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被訛
她知道古代在活字印刷尚未普及時,有種代人抄書賺錢的職業,就是不知道這個時空有沒有,她打算去附近的書局問問。
光賣辣醬是不夠的,她必須要多個賺錢的路子,否則她怕將來離開蕭家的時候路費不夠。
縣裏共有三家書齋,最大的是位於西街的辟雍堂,就在蕭霽進學的秋麓書院對面。
一路問人一路走,沒多久沈媛便到了辟雍堂。
應是學子們放假的緣由,店內就只有寥寥幾人在閑逛,櫃枱上的夥計也在打着瞌睡。
沈媛在店內轉了一圈,脆聲問道:“請問,你們這裏是不是找人代抄書?”
本在昏昏欲睡的夥計,驟然聽到一道清脆的嗓音,立馬精神一震,連忙回頭。
見到沈媛的那一刻,不僅眼裏的光暗淡了下來,連臉色都帶着幾分不虞。
沈媛長得很是明艷俏麗,鵝蛋臉,柳葉眉,肌膚白皙,雙眸明亮,大美人一個。
但天氣炎熱,加上她趕時間走得比較快,不僅髮髻凌亂,額間鬢角處更是汗漬連連。加上她一身半舊的靛藍色麻衣,背上背着一個竹籃,妥妥的田舍婦打扮。
夥計認為她就是一個無知婦人,自然就不想搭理她。
沈媛忽視夥計的臉色,找了借口,道:“我是來替我夫君接活的。”
“我們剛從浙江那邊舉家搬過來,我夫君待田假過了會到對面的秋麓書院進學。”
“明年他就要參加秋闈,這不想着接點活好存點錢做路費么。”
“呀!您是秀才娘子呀?”一聽到她的夫君是秀才,夥計臉上立馬堆滿了笑容,點頭笑道:“有的,有的,咱們這兒一本是五百文的報酬。”
五百文的報酬看似很高,可抄書的人都是要求會認字以及字跡好看的,時下要找一個能認字且字端正的人哪有這麼容易,因此書局不得已抬高抄書價格。
沈媛倒是不知道這些,聽到有這麼高的報酬,當即問具體怎麼接活兒。
夥計表示要交三百文押金,拿書回去抄完帶過來便可以結算。
沈媛從原主的私房錢里掏了三百文,交完押金拿了兩本書,順道拿了些紙墨回去抄,她自個又買了些筆硯回去,一頓操作下了,她兜里剩下的五十文也花得乾乾淨淨了。
出了書局,她按照原路返回等待幾人,她剛走近下車的地方,依稀便聽到吵罵聲與孩童的啼哭聲。仟韆仦哾
好幾撥人圍在一起似乎在看熱鬧,她再定眼望去,只見蕭秋靈被圍在中間,面前還有個年輕婦人一直在罵罵咧咧的。
沈媛加快腳步趕上去,聽到那婦人罵道:“我不管,你嚇哭我孩子就要賠錢。”
“誰讓你長了滿臉麻子還非要出來嚇人,你把我孩子嚇哭了一句對不住就想了事?天底下這麼那麼便宜的事?”
婦人罵罵咧咧地就要上去搜蕭秋靈的身,扒拉着婦人褲腿的男童也在邊抹眼淚,嘴裏邊罵著“麻婆子。”
一旁圍觀的百姓全都在指指點點,只有兩個嬸子幫忙指責年輕婦人。
“你做什麼?”沈媛趕忙上前怒斥一聲,將蕭秋靈往自己身後拉。
“你誰呀?跟你有甚關係,你來強出頭?”婦人見有人出來打岔,大聲嚷嚷起來。
驟然聽到熟悉的聲音,蕭秋靈錯愕地看向沈媛,啞聲喊了聲“三嫂”。
小姑娘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委屈,眼眶泛着水霧,淚珠子倔強地掛在眼角處搖搖欲墜。
“我是她嫂子。”沈媛擋着蕭秋靈身後,斜睨眼前婦人,先發制人問道:“就是你嚇哭我妹妹的?”
方才的話她已經聽了個全,既然這婦人是碰瓷的,她也沒必要與其客氣。
婦人一聽這話,立馬急了,“你這是什麼話?分明是你妹妹長了滿臉麻子嚇哭我兒子,你還在這裏惡人先告狀?”
“我兒子九代單傳,被這麻婆子這麼一嚇,嚇糊塗了可怎麼辦?”
婦人噼里啪啦說了一頓,依舊不依不饒道:“我可告訴你,你們不要想着你們人多就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今兒你們要是不賠抓藥的錢,老娘跟你們沒完。”
沈媛嗤笑一聲,冷聲道:“你兒子對我妹妹惡語相加,你恐嚇我妹妹,我都沒找你們算賬,你居然還想勒索我?”
她冷冷覷向婦人,聲音冰冷道:“趁我好說話趕緊滾,不然我抓你去見官。”
對上沈媛如寒冰般的眼神,婦人心中一怵,但看到其稚嫩的面容時,瞬間淡定了下來。
只見那婦人眼珠子滴溜一轉,嘴角勾起一抹譏笑,“你不用拿官老爺來唬我,我可不怕。”
“你們把我兒子嚇出個好歹來,可就不是錢的事兒了,那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兒。”
蕭秋靈被婦人唬得一愣一愣的,聽到扯上人命,神色慌張地拉着沈媛衣擺,語無倫次道:“嫂,嫂子,我……”
沈媛輕拍她的手背,斜睨婦人,冷聲問道:“那你想要多少?”
婦人臉上一喜,接着沈媛便聽到婦人輕快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看她這嫂子打扮也不差,應該也窮不到哪裏去吧?」
「五十文?一百文?一百文應該拿得出來吧?」
蕭家要供蕭霽讀書,因此蕭秋靈身上的衣服是件滿是布丁的麻衣,而沈家的家境比蕭家好些,沈媛身上這件是原主婚前買的,九成新的菘藍色麻衣。
婦人打量一番后拿定主意,攤開手掌,道:“不多,一百文。”
話音剛落,圍觀百姓“哇”的一聲,那兩位一直幫忙說話的嬸子罵道:“一百文錢,你咋不直接搶呢?”
“你兒子這麼能,哭一哭就有一百文,你咋不讓他去哭喪呢?”
“放屁。”婦人呸了一聲,偏過頭對沈媛道:“這藥材本就賣得很貴,安神葯就更貴了,我可沒要多你們。”真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沈媛被婦人的話氣笑了,笑靨如花地點了點頭,“不貴,一百文合理。”
婦人見狀,亦是笑容滿面地點了點頭,還想賣乖,卻聽見沈媛話鋒一轉,不疾不徐道:“那你兒子辱罵我妹妹麻婆子,這筆賬該怎麼算?”
小男孩方才罵蕭秋靈麻婆子許多人都聽見了,婦人也沒得抵賴,梗着脖子問道:“那,那你想怎麼樣?”
沈媛臉色冷然,陰森開口道:“我妹妹嚇哭你兒子,我們賠你一百文,你兒子辱罵我妹妹,自然是拔了他的舌頭咯。”
“這才叫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