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中圈套聲敗名裂(二)
王才興沖沖地轉回到自己的住處,也就是王家在濟南府城內開設的王氏分店,對早已等待得心焦不已的父親王勝王掌柜回報實情。
“父親,諸事皆已辦得妥妥噹噹,從今天起兒子要在家中書房苦讀作文章,父親要小心提防戒備,以免他人從中搗亂。也讓店中夥計不要外出或到書房驚擾孩兒,父親可知曉如何操作嗎?”
王勝高興的雙手顫抖着,口中喃喃自語着:“看來世上沒有白花虛擲的錢財啊!這下子王氏一家要改變門庭嘍。才兒放心苦讀作文章,為父從今天開始,放下所有的事情,專心致志的守在你的書房外。”
王勝說到此處顯得有些心虛,壓低聲音對兒子叮囑道:“才兒,一日三餐由為父親自送到你的書房,確保沒有外人能夠來到書房處,免得別人窺探偷走咱家花重金買來的試題,才兒儘管放心作文章吧。”
王掌柜果真說到做到,不僅管制着王傢伙計不準隨意外出,一直守著兒子直到院試前夕。
王才父子倆對於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真的認為韓續只對他們父子特別恩待,特別講義氣,真的是以誠相待。
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韓續又從那些考題中抽出兩個四書題目和兩道別的五經題目,以同樣的價錢和同樣的話語,交給另一位與他有過買題來往的沂水縣童生。
然後依此類推,一共聯繫到五位沂水縣童生,連同王才、韓續共計七人都知曉些宋容的猜測題目,讓韓續賺了個缽滿盆滿。
這五位買題童生出於同樣的心理,也和王勝王才父子倆一樣對待此事。
直到考試前夕他們才走出書房,匆匆洗浴休息之後,便匆忙趕往院試考場,也對於外界發生之事同樣一無所知。
山東承宣布政使司按察使陶潛,自從接到令他負責監考本屆院試,充當本次副考官的聖旨之後,便立刻放下手頭上的公事,率領着隨從輕裝簡行趕往濟南府城。
半途之中他從各方面聽聞到,青州府教諭宋容猜測考題特別厲害,經常與人打賭猜測各考官預定的題目,而且是次次皆中,成功猜出各位考官的試題,讓青州府士子們奉之為猜題聖手。
據兩個喝多酒的書生互相吹噓,今科院試的主副考官尚未來到濟南府城,宋容早已猜出兩個考官可能出的題目。
其中一名書生還乘着酒興正酣之際,背誦了一道論語“學而篇”中的某一段落,據說是宋容精心寫作的制藝文章。
其中的某些字句正好恰合陶潛的心意,若真的在院試閱卷中,陶潛也許真的能錄取上榜,並且名次還得特別靠前。
面對此等詭異之事,令陶潛禁不住有些毛骨悚然,可他卻不能下令抓捕這兩個書生問罪。
畢竟人家是在正而八經地盲猜題目,尋求恰好契合主副考官的文風和喜好,是考生們趨之若騖的選擇,根本不違反大明律法。
而幾乎與此同時,擔任主考官的山東學政林垠也同樣遇到這個難題。
他也從外人議論中知曉宋容極會猜題,且所作之文極度契合他的喜好風格,讓林垠也感到十分為難,一直思索着如何破除這道難題?
