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沒有家了
芍藥在家休養了十多天，每天虞卿卿掐着時間，來陪她一起吃飯，雷打不動。
才短短十幾天芍藥的臉，肉眼可見的圓潤了不少。
這些天芍藥也沒有閑着，找管家阿伯把賬簿要了過來。雖說看不太懂，好在有不會的可以問虞卿卿。
芍藥有時會想卿卿姐姐只年長了自己三歲，為何她好像什麼都懂。
長得好看也就算了，琴棋書畫還樣樣精通，怎麼會有這麼逆天的存在。
這日芍藥望着賬本上布行一大堆的債務頭疼的要命。布行是燒沒了，但是布匹也被燒沒了啊！
一筆筆收了錢的訂單，遲遲交不出貨，定是要賠錢的。
芍藥早就作好了打算，楚氏布行是不能再開了。她且尚小沒有能力打理鋪子不說，也沒有錢拿來修繕布行，更別提進布匹拿來賣了。
再過幾日還要給下人發俸祿，芍藥看着從管家阿伯那裏拿來的賬本不由得頭疼，很明顯楚府已經開始入不敷出了。
芍藥考慮再三終是把管家喚了過來。
“小姐。”
管家阿伯恭敬的行了個禮。
芍藥一手托腮一手翻着賬本，抬眼看了下管家問:
“阿伯，您一個月多少銀兩？”
“回小姐的話，十兩銀子。”
“那廚房的柳叔叔呢，還有阿香”
“府中除了我就數老柳俸祿高了，足足有七兩呢。阿香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再不濟也是有5兩銀子的。”
“那府里其他的下人呢。”
“除了近身伺候的，剩下的都是3兩銀子”
管家雖然不明白小姐為何關心起這些，還是一一作答了。
“阿伯，你說咱們這個院子能值幾兩銀子。”
芍藥翻賬本的手沒有停。
“以前老爺買的時候是一千五百兩，現在怕是值不了這個價了”
管家愈發的被芍藥問的糊塗了。
“為何？”芍藥不解的問道。
“老爺夫人剛仙逝不久，世人都信奉鬼神迷信的很。怕是會覺得晦氣……”
芍藥把賬本一合，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呢喃:
“若是真有鬼神，那我怎麼會夢不到他們呢...”
管家佇立在一旁不敢作聲，生怕戳着芍藥心中的那根刺。
“阿伯你認識的人多，去打聽看看有沒有人願意接手這個宅院，越快越好。價格您看着出。”
管家聽罷知曉了芍藥的心思，想勸小姐三思而行。可轉眼想想全府上下幾十口人，現在又沒有收入來源，不賣宅院恐怕連小姐自己都要餓肚子了。
管家只得點頭答應，轉身就出府辦事去了。
不得不說管家阿伯辦事效率極高，區區幾天看宅院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
畢竟價格美麗多數人都是能一眼看中的，就是一聽說宅子裏剛不久前辦過白事，大家都是立馬扭頭就走了，沒有一絲絲猶豫。生怕多呆一會被染上晦氣。
稍微禮貌點的還會找個理由搪塞一下，找的借口也可以說是五花八門，讓人啞然。
“我覺得有些貴了...”
“價錢好商量的。”
“房間太多了我不太喜歡...”
“主卧只有兩間，其他都是客房。”
“房間離茅廁太遠了不是很方便……”
“那你就住最東邊的那間，那兒出門就是茅廁。”
“後院裏樹木太多都曬不到太陽……”
“您看哪幾棵不要，我們砍了就是。”
“......”
“......”
“我突然不想買了成么？”
“...可以...”
最後宅院還是被賣了出去，那人只願出到五百兩。芍藥咬咬牙，五百兩就五百兩吧。
一手交錢一手交地契，過程相當順利，買主還給了芍藥兩天的時間搬家。
芍藥拿着銀兩交於管家阿伯先去把布行的債務還清，剩餘的發給眾人，還給每人多發了一個月的俸祿。
一頓操作下來，芍藥手中也沒剩下多少銀子了，看着所剩無幾的銀兩，芍藥一時迷茫不知以後該何去何從。
見大家都收拾好行李遲遲不走，芍藥眼眶微紅失聲道:
“快些走罷，去謀個好差事。是我沒本事，讓你們無處可去了。來日方長，等我大些若是我楚家能東山再起，我定是希望你們都在的。”m.
阿香走到芍藥跟前一把摟住了她，緊緊擁着也不說話。
芍藥在阿香耳邊輕喚了聲:
“阿香姐姐”
阿香一時晃神昔日兩人朝夕相處的畫面，那一聲聲的阿香姐姐全都從腦海里跑了出來。
阿香不捨得摸着芍藥的腦袋，頓了片刻才說了句再見，轉身的時候眼角劃過一滴清淚。
“小姐，這是我給你做的糯米糕您收好。”
柳叔哀聲嘆氣的把一個食盒遞給了芍藥。
“謝謝柳叔叔。”
芍藥嘴唇上揚對着柳叔笑了笑。
“小姐你保重。”
“柳叔叔也保重。”
芍藥站在門口目送了柳叔很遠。轉身就看見管家阿伯跪倒在地上:
“小姐珍重！”
管家說罷雙手撐地，隨即磕了下去。
芍藥惶恐十分趕忙扶起:
“阿伯快快起來，您這可真是折煞我了。”
管家額頭上還沾着少許灰塵，看向芍藥的目光格外慈祥，隨後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就要塞到芍藥手裏:
“小姐，這是我攢的一些積蓄，你拿去用吧。宅子沒有了，小姐還能去哪兒呢。您一個人以後可難着呢。這錢小姐比老夫更是需要。”
芍藥謝過了阿伯的好意，沒有去接。
管家阿伯也是個可憐人兒，早年喪妻再沒有娶。家中只有他這一個孤寡老人，興許是年輕的時候過得太苦了，一頭髮絲早早就全白透了。
管家阿伯這把年紀也做不了幾年工了。他還指着這錢養老，芍藥是萬萬不能要的。
送別完大家，芍藥回頭望着偌大的宅院冷冷清清，心裏有些不自在。
回到軟榻上躺着躺着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睜開眼就看見虞卿卿正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
芍藥還未來得及開口，虞卿卿就開始了怒氣沖沖的發問:
“你缺錢為何不告訴我！沒錢我們一起想辦法，大不了我去求求我爹。”
“這宅子你說賣就賣了？”
“留着好歹是有個念想，還算是有個家……”
芍藥淡然一笑說的輕鬆:
“父母在才算有家，爹娘都不在了留着這念想有何用？只會看着徒增傷悲罷了。”
“賣了便賣了罷。”
許久兩人沒再說話，虞卿卿突然發聲:
“所以你把宅院賣了多少錢？”
“整整五百兩。”
“你個大傻子！！！”
虞卿卿氣得大吼一聲，那天楚府里時不時的傳出芍藥的哀嚎和虞卿卿的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