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杏仁糖
翌日。
芍藥正在家中吃着阿娘準備的糕點，丫鬟阿香匆匆跑來:
“小姐小姐，將軍府大小姐在門外說要見你。”
芍藥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抓起最後一塊糕點胡亂的往嘴裏塞，急急忙忙跑到門外:
“卿卿姐姐，找我可是有事？”
虞卿卿看了看眼前的人兒，嘴巴里不知道吃了些什麼。兩邊臉頰塞的鼓鼓囊囊，模樣煞是可愛。
虞卿卿抬手輕輕的擦掉芍藥嘴邊的糕點屑，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
“今日是我生辰。”
“啊？卿卿姐姐為何不提前告知我……害我到現在還沒有準備禮物。”
芍藥埋怨似的努努嘴，隨即眼神又亮了起來：
“姐姐你且回家等着，我現在去買應該還來得及。”
說罷芍藥轉身就要離開。
虞卿卿看着眼前小人兒火急火燎的樣子，不由得掩面一笑。趕忙抓住芍藥的衣袖解釋道:
“不必那麼著急，今天我們有一整天的時間，所以多晚都沒有關係。”
虞卿卿不着痕迹的鬆開手裏的衣袖：
“今日長安街上甚是熱鬧，你可想與我一起去逛逛？”
“當然想啦。”
芍藥高興的挎上虞卿卿的胳膊，還不忘轉頭示意阿香去拿她的小錢袋。
這可是第一次送姐姐禮物，萬萬不能寒酸了。
剛到長安街上芍藥就開心的手舞足蹈，拉着虞卿卿一會東看看一會西瞧瞧。
這還真不能怪芍藥沒見過世面，雖說芍藥已經搬過來住在這裏許久，但她來長安街的次數用一把手都能數的過來。
還不是因為她那個爹爹，自從搬過來就總是限制她出門！還美名其約的說小姑娘家家在外拋頭露面始終是不安全的！
芍藥在家待的煩了也只能去門口晃悠，好在楚忠偶爾也會讓她去將軍府上找虞卿卿。
“姐姐，快看我買了什麼。”
芍藥說著把一串糖葫蘆放進虞卿卿手裏。
“姐姐快嘗嘗可喜歡？”
虞卿卿輕輕咬了一小口。嘴裏充滿了滋味酸酸甜甜，小聲說了句:
“喜歡”
“姐姐，這家紅豆糕聞着極香，沒忍住便買了一些，姐姐拿去回家吃罷。”
芍藥舉了舉手中的紙包，遞給了虞卿卿身後的侍從。
“姐姐快看，這些個小面人捏的真是栩栩如生好看的緊。”
芍藥拿起其中一個走到虞卿卿跟前:
“這個小面人像卿卿姐姐一樣好看。這個送給姐姐，希望姐姐能像這小面人一樣天天開心，臉上掛滿笑容。”
芍藥說完就笑嘻嘻的跑去一邊了。
虞卿卿接過面人，只見小面人精緻的五官上笑容是那樣明媚，望着不遠處的身影良久說了句謝謝。
“姐姐，快些過來。”
芍藥站在首飾攤前，朝虞卿卿揮了揮手。
虞卿卿剛剛走到攤位邊上，身形還沒站穩。芍藥便拿起一支發簪插在了虞卿卿的發束上。
發簪上的圖案，是琉璃製成的一簇簇米色的小花，與虞卿卿身上的白衣相互呼應好看極了
“姐姐真好看。這個發簪很適合姐姐。姐姐可不許摘了。”
芍藥掏出銀兩付了錢，拉起虞卿卿就走。
走了沒一會兒，芍藥在一家鋪子前停了下來。只見鋪子上的牌匾寫着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
楚氏布行
芍藥用白嫩的小手指着鋪子說道：
“這是我家的布行，姐姐等下看上什麼，咱們就拿些什麼，姐姐萬萬不用跟我客氣。”
或許是怕她不信，芍藥拿出小錢袋在虞卿卿面前晃了晃，拍了拍胸脯保證:
“姐姐放心我爹爹很是大方的，就算我爹不讓我們拿也不怕，我今日出門可是帶了很多銀兩哦。”
虞卿卿看着芍藥信誓旦旦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只得無奈回答：
“好好好，都聽你的，妹妹說什麼便是什麼。”
此時的楚忠正在布行里忙碌，抬頭便看見自家女兒在鋪子門口正與人說些什麼。等楚忠走得近一些便聽見芍藥拍着胸脯跟人說，喜歡什麼就拿什麼。
楚忠聽罷心中不由得一驚，頓時心都涼了半截暗暗心疼:
這下好了，今天白乾了。
“爹爹。”
芍藥一進門就看見楚忠豬肝色的臉，芍藥可沒管那麼多直接撒嬌般的撲進楚忠懷裏。
“爹爹，阿娘呢？”
芍藥打量半天布行里沒見阿娘的身影。
“你阿娘勞累一上午了，剛去後面歇歇。你可不要去擾她休息。”
楚忠一下把芍藥從懷中推開，佯裝生氣:
“今日真是稀奇，怎麼想着來我這布行了？”
