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羅狗蛋？趙胭脂！

“什麼呀？”南理華好奇地問了句。

那群婦女全然不說話了。

“華華，那天就咱們碰見重金求子那個和那說話的。”南母說，“你怎麼連他家都不知道了！”

“哼，誰家像你一樣，人家閨女自己願意去的！而且五十兩呢！咱們這種家庭，見也沒見過。”一個婦女冷哼道。

“就是，人家羅老三家閨女，知道自己家窮，弟弟還要娶媳婦，就自己想辦法抓了機會了！”

“就是說，咱們倒霉，遇不上這種好事！”兩個人一唱一和，完全不搭理她。

“華華你真忘了？就是小時候和你一起玩的羅老三家大姑娘羅狗蛋啊！”

“我們一起長大？…”南理華懵了一下，往事這才開始回憶。

小時候的南理華，有一個小跟班，她是甜水村家的，那時候南理華還是比較護短的，羅狗蛋自小就瘦瘦小小的，看着可憐。她父親比南理華爹還不靠譜，天天喝酒，喝醉就打她和母親，還有她兩個弟弟。打她時候多，嘴裏說她就是賠錢貨，說她怎麼不去想辦法給家裏掙點錢，後來她母親忍無可忍，收拾了陪嫁過來的鐲子，也是家裏最值錢的東西走了。

她母親走後，他爹更是天天喝醉，不是去喝酒，就是在去買酒的路上。她外出掙錢，都不要女孩子，而且這麼小，她都急哭了。

這下，她再也沒時間去找南理華玩了，如今早已是熟悉的過往人，相見卻無言。

小時候她們玩得頗好，只是某一天，夜幕降臨時分，羅狗蛋踩着不太蓬鬆的泥土，臉上依稀還有着雀斑，迎着昏黃的夕陽，金光灑在她身上的時候，一蹦一跳回家的時候，未進屋便聽到了奶奶的哭聲。

後來，南理華再也沒見過她。當然，那個時候還很混，只是沒心沒肺地覺得沒人陪自己玩了。

“你說什麼？羅狗蛋被重金求子的帶走了？”

“可不是嗎！我就說人家好命，生個孩子死老爺，還不用提心弔膽地過日子…”婦女磕牙說。此時天幾乎大黑，趁着月色，南理華隱隱約約看着他們的臉，比腐爛的棺材還要扭曲可怖。

“嘿嘿！就是說，我年輕怎麼沒遇上這種好事啊！”另一個婦女還在說，看了南理華一眼，冷哼一聲走了，還能聽見他們討論的聲音，“這小蹄子是不是嫉妒了，看來犯賤的毛病還是沒改……”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回家的。

“娘親，快跟我說說，我小時候還有什麼事都，不知道為什麼，我全記不清了。”南理華飯還在嘴裏，迫不及待地問。

“就是你天天害人家東西，還搗蛋，我和你娘一直給人家賠禮道歉。”南父突然來了一句。

南理華停住了正扒飯的動作。斜着眼瞪他。

“哎呀！你這人！就不會說個好聽話！”南母一看勢頭不對，趕緊說。“你爹爹也是開玩笑，就是小時候說你一個女孩子還這麼皮。”

本來是沒計劃多計較，怎麼著都是名義上的親人，“一個女孩子這麼皮”變成了導火索。

“誰說女孩就不能調皮搗蛋了！”南理華還拿着碗，說完重重把碗放桌子上，“幹什麼呢都！女孩小時候和男孩有什麼區別？不都是人嗎？女孩皮有什麼不對！”

南養顧驚呆了。

“不是你這又是沖我發什麼火！”他顯然生氣了，“女孩子就應該矜持！早就說這孩子就是個禍害，現在莫名其妙發什麼火…簡直就是變態，遲早我會死他手裏。”

“哎呀，華華，幹嘛呢，怎麼就生氣了，快跟你爹爹道歉。”南母也驚了，她不理解為什麼南理華會突然躁動。

“這死娃子！你看看，果然這女孩不能有了錢，這掙兩個破錢就忤逆家裏人了！今天我和老羅還說，這女孩絕對不能讀書多！快看快看，這沒念幾天書，掙兩個錢就在這板叫起來了跟我！”

“我問你的是，為什麼女孩就不能調皮了！”南理華糾正他。

“…”南養顧一時語塞，“自古大家閨秀都是矜持乖巧，識大體，絕對不會忤逆丈夫和父親！你這個潑婦樣子，哪裏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不知道向好的學，走這學開男子一樣了！你是要造反啊！”

“我問你，女孩子哪裏不能調皮了。”南理華語氣越來越淡定。

“女生矜持！聽話！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是恆古不變就有的定數！大家閨秀人家就是按這個來的！你在這和個男孩子一樣！”

“我問你！哪個小孩出生就該知道自己是矜持的啊！”南理華怒喝道。

“你教育女孩子矜持，你怎麼不教育男孩子矜持呢！”

“哪個小孩出生就知道自己是女孩就應該矜持的啊！”

“就是因為不知道才教育啊！”

“那為什麼不教育男孩子啊！”

屋裏安靜地連炊煙飄進屋裏，都有了聲音和痕迹。

“你，你，逆女！家門不幸啊！”南養顧氣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好好，你今咋了，居然忤逆父親！之前你再過分都沒有忤逆你爹爹，如今懂事了怎麼…”話音未完，南理華已經轉身抱起了月兒，關上了房間大門。

“這孩子越來越看不住了，現在能賺錢是好事，以後誰願意娶這麼個厲害的女子啊！都是人家家女孩溫溫柔柔的，像她這麼大都已經定下人家的不在少數，怎麼這孩子莫不是着了魔……”南母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南父聽的。

“你家閨女！你管！以後嫁不出去別怪我！”南父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灰，昂首挺胸走進房間，準備休息了。

“趙胭脂，以後你就是五姨娘了。”少女看了瘦弱的小丫頭一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