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羊頭和狗肉
南宮豐聽到馬二的叫聲，人比受驚的老鼠，逃回洞裏的速度還要快三倍。他衝出大廳，攔住報喜的馬二，用顫抖着的聲音問：“斗娃子？是斗娃子回來了？馬二，你小子真的沒有在騙我？是我家的斗娃子回來了？他在哪裏？你快告訴我，他的人究竟在哪裏？”
“老爺，我沒有騙你，少爺真的回來了。”馬二滿面春風，右手向身後一指。笑道，“老爺，你看那不是少爺是誰？”南宮豐的目光順着馬二的手指，向外望去，果然看到了南宮斗。他禁不住老淚縱橫，哭道：“斗娃子，真的是你？我的斗娃子啊，你總算回來了。”
“倒霉，晦氣。”南宮斗臉色冷漠，將頭轉到旁邊，冷笑道，“老爺子，我又沒有上西天，你忙着哭什麼喪啊？看你這點出息，掉什麼眼淚？你等着我死了，再哭不遲！”
“斗娃子，你沒有死，這太好了。老天爺有眼，老天爺真的是有眼啊！斗娃子，你些日子到哪裏去了？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人瘦了，不過，你的樣子一點也沒有變……”南宮豐抱住南宮斗，問長問短。
“老爺，有話進屋說。屋子外邊很冷，千萬不要着涼。”馬二機靈，笑着提醒。
“對。馬二，你幫助我找到少爺有功，老爺我今天要重重地賞賜你。”南宮豐高興，破例賞賜。馬二大喜，連聲道謝，並且不失時機地問賞罰什麼？南宮斗冷笑道：“你小子就知道喝酒，何曾有心找過本少爺？想要討賞，本少爺賞你一腳還差不多。滾，一邊風涼去……”
“少爺，你這話說的……可寒了眾將士的心哪！冤枉，冤枉……天地良心，蒼天在上。”馬二叫屈道，“少爺，要是我馬二沒有用心找你，死於亂刀之下。”南宮豐心情喜悅，伸手從懷內取出幾兩銀子，丟在地上，笑道：“好，好。馬二，地上的銀子，全賞給你去喝酒。”要在往日，要他出一錢銀子，也要心痛半個多月。
馬二見了銀子，眉飛色舞。連聲道：“謝謝老爺，謝謝少爺。”迅速撿起來，跑出去。至於他是喝酒，還是找小鴿子，只有他心裏明白。
南宮豐又問起南宮斗歷險的經過。南宮斗說他們在‘寧家古墓’挖掘出來一個怪物，在逃跑過程中，他不小心摔在一個山崖下，是一個採藥的老頭救了他，並治好他身上的傷。那怪物什麼樣子，他只記住渾身長毛，張開的嘴內，有巨大的獠牙。
“怪物？不會是野豬吧？”南宮豐聽了，心中懷疑。
“不，絕對不是。”南宮斗語氣堅定，毫不猶豫地說，“不是。老子又不是傻瓜，野豬認不得？”
“是啊，那會是什麼？”
“鬼才曉得……”
“你們……你們真的是，從墳墓內挖出來的那個怪物？有沒有搞錯？”南宮豐心裏，還是有些懷疑。喃喃道，“這怪物在墓地里吃什麼？難道是妖精？”
“沒有錯。要不是我跑得快，說不定早就成了那怪物的口中美食……”南宮斗擔心謊話漏底，故意不說下去。
“真是僥倖。”南宮豐道，“這幾天，我每天求菩薩保佑你平安歸來，總算是得成心愿。”
時間不大，南宮斗的娘也哭喊着跑來，抱住兒子不肯放手，心肝寶貝不停地叫。
南宮斗煩了，大叫：“娘，你這是想哭死我啊？”
南宮豐也道：“就是，沒出息的娘們……滾……”
南宮斗道：“哎，老頭子……你怎麼和我娘說話？打狗還要看主人……”
南宮豐人逢喜事精神爽，也不計較兒子的無禮言語。吩咐下人，準備酒菜，一家人要吃團圓飯，喝慶功酒。
酒桌上，南宮斗酒到杯乾，一會就醉意上頭，嚷着要冬兒……
