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屠龍少年星火傳

第8章 屠龍少年星火傳

白妙音為這次遠行準備的很齊全,真想不到明明是同歲卻懂得這麼多。

吳王渡剛意氣風發的出了關山城就被白妙音叫了下來。

“北地寒冷風大,咱們要連續騎馬數日。”

“不抹點油脂,臉上會被刮出小口子的。師弟你這麼俊俏的臉可別刮壞了。”

白妙音一邊用言語調戲這個師弟,一邊貼近了細心的塗抹着油脂。

“好香啊。”

吳王渡暗自對比了一下,洛晚風身上的是股奶香,而白妙音身上的更像是大雪素做的熏香。

所謂的體香也不過是荷爾蒙和汗液混合在一起味道,但能發出此等香氣也真是神奇。

只是吳王渡沒想到自己的心裏話脫口而出。

“嗯?”

“我是說這個油脂,是豬油吧,都把我聞得饞了,今晚就吃豬油拌飯吧。”

白妙音又給吳王渡穿上了一身蓑衣和斗笠。

吳王渡和大部分女子口中的男子一樣不注意細節。

他沒想過這蓑衣為何如此合身,而且無論是白妙音給自己臉上抹油脂還是親手給自己穿蓑衣。

自己都是任由擺佈,沒有接過來自己穿戴。

斗笠遮掩住了雪,也遮擋住了白妙音的白髮。

吳王渡這才注意到,先前白妙音細軟有光澤的白髮在雪中甚是應景。

吳王渡突然沒徵兆的笑了起來,而白妙音正在給她師弟系蓑衣前的帶子。

四目相對,吳王渡迅速把臉別了過去。

“師弟,你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你看那白兔的馬鬃和你的頭髮好像啊哈哈。”

白妙音使勁一勒,吳王渡險些閉過氣去。

“剛才你還對你那晚風妹子戀戀不捨呢,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額,嗯,這。”

白妙音沒聽吳王渡解釋,騎着駿馬離去,白妙音的馬通體烏黑,四蹄雪白。

像極了書中的烏雲踏雪,在遍地積雪中奔馳好似騰雲駕霧。

“師姐,你家裏幾口人啊?我要不要帶些禮物啊?”

“我是獨女,家中只有娘親。”

白妙音面色如常,彷彿這麼悲慘的不是自己。

吳王渡小心翼翼的問

“那令尊呢?”

“家父在我幼時就被奸人所害,我記事晚。從記事起,就只有娘親。”

“是誰?”

“還能有誰?自然是那馬琪!早晚有一天,我要用苗刀一刀刀剮了他。”

不知是不是錯覺,白妙音的碧瞳前所未有的旺盛,彷彿有一團火在燃燒,要麼燒光自己,要麼點亮這個世間。

“馬琪又是誰?師姐告訴我,將來有機會我同你一起。”

“馬琪你都不知道嗎?也對,又有幾人關注我們苗羌那種蠻荒之地呢?”

“師姐,你這話就傷人了。關山國不也被中州諸國叫做胡虜之地嗎?我是真的不怎麼了解這些。”

“好吧,反正沿途五千里,要騎馬十日才到。我給你好好講講。”

“中州啊,不知什麼時候起就是劉姓皇室在統御,有人說已綿延四五千年。”

“但百年前胡人入寇的那場大亂焚毀了帝都,把千年的傳承踩在了馬蹄下。”

“中州各地十室九空,胡人燒殺搶掠,將我們當做豬狗般踐踏。”

“戰火從最北的上柱國燒到了我們苗羌。”

“其實我們苗羌與你們中州本是一脈相傳,只是生活習性不同罷了。”

“他們將胡人當做一等人,每十戶分一胡人做屯長。”

“可堂堂中州五千年,怎容你作踐。”

“從我苗羌燃起的第一把火開始,短短兩年,胡人就被趕回了胡地。”

“可攻入胡地的時候啊,中州皇室怕各鎮諸侯趁機壯大危及統治。尤其害怕我苗羌,因為苗羌就在帝都南方,輕騎兩天就能抵達帝都城下。”

“他們把各鎮諸侯的進軍路線告知了胡人。”

“聯軍大敗,幾十萬聯軍,只有三萬逃回了關內。”

“皇室召集百萬民夫依靠崇山峻岭,在上柱國北方修起了一道西起西海,東至北海的關隘。”

“胡人從此再也沒有機會入寇中州。”

“可我苗羌呢?我們苗羌雖一直被你們視為異族,但從未背反過!”

“反倒是中州皇室派來的官吏貪狠如狼,如果我們真想背反,我們把胡人趕出苗羌之地就應停下積蓄力量。”

“可不知多少兒郎背井離鄉一直打到胡地,就這樣還要被猜忌!”