芍藥馬上諂媚般的摟上楚忠的胳膊，小嘴叭叭的不停:
“哎呀，看爹爹您說的，我這不是看布行今日沒什麼生意嘛。特地帶我朋友過來給您捧場的。”
芍藥連忙去拉虞卿卿的手，將兩人握住的兩隻小手在楚忠眼前舉了舉:
“爹爹，這位是將軍府的虞小姐。我前些日子告知過你的。怎麼樣我沒騙你吧，卿卿姐姐是不是像我說的那般一貌傾城！”
芍藥像個小迷妹一樣，臉上儘是炫耀的神情。
楚忠這才看向虞卿卿，只見眼前人小小年紀卻出落的格外水靈兒落落大方，楚忠又扭頭看看自家的閨女，最後只得長嘆一聲:
別人家的孩子都怎麼長的呢。
“見過虞小姐，小女總是聒噪的很，近日又總去府上叨擾。若有得罪，楚某在這兒先替她賠個不是。”
楚忠說罷便躬身行禮。
虞卿卿連忙扶住楚忠的胳膊:
“楚叔叔言重了，芍藥年齡小雖性子活潑了些，但卻是真真的待我好。“
虞卿卿看向楚忠的眼神格外認真:
“我家中只有一位哥哥年齡比我大上了許多，又常年不在家，幼時起我便被關在家中讀書認字，學習女紅。我很喜歡芍藥，我會待她像親妹妹一般的好。”
虞卿卿雖然聲音不大，卻說的真切。
楚忠聽完這番話差點感動地老淚縱橫，心中不由得對這個小姑娘刮目相看。
人家可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家世這樣好卻絲毫不嫌他們的商賈身份，還對自家閨女這樣好，難得啊難得！
芍藥在一旁雙手叉腰氣鼓鼓的看着楚忠:
“爹爹怎麼把我說的這樣不堪，卿卿姐姐才不會嫌我。”
芍藥說罷就拉起虞卿卿朝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把小錢袋從懷裏掏出來放在桌子上。學着大人的語氣說話:
“把你們鋪子裏上好的布料都拿出來，本小姐有的是錢。”
楚忠望着自家傻閨女無奈的搖搖頭，招手示意夥計去拿些上好的布匹回來，沒一會兒幾塊顏色淡雅的綾羅綢緞就被呈了上來，楚忠倒也配合:
“楚小姐，您看這幾塊布料怎麼樣？”
芍藥用手摸了摸，滿意的點點頭。
這幾塊綢緞無論是花紋顏色還是質地做工，都是頂好的。
芍藥用讚許的眼神看向楚忠，心想我爹的眼光還真不錯，花色都是極其適合卿卿姐姐的。
楚忠許是感覺到了芍藥的眼神，露出一臉得意。
芍藥偏了一下頭看向旁邊的虞卿卿。虞卿卿喝茶的手短暫的停頓了下，抬眼朝芍藥輕點了點頭。
“都包起來吧，一個時辰之後送到將軍府。”
芍藥故作瀟洒的把錢袋丟給楚忠。
趁着旁邊沒人注意，湊到正在數錢的楚忠身旁:
“爹爹，能不能把銀兩退還我一些，我想去買杏仁糖吃。”
楚忠立馬把錢袋藏在身後:
“不成，這些銀兩我要留着給我家娘子買零嘴哩。”
“哼，卿卿姐姐咱們走。”
芍藥憤憤的瞪着楚忠，拉着虞卿卿就走。
楚忠站在布行門口一臉的幸災樂禍，朝兩人使勁揮手喊道:
“楚小姐虞小姐慢走啊，歡迎下次再來啊……”
芍藥聽見后拉着虞卿卿走得更快了！
虞卿卿小聲吩咐侍從，悄悄回去布行放些銀兩在桌子上。
雖說這綢緞是芍藥花錢買了的，虞卿卿搭眼一瞧就知道芍藥的錢是遠遠不夠的。
畢竟人家是做生意要掙錢養家的，家裏鋪子裏還有一堆傭人要養，左右不能讓人吃虧了不是。
芍藥和虞卿卿玩到天都黑透了才從外面回來，兩人還在家門口戀戀不捨的寒暄半天。
直到將軍府上的小廝跑來傳話:
“小姐快些回去罷，老爺夫人正等着你用晚膳呢”
兩人互相告別，芍藥正要一腳跨進楚家大門，突然被虞卿卿喊住。
只見虞卿卿手裏拿着個紙包:
“差點忘了給你，想着你或許會喜歡就買了。回去再看”
虞卿卿臉上流露出有一絲窘迫，胡亂塞到芍藥手裏便快步回府了。
芍藥也飛快跑回到房間，趕忙把東西放在桌子上一層一層的打開。
是杏仁糖！芍藥開心的差點跳起來，幸福來得也太突然了吧！
上一秒還開心的亂跳，下一秒芍藥的臉就換上了惆悵的表情，唉聲嘆氣:
“卿卿姐姐果然是聽到了我跟阿爹說的話，今天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形象，就這樣被一包杏仁糖給打回了原型。這下好了，卿卿姐姐知道我是個窮鬼了。”
芍藥苦惱了半天，拿起一塊杏仁糖放進嘴巴里，霎時所有的煩惱都與甜甜的糖水一起吃進了肚子裏。
直到吃完，芍藥半晌才說了句:
“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