想要說些什麼,在觸及到殿下的視線后,很快的便又咽了回去。他想問些什麼,好像都已經不重要了。
對於殿下來說,他不過是一個長得很像故人的侍衛罷了。
李環看着他閉上眼,有些脫力的抱膝蹲坐在一邊。
一切都結束了,可是她為什麼還活着?
***
李恆死後,其帶領的禁軍一下就失去了指揮,軍心潰散不成氣候。
李燃很順利的便帶人殺進了宮中,一路上無人抵抗。
他直接帶兵去了皇帝所在的勤政殿,皇帝已死,勤政殿空蕩蕩的。
李燃走向大殿上的那個金椅,將手中染了寫的配劍重重的扔在了龍案上,發出沉重的聲音。
跟隨進來的將領紛紛跪拜,連同來不及逃跑的宮女太監,一同跪拜。
李燃站在高位上,看着階下伏跪的身影神色有些晦暗。沒有意料之中的欣喜,有的只是鬆了口氣。
外面堆疊如山的屍首,血流成河。
李恆贏了很多次,他只慶幸最後一次是他贏了。
李燃沒有去東宮,原本他最嚮往的地方,此時已經變得毫無意義,他可以越過東宮直接站在勤政殿的金椅前。
很快,武炎來報:“宮中上下都清理乾淨了。”
李燃看到他身上沾染着血跡,臉上也沾着不知道是誰的血,輕輕舒了口氣:“宮中的事情你不必處理了,眼下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交由你去做。”
武炎明白過來,殿下如今得坐鎮宮中,便得由他去將王妃接回京。
他趕緊領命,接着便告退了。
***
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不過一日京中便翻天覆地換了一副模樣。
李燃並未忙着登基一事,只是默不作聲的開始處理皇帝和太子的後事。
原本在朝中一直被打壓的安王府擋雨,瞬間揚眉吐氣,東宮的屬臣卻人人自危。
因為此次李燃造反師出有名,加之李恆弒君之罪乃是重臣有目共睹,所以朝臣倒是很快接受了李燃為新主。
金殿上格外安靜,李燃依舊着着那一身玄色麒麟袍,坐在金椅子上,手邊放着的是皇帝臨死前立排眾議立下的聖旨。
甚至一共有兩封,其一是加封已故寧貴妃為繼后,死後與帝同穴。
而另一封則是為了穩固李恆東光儲君的地位,並無實質性意義。
有太監恭恭敬敬的來請示陛下的後事要如何操辦,問的是可要按照聖旨來。
李燃垂眸,只覺得甚是諷刺,他將人揮退了。他知曉母妃應當不會想與他共穴而眠,他不打算動母妃的靈位。
母妃從前最快樂的時光是在楊府度過的,只可惜後來楊家叫他傷透了心。
永州城離京城不遠,江嚶嚶和烏暨回來的
時候,也不過過了四五日。
武炎原本要帶王妃進宮,然而王妃卻先一步策馬去了安王府。
安王府里依舊留着原本的那幾個人打理着。見到王妃回來,紛紛惶恐行禮。
江嚶嚶回了自己的院子,這裏和他走之前並無什麼差別,所有的東西都打掃的乾乾淨淨。床鋪依舊又高又軟,她許久沒回來,乍然回來頓時升起了眷戀之情。
武炎還想勸王妃進宮,他忍不住催促道:“殿下在宮中等您好些日子了。”
江嚶嚶卻抱着自己的枕頭不撒手,對武炎道:“今日我有些累了,再次歇息一晚,明日再去找他。”
屋中佈置奢侈富麗堂皇,是熟悉的奢侈的味道。
江嚶嚶把烏暨和武炎趕了出去,把扶姞留了下來。
窗外天色漸晚,晚霞燦爛燒灼了一方天空,接着天色便暗了下去。
江嚶嚶路上奔波了幾日,着實是有些乏了。如今又回到了原本的院子,頓時鬆懈感侵略渾身上下。
扶姞趕緊有眼色的備水讓主子沐浴,又趕緊在房間裏點好了熏香。
李燃沒等來嚶嚶只等來了武炎無可奈何的稟告,王妃今日想歇在王府中。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李燃已經有好些時日未曾見到嚶嚶了,他這兩日埋首在案牘之間,好幾日未曾合眼了,原本漂亮的桃花眸中已佈滿了血絲。
聽到武炎如此稟告,他也未惱,反倒是親疏了口氣。趁着宮門還未落鎖的時候,讓人備馬,翻身上馬騎出了宮門。
因為主人許久不在家,王府的院落之中雖是乾淨卻顯得空蕩蕩的。
身後朱紅的長廊上高懸着的風燈,散發著溫暖的柔光,照亮了一方庭院。
江嚶嚶沐浴完身上披着寬大的寢衣,坐在病女準備好的石凳上,一邊撐着腦袋打哈欠,一邊望着院門的方向。
這一情景和她曾經夢中的吻合,卻又不一樣。
曾經夢裏的那個她抱着膝蓋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石階上,好像是在等着誰。可是等着的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她等了好久,最終只等來了高高在上拿着聖旨的太子李恆。