冬兒？冬兒是誰？南宮豐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最後，還是馬二機靈，說少爺會不會是開了竅，嘗到了女人的甜頭？冬兒，應該就是少爺心愛的妞。
有道理。南宮豐連忙表揚馬二，讓他立即在南宮家的丫頭中選擇出兩個年輕漂亮的，屁股和胸脯大的，送到南宮斗的房間。
果然，燈火通明的房間中，傳來丫頭們的哭聲：“少爺，別……少爺……”
南宮豐站在房門外，點頭暗想：“吾家有后矣……”
南宮斗回來后，南宮豐的臉色很快發生了根本上的變化，笑容多了，發怒的時候少了。很多時候，他會一個人呆在後院剛剛改建成的佛堂內誦經。其態度誠摯，不輸給無心的小和尚。
“老爺子，幾天不見你是不是變成傻瓜了？難道說你求一堆黃泥塊，就能讓你交上好運不成？”南宮斗不信佛，也不誦經。在佛堂內信口開河，沒有半分顧慮。
“罪過，罪過。”南宮豐聽了兒子大逆不道的言語，連忙跪下求菩薩饒恕兒子的無知。
“老爺子，知道蕭鑫不？”
“斗娃子，你說的是給人家放羊的那個狗雜種？”
“就是他。”
“他惹你還是咋的？”
“俗……”南宮斗道，“什麼狗雜種？我要和他做朋友。”
“斗娃子，咱們南宮家雖然說人丁不旺，可也是名門貴……”
“打住。”南宮斗說，“你趕緊找人聯繫蕭鑫，如果你不想斷子絕孫。”
南宮豐急道：“好好說話，說什麼斷子絕孫。混小子，不信老子打你……”
南宮斗掏出刀來，在下身比劃了幾下。南宮豐立即慫了，大叫：“馬二，速去請狗雜……蕭公子……”馬二得令，急忙到王奶奶的酒館找人，得到的消息是蕭鑫送信去鐵瓦寺，至今未歸。
南宮豐道：“斗娃子，人不在……”
南宮斗又掏出刀來，開始比劃。南宮豐無計可施，好說歹說，勸解下來，命令馬二就在酒館內守着，有消息立刻回報。
一連半個多月，沒有蕭鑫的消息。南宮斗放出話來，再有三天不見人，他就揮刀自宮。南宮豐心急如焚，派人四處打探。
終於，在第三天的後半夜傳來好消息，蕭鑫回來了。面宮豐聞訊，癱倒在地，臉上老淚縱橫，泣不成聲道：“天不絕我南宮世家……
第二天剛亮，南宮斗熱淚盈眶，親自到酒館找到蕭鑫。他拉着對方因為放羊勞動和練功而變得有些粗糙的雙手，看着因為長途跋涉而臉色蒼白的臉，情真意切地除了對以前的不友好，表示出極大的謙意，並說誠心誠意想和蕭鑫交個朋友。
這一番話，南宮斗是在老闆娘的小酒館內的酒桌上說的。在座的人，除了師傅，胡菜刀，老闆娘，還有胡八一，杜小二。
另外，酒桌上還有一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其中，就包括此前為爭論老闆娘屁股大還是臉大，並且大打出手的冷老闆和胡老闆兩位仁兄。
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豐，隨從馬二陪同。
“俗話說，狗永遠不嫌家貧，自己生的孩子自己親，肥水不流外人田……”南宮斗滔滔一番大道理下來，說的眾人昏昏欲睡。不過，在座的人沒有誰敢睡覺。他們同時睜大了眼睛，讓一隻耳朵迎向南宮斗，裝出聚精會神聽講的樣子，以便能讓那些華麗的詞藻，從左邊耳朵進去之後，又能很順利地從右邊耳朵出去。
南宮斗很滿意，在最後作結論性發言中，他又說道：“蕭兄做人處世……啊，那是高風節，名聲在外三千里……啊，我們要精誠團結，開創……這個……啊……新局面……”
馬二見狀，急忙起身鼓掌。南宮豐也起身道：“不錯，從今天開始，蕭鑫小兄弟就是我們南宮世家的貴客。誰敢動蕭鑫一根毫毛，就是和南宮世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