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弱女在外有人欺(一)

哪料想到劉氏還是有點不歡喜：“有什麼好高興的？你哥一做官員，便要離開家鄉去外面做官，一去多少年不能見一面，依我看哪，還不如做個副榜舉人安穩呢。”

張蓮聽到孫山將來能做正七品的官員，高興的拍手大笑起來，嚇得兒子哇哇大哭。

劉氏一邊幫助張蓮哄孩子，一邊有些不滿的埋怨孫山。

“這山兒不爭氣啊，才考了個正榜第二名，若能考中那個第一名解元，我還能向左鄰右舍顯擺一通，這第二名呀，有點拿不出手對別人說呀！峰兒，以後你能讓我稱心如願嗎？”

孫峰聽罷渾身打了一個寒戰：“娘，我去向爺爺和奶奶報喜去，再去伯父家報喜，還有爹爹那裏，我先走了。”

有了秦紘拒收門生的刺激，孫山反而對考取功名抱有更大的渴求。

孫山不顧及李艷的勸說，連李艷甘願做妾嫁給他，也不改初衷，執意進京城考春闈。

同時他為了安撫李鎮兄妹倆，親口作出承諾，無論正德十五年春闈有沒有斬獲，他都會和李艷結親，只是做平妻和小妾的區別而已。

出了濟南城，孫山看到沒有工業污染的大明朝自然風光，逐慚又恢復了開朗的性格。

與孫全、方威二人對沿途風光指指點點，三個人有說有笑，也不覺得無趣。

再加上會試在年後舉辦，時間還早着呢，便和車夫牛二商議后，一路上慢慢而行，就當是出外遊玩一樣緩慢行走。

這輛牛車是孫山庇護下的幾個掌柜特意租賃來的，所有費用都由他們承擔。

車夫牛二不僅熟識濟南府到京城的路況，還是個信譽極佳的中年人，沉默寡言卻極有職業道德，有他相伴同行，大傢伙也十分放心。

孫山三人之中有二人身有武力，牛二常常跑濟南到北京長途客運，自然也有幾分武力，四人中獨有孫山的體格最弱。

眼看着出了山東地界，前面便是河北清源縣，孫山等人在一個小鎮子上住宿。

當天晚上，孫山洗完腳正要倒污水后準備睡覺，孫全磨磨蹭蹭的走進房內，想說什麼話語，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似的。

孫山看到孫全欲言又止的樣子，微笑着詢問他：“全哥，咱們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事情儘管說，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會儘力而為。”

孫全這才鼓起勇氣詢問孫山：“山弟，如果不耽誤你參加春闈考試，我想請你在前面清源縣停留幾天，我要去姐姐家做客，不知道山弟同意否？”

孫山登時驚愣住了，此地離沂水縣一千多里，又不隸屬於一個布政使司，孫全小門小戶的一個平民，怎麼會將姐姐嫁到此處？

在孫全絮絮叨叨的講述中，孫山才知曉了整個過程，嘿，都是家中貧窮及孫季老爺子的緣故。

原來孫全的母親改嫁孫九時，還帶來一個三歲的女兒，跟隨着孫九生活后改名叫做孫小妮。

孫九死後，孫季怪罪兒媳婦命硬剋死兒子，孫全母子們的生活更加艱難，可孩子總會長大成人的。

看到孫小妮已經十幾歲了，再過幾年再不說親，官府就要登門收錢了。

可孫全的母親一連死了兩任丈夫，又被孫季一家人嫌棄，周邊的農戶都不願意與孫小妮結親。

這時候孫季的一個遠房表親說他有一個表弟名叫鄭山，家住在河北大名府清源縣鄭家莊，也是個不太富裕的農戶。

想找個年紀大點的少女作童養媳，還答應在沂水縣衙辦正式的婚配契約。

那時候孫氏一族窮得很，為了供養孫山上蒙學，孫虎和孫豹都自動採用計劃生育了，誰也顧不了誰。

俗話說人窮志短，再說孫小妮也不是孫氏嫡系血脈，又是個女娃子，孫季便做主同意了這樁婚事。

孫山這才想起來真有個族姐叫孫小妮，與族九伯母長得極像，只是瘦瘦弱弱的，好像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

當時聽說她嫁人了，自己還有些不相信，只是看到孫全哭得稀里嘩啦，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孫山可是從影視或小說中知曉童養媳生活的有多麼苦，何況孫小妮又遠嫁到千里之外的異鄉，生活的應該更加艱難。

若讓孫全一人前去探望姐姐，會讓鄭家人心生鄙視，不如自己一塊兒前往，為命苦的族姐漲幾分氣勢，也許能夠間接改變她的命運？

於是孫山滿口答應下來，還提出自己和方威也要同行，並備下登門探親的禮物。

“全哥，既然族姐遠嫁至此處，咱們也來不了多少次探親，我和威弟都是您和姐姐的至親，理應一起登門拜訪，否則豈不叫人小瞧孫氏一族。”

孫全原想着路途遙遠，自己來到清源縣，好不容易能與姐姐見上一面，便試探着徵詢孫山的意見。

沒料想到孫山也要同往，這讓他喜出望外的同時，也十分感激孫山。

對於孫山出面拜訪鄭家，會讓姐夫一家人格外看重，姐姐也能在婆家有些話語權，生活也能過得更舒適滋潤一些。

第二天用過早飯後，孫山等人又在集鎮上購買肉類和布匹之類的禮物，還專門另租了一輛牛車裝載禮品。

在這名當地車夫的帶路下，眾人一起趕往鄭家莊所在的集鎮，在鎮上再打探鄭家莊的具體位置。

一路上孫全不停的向孫山道謝，還一直語無倫次的絮絮叨叨。

孫山知曉他多年未見過姐姐，有點兒興奮過度，便微笑着與他附和着閑聊。

孫小妮此時正趴在自己房間的床上痛哭不止，為自己命運多舛而悲傷不已。

當十幾歲的她跟隨着表親來到鄭家后，見到自己的丈夫鄭玉是個八九歲的孩童時，頓時便驚愣住了。

後來才知道是公婆覺得家中貧窮，害怕兒子長大后娶不上媳婦，才給兒子訂了個大幾歲的“童養媳”。

幸好公公鄭貴和婆婆王氏都是老實善良的農村人，對孫小妮如同親生女兒一般對待。

鄭玉也是個懂事的小孩，對她如同姐姐一般尊敬，農村生活雖然極苦，可孫小妮過得極幸福快樂。

好不容易熬到鄭玉今年十八歲了(虛歲，十六周歲至十七周歲)，兩個年輕男女也情投意合，鄭富夫妻倆便張羅着要為兒子兒媳圓房完婚。

不料想遭到鄭氏一族的族長鄭三爺的阻撓，說什麼沒有雙方親眷在堂證婚，屬於私下婚禮。

私者為妾，鄭玉沒有任何功名，如何能夠納妾，這是不合乎大明律法的行為，理應抵制反對。

鄭三爺建議鄭貴去找沂水縣孫氏族人前來見禮，讓孫小妮堂堂正正的嫁與鄭玉為妻，否則不準孫鄭二人拜堂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