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山河破碎
孟言本在書房中打開童貫書信，輕輕一掃，丟在一邊，至於朝廷調令，他根本不看，直接燒了。
而今朝廷無能，就是他孟言本提着十萬精兵前去，也是於事無補。搞不好，將白白斷送自己的本錢，因此，他決定固守巴蜀，以待時變！
本來是要設宴親陪朝廷來的人，想了想，害怕對方不止不休，邊以西邊藏人來擾為借口，只讓一心腹作陪，自己在書房如往常一樣讀書。
朦朦朧朧中月色顫顫，像是碎了一地的銀子，點點閃光。高離秋在丫鬟的陪伴下隨意漫步，自從雲娘有了身孕，她老是心神不寧，睡眠也日漸不佳，無論坐立，總覺背後空落落的，毫無安全可言！
走着走着，高離秋看見丈夫孟言本的書房亮着，想到：“今晚，他不是該陪朝廷來的人么？”便步子急急過去。到書房門口，高離秋從袖口拿出絲巾擦了擦微汗，歇了口氣，讓丫鬟在門口等着，然後她輕輕進到孟言本的書房，道：老爺，您怎麼在這裏？不是說陪朝廷來的人？”
“估計，今後朝廷還會來人，我不能每個都陪！”孟言本知道，朝廷以後還會差人過來。東京有禁軍，可是多年不經戰事，軟弱渙散，這才想到自己的軍隊。
可是，手裏的十萬精兵，是自己好不容易攢起來的老本，萬一敗了，自己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值此風雲變幻、一切尚未成定局之前，還是守住本錢，這樣，將來才能有籌碼作選擇。
“只是怕朝廷降旨怪罪！”高離秋坐下，有自己擔憂的道理。
“金軍勢如破竹，一路南下，朝廷自顧不暇了！”孟言本回道：“我要有自己的打算！”
“嗯！”高離秋也不便再說什麼。
十日後，顧審言的兩個兒子從東京回了蜀地。他們的本來不想在此危難之時離開東京，最終還是拗不過父親顧審言，不得不回了蜀地。
顧審言覺得，朝廷無望，兩個兒子再在東京，於事無補，說不定會凶多吉少。竟然如此，還是回蜀避難。
不到半月，金軍浩浩蕩蕩的打進東京，那些達官貴人只顧保財，怎會有心抗敵。只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完顏兀朮一入東京城，直撲皇宮，掠遍財物，將大宋皇室達官悉數俘虜！
金軍對趙宋皇室和百官，猶如對牛羊，用鐵鏈鎖住，驅趕着北上，其中，皇室嬪妃、公主和百官家眷撕心裂肺不止。徽欽二帝平日裏嬌生慣養，哪受過這冷風冰地，真是生不如死！
“你們父子二人，落得如此下場，完全是自作自受！只知道花鳥魚蟲，你們心裏哪裏有黎民百姓，江山社稷………”完顏兀朮驅馬至徽欽二帝跟前帶着諷刺的口吻訓道。
“是！是！”徽欽二帝口冒白霧，瑟瑟發抖的回道，他們父子凌亂的頭髮在白山黑水的風中飄動，沉重而痛苦。我不知道，此時此刻，徽欽二帝是否懊悔，如果一心勵精圖治，不至於堂堂九五至尊落了個別國的階下囚！
當東京淪陷的消息進入南枯嘉文的耳朵時，他整個人都癱瘓了——他覺得自己的努力就此白費！他問了問顧審言：“先生，金軍果然破了東京？”
“是的！”顧審言回道。
往後的時間，南枯嘉文無心功課，終日無精打采。某天早上，與同窗一道聽課，南枯嘉文竟然眼皮打架，腦袋差點撞向書案。
“南枯兄！”後面的宋喬生輕輕提醒道。
“啊！”南枯嘉文猛然醒過來。
“怎麼了？昨晚幹什麼去了？”宋喬生笑道。
“沒什麼，看了一本有趣的書！”南枯嘉文找不到理由。
“不是什麼書吧？難不成是春宮圖？”宋喬生壞壞一笑。
“胡說啥！”南枯嘉文回頭瞪了眼。南枯嘉文心情煩躁極了，他不想上課，只想出去走走，太沉悶了。
人沒有了希望，活着就沒有精氣神，南枯嘉文這些天就是這樣，渾渾噩噩，不在乎任何事情，只是像木頭般的立着坐着。
直到後來，宋皇室趙構在應天府稱帝，延續起宋天下的命脈！這一消息，像是風一樣撲遍大江南北，讓北方的金國詫異，更是令南方本來心如死灰的絕望的漢人有了希望的激動。當然，南枯嘉文聽到宋重新立國時，內心激動，他認為，宋天下受了此恥辱，在應天府稱帝的趙構一定招賢納士，勵精圖治，自己只要具備定國安邦之才，將來登堂拜相，也是有可能的。
趙構稱帝的次年春天，特召孟言本面聖，可是孟言本以身體抱恙為理由推掉了。孟言本已然掌控宋天下不可忽視的地方軍事力量。不管是金國，還是新生的趙構朝廷都在關注起巴蜀地區的孟言本。
自宋立國始，就是重文輕武，儘管孟言本是進士出身，可現在是掌控地方軍政的節度使，對於朝廷來說，他不僅僅是文官，更是武將了。因此，孟言本不敢輕易去見皇帝趙構，害怕有去無回，被扣留在朝廷，或者是被削去手中的兵馬，就前功盡棄，任人宰割了。
“爹，您莫擔憂，不去，朝廷也束手無策！”孟元英對孟言本道。
“當然，現在北方的金國時刻威脅着朝廷，朝廷沒力量來對付我！”孟言本點點頭，他非常欣慰，自己的女兒對天下局勢有清晰的認識，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嗯！朝廷還會想方設法的安撫我們，我們可以要軍餉糧草！”孟元英笑道，這個時候，要些軍餉，朝廷不得不給。朝廷不想後院起火，西蜀節度使孟言本，早已是朝廷難以控制的藩鎮，時刻威脅着朝廷。
果然，孟言本以西部藏民侵擾而軍餉不足為說辭，向朝廷要一百萬兩白銀，朝廷雖然不願，但還是給了，另賜予高離秋為一品誥命夫人，賞孟元英為眉縣縣主，只求孟言本恪守君臣之道，永為宋臣！
當然，看到朝廷對妻子和女兒的封賞，孟言本自是高興，親筆給朝廷上表，感謝天恩，說自己一生為宋臣，為朝廷鎮守巴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