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偷桃賊
“我要下山。”蕭鑫道，“我要下山做好事。”
蕭鑫出了鐵瓦寺，回頭長嘆一聲，迎着漫無邊際的飛雪，高歌而去。他剛轉過山角，就看到八名紅衣人攔住去路。為首之人尖嘴猴腮，身材高瘦。他含笑道：“在下白同，閣下可是蕭鑫？”蕭鑫止步，點頭。白同道：“蕭公子，我家主人有請。”
蕭鑫道：“你家主人是誰？”
白同道：“去了，蕭公子自然知道。”伸指唇邊，吹哨傳信。時間不大，林中馳出一輛豪華馬車，停在蕭鑫身前。蕭鑫手握刀柄，冷笑道：“如果我不去，你們幾個人是不是就要用強？”白同笑道：“不敢，如果閣下不賞臉，在下有死而己。”說著話，從懷中取出一柄匕首。蕭鑫暗中戒備，卻見白同低聲呤誦，神情虔誠，猛然間將匕首刺入胸膛。
他眼望遠方，拔出匕首，任憑胸腔中的鮮血箭一般標出，臉上始終帶着微笑。然後，如同一個泄氣的皮球倒地身亡。
這時，車廂內有人輕輕嘆息，只聽一個柔軟的聲音道：“蕭公子，你不會眼看着身邊活生生的一條條漢子，全都倒在你的腳下吧？”
“血腥。”蕭鑫不屑道，“你們是不是一群瘋子？一群不要命的瘋子？”
“你錯了。”車廂內有人道，“白同沒有瘋，也不是瘋子。他聽到了神的呼喚，所以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生命當成祭品，獻給了神。他的魂魄不散，他是有福的。”
“算你們狠。”蕭鑫拉開馬車後門，坐進馬車。於是，他便看見一張清麗絕俗的臉龐。那少女未語先笑：“長路漫漫，小女子步雪情願意陪蕭公子走一程。”
“步雪情？你也是南山一窩狐的人？”蕭鑫語冷如刀。
“正是。”步雪情並不隱瞞，笑道，“看起來，蕭公子對我們有很深的成見，能否說來聽聽？”
蕭鑫冷笑道：“過去的事，說來無益。我沒有那閑功夫，多費口舌。”步雪情道：“蕭公子，二姐做事莽撞，得罪之處，還望你多多原諒。”蕭鑫道：“二姐？？”步雪情道：“是啊。外人稱我們有四仙子，小女子排行老三。唉，想不到她一時糊塗，竟敢……你的事已經驚動了主人，她正在查辦。”
馬車在山路上行駛，卻不覺顛簸。車內有暖爐，步雪情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少。蕭鑫困了，低着頭睡覺，也不多看。
步雪情笑道：“蕭公子，你怕小女子吃了你？”說話口氣，明顯帶有挑逗的味道。
蕭鑫道：“我怕被你吃了，還不吐骨頭。”
“你是一個謙遜的君子。”步雪情道，“如果是別的男人，我猜他們一定坐不住，要做出些事來。”蕭鑫有些臉紅，他沒有追問別的男人會做出些什麼事。他只是在想：“南山一窩狐的主人為什麼要見我，會有什麼事？”
路有盡頭，馬車停在一家小院內。蕭鑫走出馬車時，天色已經黑暗。小院內燈火通明，十幾名紅衣人守在門口，排成兩隊迎接。步雪情並不下車，有一名紅衣人上前，帶蕭鑫進入一間浴室。
蕭鑫掀起厚重的布幔，看到屋子正中，用鵝卵石鋪成一個巨大的水池，池中熱水不停地向池外冒着熱氣。幾名紅衣少女等候在屋內，見蕭鑫進來，就脫他身上的衣服。蕭鑫沒有拒絕，他可不想有女孩子因為自己的羞澀而丟掉性命。水池中的水很溫暖，剛跳進水裏，馬上就有人為他洗頭，搓背。蕭鑫閉上眼睛，什麼也不想，心中一片空明。洗完澡，又有人為他修剪指甲，掏耳朵。
隨後，蕭鑫被帶到一間暖廳。廳內，早就備好下酒的涼菜，放着一雙竹筷。他在一張酒桌前坐下，便有人上前倒酒，熱菜一盤盤地送將上來。
幾名紅衣人候在牆角，無人說話。
蕭鑫心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又不是要吃唐僧肉，要是她們心存歹意，用不着先洗乾淨動手。”想通此節，杯滿酒干，放開肚皮吃喝。酒足飯飽之後，眾少女撤走酒菜。一名少女走到床前，放下暖廳內的被褥。蕭鑫也不多問，打定了靜觀其變的念頭，上床就睡。起初，他還心有防範，不一會就睡到了西瓜地，口中大說夢話。等他睜開眼，天色大亮。
用過早點，一名少女道：“蕭公子，我家主人有請。”
蕭鑫心道：“嘿嘿，到底還是你沒有耐心等。”跟着那少女穿堂過戶，進入一間大廳。進門之後，屋內有人迎接，請蕭鑫在左首客位坐下，然後奉茶。他端茶杯品了品，口感微甜，是上好的龍井茶。回頭見背面牆壁高懸中軸，上面畫著一隻下山的猛虎。兩邊另外有字，他不識，也就沒有多看。
這時，屋外有人高喊：“主人到。”隨着喊聲，門帘掀起，步雪情扶着一名老太龍鐘的夫人走進。蕭鑫見那老夫人面相仁慈，不知不覺，就生出親近之心，連忙起身相迎。那老夫人點點頭，示意不必多禮。她徑直在主人首位坐下，咳嗽幾聲，柔聲道：“蕭公子，冒昧相請，還望勿怪是幸。”
蕭鑫忙稱不敢，說些客氣話。那老夫人道：“唉！近年來老身俗事煩身，也疏於管教。不曾想，竟讓二丫頭做出許多壞事。總算是蒼天有眼，沒有讓二丫頭傷了蕭公子的性命。否則，這場禍事可闖大了。”
兩人說些閑話，蕭鑫推說有事，辭謝出來。那老夫人也不強留，命步雪情送客。
蕭鑫來時夜色深沉，看不見周圍景物。此時天晴，見身處好大一座山莊的院內。其中廊坊重疊，亭台樓軒環繞。雪后屋頂樹身，全是一層厚厚的白雪，風吹雪飄，別有一番冬天的風韻。
步雪情當先引路，走近大門口時，她猶豫半天，方道：“蕭公子，雪情一時無心的言語，還望你不要看輕才好。”蕭鑫奇道：“什麼？”步雪情臉色微紅，不再說話。眼看蕭鑫上了馬車，揮手作別。蕭鑫心下疑惑，放下布簾。
馬車沿原路返回，在一處市鎮停下，車夫道：“公子爺，此地便是高昌。小人無禮，只能送你到此處。”蕭鑫下車，要付車資，那車夫連連擺手，揮鞭趕馬車去了。
蕭鑫站在城中，看着身邊的人來人往，一時之間，竟不知要向何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