“也就是那一次,我們苗羌流傳出一首詩。”

“生男埋沒隨百草,生女猶得嫁比鄰。至今苗羌一直是女子多於男子,有些男嬰生下來就會被扔進水溝。”

“這倒是和你們剛好相反。”

“下柱國精銳盡喪,被虜人從海邊一直打到滅國。扶風氏本依附於中州也背反,不知道抓走了多少奴隸。”

“一直到二十年前,你們的洛國主橫空出世才將下柱國舊民從噩夢中解救了出來。”

“白玲國也因為君侯親征胡人戰死沙場,內亂之中白玲國主手握大權,一手締造了女子當政的白玲國。”

“東邊為中州防備蠻夷的漠國也分為漠北國、漠南國。”

“西邊為皇室守護海岸的天翁國,其實百年前更大,如今只是一半的領土。”

“那一半如今被中州皇室直接管轄。”

北苗距關山遙遙五千里,四人一路幾乎是不停歇的趕路。

很多話吳王渡都沒有聽清,飄散在風裏,只有那眼底的恨意被吳王渡捕捉到。

夜晚住在關山國的驛館裏,有朝歌雲夢的百戶官腰牌倒也方便。

至少不用擔心馬匹被人盜走,還有帶暖爐的屋子可以歇腳。

夜晚吳王渡彷彿聽到有人在門口輕聲嘆息。

“師姐,我知道你在等我說出那句話,但我真的不想再欠下還不起的債。”

“我只是個普通人,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而此時的關山城也並不太平,三方勢力的無數密令傳出,卻只因一人出了城。

關山別苑,年邁的國主不住的咳嗽,幾月前奔襲乞顏部的那場大戰讓這位國主受了風寒,至今還未徹底痊癒。

於瑞芝看上去比國主年輕的多,卻是和國主同歲。

“老洛啊,注意身體。你我的夢想還未實現,你我約好了要把火種灑遍中州大地。”

“別說了,道理我又不是不知道。但我若不親征,將士們必不會捨生忘死。”

“是啊,你就是一桿大旗啊。只要你不倒,總會有勇士拿起家傳寶刀追隨在你的馬後。”

“你看那個孩子如何?假途滅虢。這個世界可沒有此等計策,還用了當年馬騰的招數。”

“嗯,那孩子不錯。將來也許能成為和你一樣的人,但他在藏拙,他從未乾出過出格的事,他很怕你。”

“我打算,將來讓他扛起這桿大旗,無論他願不願意,我不相信,我死了,火種就會滅。”

於瑞芝吃了一驚,

“那你自己的兒子呢?你要把大位傳給外人?你瘋了?”

“哈哈哈,老於,你我二人將這裏的士族門閥踩在了腳下。再無世襲貴族,人人生而平等。”

“怎麼,在你眼裏,我就如此不堪?你以為我是變成惡龍的屠龍少年嗎?”

“你以為你在內閣逐漸總領大權,我為什麼從不干涉也不猜忌?因為一開始我就沒想過傳位給自己兒子。”

“二十年來,這是我最高興的一天!將酒來!”

內侍看了看國主,不知道該不該聽這個凌雲閣大學士的吩咐。

“去啊,於閣老是我兄弟!他的話就是我的話!”

內侍連忙退了出去,再來時端着滿盤的酒壺。

國主兩人就着銀壺喝了起來,有種梁山好漢的豪邁。

“你也跟了我多年了,從起兵開始你就跟在我身邊,也曾是個軍中悍將,怎麼到了今日唯唯諾諾的像個女子!”

內侍不敢吭聲,跪地連稱死罪。

“我說了多少次!不許跪!你是個男兒,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我同是一個腦袋,兩個臂膀,又是同歲,為何跪我!”

“老洛,你看你又發這麼大的火。好了,你下去吧。”

內侍跪着爬出了寢宮。

“老洛,此等事,非一日可成。再說,至少如今,整個關山國,也只會對你下跪。”

“不是因為你是君王,而是因為你是他們的希望。你在他們眼裏就是神,他們跪的不是你,是神明。”

“還是你老於有遠見啊,沒有讓我急於攻伐天下,而是靜等這些少年成長起來。”

“說真的,看着他們每一個人,我都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你我,只需一顆火星就能讓這些少年郎燃遍整個中州。”

於瑞芝喝了兩口酒就戀戀不捨的停了下來,看着對坐的洛國主也放下了酒杯,兩人相視一笑。

“罷了,待你我功成身退之時,再痛飲這勝利之酒,我先去處理公文了。”

於瑞芝退了出去,那神采奕奕的步伐讓洛國主艷羨不已。

寢宮的門從外關上,寢宮裏又變得冷清,勁風的呼嚎聽起來如同金鐵碰撞的戰場。

一個黑影從房樑上下來,恭敬地站在國主面前。

“國主,吳王渡今日夜間在驛館落腳,隨行女子叫白妙音是北苗人,家中頗有勢力。”

“嗯,令錦衣衛沿途秘密護送,北苗分部全力配合,最好在北苗生起一些事端,但不要露出馬腳。再派一隊飛龍騎暗中保護,露面的話就假裝成那小子派的人。”

而國主嘴裏的那小子全然不知被蓋上了個黑鍋,還在逗自家妹子。

眯眼的兔子被算計着,驅趕着,終於踏上了人生的第一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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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龍騎漫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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