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話
沈岳躺下后,久久難以入眠:他很想通過顧念提前了解下世間百態,就算再宅,也不可能永遠苟在山中,以後出世若跟野人似的懵懂無知,肯定招人笑話。
顧念更是沒有睡意:他正盤算着怎麼勸沈岳把刀給他耍兩下,順便多了解些沈岳的底細,因為這人實在太過神秘,很合他八卦的口味,回宗門跟師兄弟聊起來應該是個不錯的話題。
但兩人都強忍着沒打第一槍,而是躺在床上,各自睜着大眼默默望着房頂,誰也不想先開口,彷彿誰先開口就會吃大虧似的。
這樣沉默的環境讓氣氛尷尬到了極點,兩人都胡思亂想許久,突然幾乎同時坐了起來,轉頭對着對方張嘴欲言。顧念搶先詢問道:“沈大哥,你有話要說?”
“你先說。”沈岳迅速苟了回去。
“我就是睡不着想跟沈大哥隨便聊聊。”顧念決定先探探對方準備說啥。
“哦,我想問問最近外面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畢竟有段時間沒到城鎮去了。”沈岳決定由淺入深,慢慢展開問話,別讓對方發現自己無知的現實。
“這個呀,大哥你大概多久沒進城了?我捋捋時間,給你詳細講講。”顧念心想:倒可從時間入手,漸漸摸你底細。
“嗯,大概有個一年左右。”沈岳盤算着不能說的時間太長,要不一直窩在山裏太不正常,所以決定用一年先探探情況。
“哦,要說最近一年弘國朝廷最有名的事,那肯定是御北軍都督蘇慶叛變,導致討伐代國的朝廷大軍全軍覆沒,那蘇慶真是個無恥小人,我有幾個同門師兄弟都在軍中,一個也沒回來。如果將來有機會,我一定要親手剁了這個雜碎。”顧念越說越生氣,使勁拍了一下大腿。
沈岳無聲嘆了口氣,心知:雖然自己作為關鍵證人越獄了,還帶走了供狀,但朝廷還是給蘇慶定了罪。他問道:“蘇慶的家人呢?”
“聽說暫時給關在皇家內衛的詔獄中,因為蘇慶的母親是當今皇帝的親姑姑,蘇慶的兒子又娶了太后本家的一位小姐,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估計太後下不去手。當然,也有傳言說朝廷是以他家人為質逼蘇慶回來,至少也要讓他有所顧忌,不會全心全意投向敵國。”
沈岳點點頭又問道:“那蘇慶部將怎麼判的?”
顧念有點奇怪地撇了沈岳一眼,納悶他為什麼問到部將:一般人聽到蘇慶投敵導致全軍覆沒,那部將不也在全軍覆沒範圍內嗎?怎麼還要再問一下?咦,難道這人知道蘇慶有部將沒死?不應該啊,蘇慶全軍覆沒是在大半年前,這人可說自己已一年未曾出山了。
沈岳微感不妙,回想自己的問題,立刻發現話中存在很大漏洞,緊急思索一下,故作淡定地道:“你別瞎想,我是覺得能成為蘇慶部將,應該是心腹,八成跟他一起投敵了吧,這種事總不成只是蘇慶一人撒丫子往敵國跑吧?”
顧念一想也是,心中疑慮消去,誇讚道:“沈大哥,你真是聰明啊,我說這麼兩句,你就想這麼深。對,蘇慶的兩個部將,叫什麼來着,我給忘了,反正倆人也跟着蘇慶叛變了。這倆人的家眷就沒那麼幸運了,為給天下一個交代,都已斬首示眾,現在首級還都掛在都城西門豐華門外,我下山路過都城,還去那吐了口吐沫。”
沈岳內心湧起一陣悲傷,雖沒有繼承這具身體原主人韓元的一絲記憶,但畢竟那是多少個鮮活的生命,因為似是而非的所謂叛逃就都成了刀下冤魂。
為防顧念起疑,他壓制內心情緒問道:“這倒真是件大事,還有其他的嗎?哦,對了,你別叫我大哥了,你老這麼叫我,搞得我欠了你點啥似的。”
顧念暗罵沈岳是個鐵公雞,怕自己佔便宜,連尊稱他聲大哥都這麼警惕,撇了撇嘴道:“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老沈!”
沈岳無所謂地擺擺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顧念抬頭想了想道:“幾個月前西南地淵中,一隻凶獸窮奇修到了六品靈妖境巔峰,但好像修習出了岔子,竟然失去理智,凶性大發,跑到劍雲節度使匡宇的淵西郡肆虐。他一路殺人盈野,連敗匡宇手下多名五品以上的部將,淵西郡城只能憑藉守城陣法勉強維持。原本回京述職的匡宇聽到消息,只得上書朝廷延緩述職,趕回郡城將窮奇擊傷。此獸非常了得,面對七品超凡的匡宇竟然只傷不死,又逃回地淵中,現在好像還在搜捕吧,並未聽到抓獲的消息。”
沈岳聞言感慨:這隻窮奇不知比自己強大多少倍,但匡宇照樣將其擊敗,強者實在太多了,自己一定得厚積薄發,苟在山裏有了自保之力再盤算出世的事。
柳靈曾科普過靈獸和妖類的品級,跟人類修士一樣,都為八品:分別是一品啟智、二品開言、三品化橫、四品化形、五品化神、六品靈妖、七品天妖、八品妖仙。這窮奇六品巔峰竟能在讓一郡之地束手無策,實在匪夷所思,於是向顧念問道:“窮奇怎麼這麼厲害?匡宇如果是七品,他的部將里沒有六品嗎?那麼多人還擋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