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我應當去見她的
她眸子一亮：“真的？”
“自然。”成影大手一揮：“姑娘請-----”
這次王爺的病來的兇險，明明那麼想見她，硬是下令趕她不讓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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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凌知風抱憾離開，就算違抗命令也要讓他在最後的日子裏過的愉快些。
芍藥站起身，草草揉了幾下酸疼的膝蓋，折騰半天終是踏進了睿王府的大門。
林星辰趕忙跟上，又一次被人攔下。
“林將軍請止步。”
“不成，我要和她一起去。”這裏可是睿王府，暗衛死侍多的數不清，皇家的人能有幾個是善茬，讓她一個人去見睿王，他是一百個不放心。
芍藥看出他的擔憂，安撫道：“放心，不會有事的。”摸了摸他的頭髮哄孩子般：“將軍等我回來。”
林星辰最是吃這一套，紅着耳尖道：“好，我等你。”
芍藥與成影並肩而行，出於不太熟的關係，兩人一路並無交談。
睿王府內的裝潢並沒有想像中的富貴奢侈，甚至比不上李十安宅子的一半豪華。
這座府邸很大但又很空，空蕩到能清楚的聽見他們二人腳步聲的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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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院落里沒有奇山異石，名貴花草，僅有一塊塊光禿禿的青色石磚。
空蕩、孤寂、清冷、沒有生機。
這是她對睿王府的初印象。
她想，或許這就是凌知風內心的真實寫照吧。
走了一路遇到的儘是黑衣暗衛，有的在洒掃長廊，有在整理物件，各自都有各自的忙碌。
現在的暗衛都這麼全能了？
她好奇問：“你們府里沒有丫鬟管家什麼的嗎？”
“沒有，他們很好用，手腳比任何人都麻利。”
成影在一處門前停住腳步，壓低聲音：“他的情況很不好，姑娘不要被嚇着。”
“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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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頷首報以微笑，大步流星的消失在長廊盡頭。
芍藥回過頭看向緊閉的房門，沒有猶豫徑直推開邁了進去。
整個房間陰沉沉的，空氣里充斥着難聞的湯藥味，其中隱約還夾雜一股血腥味。
透過白紗床幔，芍藥看見他直挺挺的躺在床榻上，瘦弱的身軀顯得無助又艱難，紙一樣慘白的臉龐更是消瘦不堪，一旁的床凳上放着許多染血的帕子。
聽見門響，榻上的人以為是成影來了，有氣無力的開口：“她可走了？”
見此情景，芍藥只覺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來。
凌知風未察覺異常，只當他還在生自己的氣，自顧自地說道：“走了也好，省得知道我騙了她又氣惱不輕。”
說著露出苦笑，“我一直叫她小騙子，其實從頭到尾我才是最大的騙子。”
“遇見她后我彷彿變成了懦夫，提及她我總會顧及太多，不能向往日那般果斷。以前的我最擅長權衡利弊，卻為她屢次三番打破底線。”
聲音止了片刻，再響起時悲傷無比：“阿影，你說得對。我後悔了，我應當見她的，哪怕當時偷看上一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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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他每活過一天就會更思念小騙子幾分。
相思入骨的滋味竟比病痛還要難熬許多。
“我自問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如今卻渴望能多貪活幾日。我怕死後再見不到她，她那個傻子總是受傷，以後我不在了可怎麼辦好。”
一陣嘆息過後，“罷了罷了，等我死後你記得幫我多多照看她就好。”
明明聲音孱弱無力，一句句的肺腑之言敲打得她心肝發顫，紅了眼瞼。
芍藥撩起床幔，坐在床沿輕聲喚：“阿風......”
榻上的人猛然睜開眼，望着突然出現的她，臉上無悲無喜像是已經習慣：“又做夢了啊。”
嘴上說著是在做夢，卻雙眼緊盯捨不得挪開視線。
她渾身髒兮兮的出現，猶如從前每次相遇她都是同樣的狼狽不堪，凌知風滿臉寵溺，笑道：“小騙子是不是又闖禍了？”
艱難地抬起手想擦去她臉上灰塵，觸及她的臉頰，溫熱的觸感傳入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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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知風僵在原處停止動作，喃喃：“熱的，怎麼會......”
一滴滾燙的清淚打落在指尖，他微顫的伸出手，帶着謹慎和試探撫上芍藥的臉，嗓音低啞：“原來不是做夢，小騙子你真的來了......”
他的手掌很冰沒有一絲溫度，芍藥握住那隻手哭到不能自已：“阿風我來了，對不起我來的太遲了。”
“來了便不遲。”凌知風空洞的眼眸重新燃起光芒。
她哭成淚人：“都怪我害了你。”
“說什麼傻話，是我身子不好怎能怪你。”語氣中沒有任何埋怨。
“阿風我都知道了。”芍藥抽泣出聲，“你不該那樣做，這比天還要大的恩情我如何償還的清。”
“我本來就是將死之人，多活幾日少活幾日有何區別。”
凌知風說的淡然，“與其苟延殘喘獨活幾日，不如在最後的日子裏當回英雄。”
如果再給他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他仍會毫不猶豫的跳進水裏。用僅剩不多的生命，換她好好活下去，這是一筆很值得很划算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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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開口：“四次。”
“什麼？”凌知風不懂話里意思。
“四次恩情，三次救命之恩。”芍藥注視着榻上之人，“在我心裏你早就是英雄了。”
聞此言，他的唇微微揚起：“那便值得。”
一雙星眸目不轉睛的望着她，裏面是無數翻滾的愛意與剋制，半晌道，“小騙子，以後就忘了我吧。”
自己已是油盡燈枯，她的一輩子才剛剛開始，他不過是她漫漫一生中的匆匆過客，凌知風不想讓她的後半生整日活在愧疚之中。
忘記是最好的選擇，餘生她才能快樂。
芍藥怔住，沉默許久，囁嚅開口：“不會有人忘記自己的英雄。”咬了咬唇，“更何況他還逞了四次英雄。”
凌知風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臉色突然變得極為難看，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咳咳......”
她上前拍了拍他的脊背，很是咯手。隔着幾層衣服仍能清晰的感覺到背部一根根突出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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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聲一陣接一陣，愈發的厲害，好似要把整個肺腑都給咳出來。
芍藥焦急說道：“我去找太醫。”
“不用。”凌知風一把拉住她的手，勉強扯出一抹笑，“我沒事......”
話音未落，鮮紅的血液從他的口中噴涌而出。
“阿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