但是這次不一樣了,江嚶嚶打着哈欠,喝着扶姞準備好的羹湯。
果然沒過多久外面就傳來了有些熱鬧的聲響,江嚶嚶將手裏的白瓷湯碗擱下,然後凈了凈手,很快就提起精神拎着裙擺,唇角憋不住笑着向外跑去。
李燃果然回來了,一如從前在府中那樣,他還穿着舊時的玄色暗金紋麒麟袍。身姿齊長,寬肩窄腰,大步向她走來,兩側的雜草都被他帶起來的風吹得像兩邊倒去。
看到少女一如往常,蹦蹦跳跳向自己跑來的時候,李燃一瞬就鬆了口氣連日來緊繃的神經,一下子便鬆懈了下來。他趕緊快步上前,張開雙臂將人一把接近懷中。
江嚶嚶撲在他懷中,抱緊他的腰身,開心至極的模樣。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不像是在說他從宮中回王府,而是別的什麼。
李燃唇角揚起,牽着他的手,兩人一起往院子中走去。
府邸里曾經的婢女小廝都被遣散走了,如今院落上下空蕩蕩的。然而眼下亮着暖色的燈光,卻十分清晰的照亮着眼前的路。
天色昏暗下來,因為路上馬車顛簸,江嚶嚶已經有好幾日未曾好好睡一覺了。她藉著燈光看着李燃稜角更為分明的面容,有些心疼的想,他這些日子真的瘦了好多。眼睛裏都有紅血絲了,看來宮中的事處理起來確實棘手的緊。
床塌依舊是那樣的柔軟寬闊,江嚶嚶着着寢衣像往常一樣滾到了床里,然後等李燃熄燈躺下后再無比順暢的滾進他的懷裏。
李燃好幾日未曾睡眠,如今抽得半日閑,懷中
是熟悉的溫暖的感覺,他將人緊緊的攬入懷中,下頜抵着江嚶嚶柔軟的發頂,輕嗅着她發間的香氣,緊繃的神經就放鬆了下來。
院落外,里裡外外的侍從嚴防死守着。
烏暨蹲在院子裏看着身後已經暗下來的房間,委實有些想不明白:“宮裏不是比王府好的多嗎,王妃怎麼非要住在這裏?”
因為如今殿下和王妃身份非同尋常,殿下來的時候,將宮裏的守衛也一併調了過來。
武炎瞧了他一眼,輕舒了口氣:“習慣就好了。”
***
李燃這些日子將該復職的復職,該罷免的罷免該流放的流放,將朝堂肅清完成後才開始着手準備登基之事。
太子李恆已死,其舊部,能收入麾下的就收入麾下,不願意被收入麾下的便讓其自尋去處。
至於東宮妃妾,李燃並未趕盡殺絕,下旨冊封其誥命,在雲州賜了塊封地,讓其永不得回京。
元雅容離宮的時候,江嚶嚶就站在城牆上看着。
曾經的太子妃裹着一襲粗布素衣,身後的嬤嬤懷中抱着一個嬰孩,婢女挑開車簾讓兩人上了馬車。
李燃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是同一日舉行的,李燃捧着曾經許諾給嚶嚶的鳳冠,親手在百官面前為她戴上。
***
按照規矩,江嚶嚶應該住在皇后所居住的弘義宮中。只是江嚶嚶嫌棄弘義宮是皇后之前所住的。覺得有些嫌棄,便另開了一處宮殿,名為鳳儀宮。
自從江嚶嚶回京之後有好些日子沒瞧見李環了,她聽聞那日在城樓之上是李環親手殺的李恆,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那個護衛也死在了那日,料想她應當是想要靜一靜的,便只讓扶姞去送了一些東西過去當做安慰。
一直等到李燃登基后的大半月,李環才姍姍來遲。江嚶嚶看到她又恢復了往日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樣,這才放下了些心。
江峙文被官復原職后,在朝堂之上再次春風得意。還讓繼夫人帶着江溫檀去宮中拜見江嚶嚶,江嚶嚶知道她們此前受了諸多的罪,便賜下了些賞賜就打發人回府了。
一切都歸於平靜,李環將府邸的那些客廳都遣散了,公主府就變得了無生趣了,她便三天兩頭來鳳儀宮中找江嚶嚶玩投壺葉子牌。
江嚶嚶總覺得她哪裏有些不對勁,過了好幾日感覺李環好像有些胖了。
李環卻是毫無察覺的樣子,仍舊就每天來找江嚶嚶,只是卻變得和江嚶嚶一樣,再也滴酒不沾了。
直到過了好些時日,江嚶嚶才恍然發現,李環並非是長胖了,而是身懷有孕了。
她不懂,但是她大為震撼。
一時間有些好奇,這孩子是她後宮哪一位的。但是李環三緘其口,只是每日怡然自樂的養胎,狀態也好了很多。
後來江嚶嚶才知道,當年梁晏至去前,李環也是身懷有孕的。只是得知駙馬被兄長陷害而死,太過傷心之下,加上整日酗酒,那個孩子流掉了,她才知道,後來便後悔莫及了。
如今這個孩子雖不知從何而來,但是對於李環來說,卻是一種補償。
以後的歲月太過漫長,她心底的缺失曾經無從彌補,往後卻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