不過沒有等到林垠想出辦法解決這個難題,他和陶潛及抽調來的閱卷官們便已經相繼來到濟南府,隨即便被迎入貢院落門上鎖,斷絕了和外面的一切聯繫。
夕陽慢慢西沉,天色昏黃夜幕降臨,韓續大笑着走出數日未曾離開半步的書房,神情無比的激動興奮。
這些天他為了背誦宋容送來的考題文章,吃住拉撒都在書房內進行,好不容易熬到今夜才大功告成,已至功得圓滿。
現在萬事俱備,一切都只是等待着院試開始放考,這讓韓續的精神分外亢奮與激蕩。
在下人的服侍之下,他用過晚飯,又仔細梳洗打扮,渾身拾掇得乾乾淨淨,讓他更顯得異常英俊瀟洒。
看看夜色已經快到亥時中,除了幾個心腹家丁之外,下人們都已經上床歇息,韓續便躡手躡腳的走向後院的另一個院落。
那名三旬青年男子突兀地出現在韓續的面前,伸手攔阻住他的去路,還不顧韓續用兇狠的目光盯視着自己,苦囗婆心的再次勸說著韓續。
“公子當三思而後行啊,這裏是濟南府城,不比在沂水縣老宅內那麼安全。公子若要女人侍寢,小人這就去叫來幾個侍女前來服侍,萬萬不可再去五姨娘處留宿。”
看到韓續面露不耐煩和厭惡之色,那男子仍然執意勸說:“公子可曾想過,若一旦風聲有所泄露,公子將如何面對世人的詰責怒罵,大明律法也不會輕易放過公子,那就是滅頂之災啊!”
此言一出,登時將韓續原本慾火高漲的頭腦,像是被迎頭潑了一盆冰水似的,巴涼巴涼的,立刻變得十分清醒起來。
可他身為主人,自然不會主動認錯服輸,於是佯裝被三旬男子攪了興緻,一臉不耐煩的訓斥對方一頓之後,又裝作無所謂的隨囗吩咐下去。
“陳阿三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攪鬧散本公子的興緻,真是膽大妄為,若以後再敢如此肆無忌憚,一定重重治罪與你。哼,就依你之所言,本公子且回房等候,挑兩個姿色好看點的婢女,別凈、、、、、、”
韓續的話語未曾說完,便聽到前方傳來一個嬌滴滴的女人說話聲:“是誰呀?半夜三更的在院子外叫嚷什麼?真是沒有規矩家法,且快點過來領受懲罰。”
陳阿三一聽便知曉對方是什麼人,忍不住冷冷的怒哼一聲,不顧及上下有別,伸手拉着韓續的右手臂便要離開此處。
可韓續如同聽到了之聲似的,雙腳如同鐵釘釘住似的,再也拔不動分毫,雙眼痴迷地望着緩步走過來的女子。
那嬌滴滴的聲音再次響起,充滿了無窮的誘惑之音:“是大公子嗎?奴家令人準備了酒宴,正要邀請大公子賞臉,沒料想大公子要臨門而去,這是否有些太不地道,也未免有些太絕情絕意吧?”
之前車轎內的美艷女子在一名使女陪同下,笑意盈盈的緩步走過來,步伐起伏間充滿說不出來的嫵媚誘惑,令韓續再也不想離開。
陳阿三見狀大為生氣,快步上前攔住那女子的前進步伐,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呵斥對方:“阿嬌,你再敢如此胡作非為,哥哥一定對你處以責罰,難道不知曉一點兒羞恥,不知曉世間人倫嗎?”
陳阿嬌的臉色先是微微一陣通紅似血,可轉瞬一閃即逝,進而變成悲憤欲絕的哀痛之色,勇敢的抬起頭訓斥自己的親哥哥陳阿三。
“陳阿三,你好大的膽子,身為韓府的下人,竟然敢以下犯上,管教起自家的主子,真是越來越放肆妄為。別說大公子如今已經是韓府的家主,我也是韓府的五姨娘如夫人,你憑什麼敢直呼本如夫人的名字?”
陳阿三萬萬沒想到妹妹與他論起主僕上下關係,直氣得臉色通紅,惱羞成怒的呵斥對方:“小妹,你竟然敢訓斥起大哥了,真是沒有、、、、、”
陳阿嬌的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起來,昂起頭陰沉着臉色,用陰冷至極的語氣怒斥自家哥哥多管閑事。
“陳阿三,你別再擺什麼兄長的臭架子,現在本如夫人鄭重警告你,再敢以下犯上,別怪本如夫人翻臉無情,將你逐出韓府去農莊做苦力,要不要試試看?你只管做好你的外府管事職責,再敢多言多語,必重加責罰處置。”
她看到陳阿三面露懼怕之色,又壓低聲音警告對方:“哼,你真是越來越大膽了,敢出言阻擾我的好事。再有下次這樣的事情發生,別怪我與你反目相向,真得會讓你去做個農莊的奴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