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迷迷糊糊咳出血來
床榻上，沈南姝像被夢魘里的惡鬼抓住似的，渾身發燙且顫抖，額上的冷汗凝結成豆大的水珠。
沈夫人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祈禱姝兒不要有事。
她已經失去了長子，眼下就剩這麼一個女兒，所有的希望都在她身上了，可不敢再出什麼差池。
沈南姝好像置身一片黑暗，無窮無盡的恐懼將她周身包裹，她在地上艱難地匍匐前行，可又找不到方向。
突然，眼前出現一束亮光，她好像看到了青兒，徐徐從朦朧的光亮中向她走來。
“青兒！”沈南姝朝着她大喊一聲。
“小姐，奴婢要走了，今後，青兒不能再服侍您了……”青兒揮着手，來給她道別了。
“青兒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你。”沈南姝很自責，要不是她執意要去太子府，逼青兒和她互換衣服，青兒也不會被爹打死。
“小姐別這麼說，奴婢這輩子能伺候您，已是奴婢的福氣了，往後，您多保重……”言罷，青兒就化作一縷青煙，隨着光亮一併消失了。
“青兒！”沈南姝大叫一聲，卻再也得不到回應，隨着光亮的消失，她的四周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床榻上，沈南姝驚厥了，她猛地睜了下眸子，隨後又暈倒過去，沒有一點意識。
“姝兒，姝兒你怎麼樣？你別嚇娘啊……”沈夫人看她情況很糟糕，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這時，丫頭引着大夫進來，“夫人，大夫來了。”
“快，快給我女兒看看！”沈夫人手足無措，趕緊給大夫讓位置。
年過半百的大夫捋了捋鬍子，“沈夫人稍安勿躁，老夫先給小姐把把脈。”
房間很安靜，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將目光鎖定在沈小姐和大夫身上。
大夫的眉頭越皺越深，而後收手道：“沈小姐的脈象很亂，還在發著高熱，先打盆水來給她擦拭下，降降溫。”
丫頭們聞言，趕忙跑去打水。
沈國公大步從外面走進來，急切道：“大夫，我女兒她到底是怎麼了？”
“不好說，沈小姐可能是受了什麼刺激，一直昏迷不醒，不好好診治的話，可能腦子會壞掉，整個人變得呆傻……”後面的話，大夫說的很小心，亦很小聲。
沈夫人聽罷，差點站不住腳，一下跌坐在床邊，她如花似玉，正值碧玉年華的女兒，如果腦子壞掉了可怎麼辦？
她再次握住沈南姝的手，淚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你胡說八道什麼？！”沈國公一下變了臉色，上去揪住大夫的衣領，厲聲道：“告訴你，如果給我女兒治不好，我讓人把你橫着抬出去！”
他可是準備讓女兒將來入宮選秀的，怎麼能讓她變得呆傻。
“國公大人饒命啊，老朽醫術不精，不敢輕易下手診治啊……”大夫的腿也軟了，趕緊給讓他另尋高明，“您可以請薛御醫來看看……”
“都是大夫，怎麼你就這麼沒用？”沈國公聽罷，一把將他丟在地上，“再說了，你吃過的鹽，不比他吃過得飯還多？！”
提起那個姓薛的，他氣都不打一處來，也不那男人哪裏好，讓女兒這般死心塌地地喜歡。
這大夫跪在地上，哆嗦着手，謹慎道：“薛御醫雖然年輕，但見多識廣醫術高超，是這方圓百里有名的醫者，還是太醫院的御前太醫，陛下的病都是他給治的呢……”
他現在只想趕緊離開，以後再也要踏進鎮國公府半步。
“帶上你的東西，滾！”沈國公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大夫像得到恩賜般，趕忙拎上藥箱溜了，生怕晚一步小命不保。
“咳！”沈南姝渾身難受，迷迷糊糊咳出血來。
沈夫人嚇得聲音顫抖了，“老爺，姝兒吐血了，快派人去請薛御醫過來吧，遲了只怕要誤事了……”
沈國公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忙對紅玉道：“你，快去請他過來。”
“是！”紅玉領命跑的飛快。
素煙取了水來，拿帕子打濕了，給沈南姝冷敷着額頭降溫，也不停地給她擦拭着手心腳心。
沈夫人則雙手合十，求神靈庇佑女兒平安無事，若女兒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不願活了……
紅玉快速跑到薛府，累的氣喘吁吁，卻被門口的小廝告知，薛御醫一早就進宮了。
這下她急得團團轉，小姐還在等着救治，如果她現在回去，老爺會不會一怒之下也將她打死？
昨個兒，她可是眼睜睜看着青兒被活活打死的，現在回想起只覺得渾身打冷顫，她可不想步青兒的後塵。
要看天就要黑了，紅玉在薛府門前不停踱步，希望能儘快等到薛御醫。
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終於看到他搖搖晃晃地朝這邊走來。
“薛御醫！”紅玉喜出望外，朝他跑了過去。
走近一看，才發現他喝酒了，喝的醉醺醺的，一身刺鼻的酒氣，這可如何是好？
“你是，什麼人？”薛敘白瞧這個姑娘很眼生，不過看穿着，像是大戶人家的丫頭。
紅玉一臉焦急，“薛御醫，我是鎮國公府的丫頭，我家小姐她暈倒了，還吐血了，您能去瞧瞧嗎？”
聽聞又是沈家的下人，薛敘白蹙了蹙眉，她怎麼又病了？
換做平常倒也還好，可他今日被寧晚蘇拒絕了，本就心裏鬱悶，還喝個爛醉，斷是不能出診了。
於是，他擺了擺手，“瞧不了，請別的大夫去吧。”
“薛御醫，求您了……”紅玉當即給他跪下，“別的大夫已經去診過了，說小姐的情況很複雜，這才請您去的。”
他身為醫術高明的御醫，雖眼下醉着，但解酒的法子自然很多，只要有機會救小姐，還是要搏一搏。
薛敘白原本打算回去好好睡一覺，不想再跑趟了，可聽這丫頭這般說，醫者的職業保守還是佔了主導。
他嘆了口氣，“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藥箱。”
“多謝薛御醫……”紅玉深深朝他叩了一首。
薛敘白回到家，取醒酒丸吃了一粒，繼而背上藥箱，同紅玉去了鎮國公府。
“怎麼這麼久？”沈國公見他們過來，不滿地看着紅玉。
他的眼神令紅玉很是害怕，她縮了縮脖子，“回老爺，薛御醫剛從宮裏回來，便直接過來了。”
聞言，沈國公象徵性地拱了拱手，“那就有勞薛御醫了。”
“國公大人言重了，職責所在。”薛敘白沖他微微點頭，繼而快步走進去看診。
床榻旁，沈夫人哭得眼眶又紅又腫，見薛御醫來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薛御醫，小女時才還渾身發燙，這一會兒的功夫，身子就開始冰涼起來，我怕，我怕……”
“別怕。”薛敘白簡單地安慰了她，繼而搭上沈南姝的脈。
仔細感受了她的脈象，他對幾個丫頭道：“給沈小姐脫掉衣服，我要施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