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藍衛國和柳維嘉
藍衛國沒來參加畢業典禮,連磚場交接儀式都沒參加。秦玉在拔豆茬時去過他家,便帶着紅梅等六個女生去了。
藍衛國家在英城道東東南郊的儀錶廠附近,那裏離位於道東八馬路的三中還有3公里的距離。在儀錶廠西牆外,有一個屯子,便是英城郊區公社勤富大隊第四生產隊。一進屯子,有一個五間土坯草房的院落,就是他家。
藍衛國之所以能進市第三中學,是因為他持有城市戶囗。四年前,市裡徵用勤富大隊四隊菜地建了儀錶廠,給每戶一個農轉非指標,他是長子,便得到了城鎮戶口。那時他已經在郊區中學念二年級了,父母為了讓他處一個街里的對象,便讓他進了市裡中學重讀。
藍衛國在三中上了四年學,沒有收穫。原因是他不善言語,身上有一股豬糞味。
典禮結束時已經10點半了,又走了6里地,秦玉她們進院時已經11點多了。有道是“莊稼飯十點半”,她們到時,藍家已經吃完午飯了,藍衛國正在淘刷鍋水,要去餵豬。
這個院子長寬各25米,有六分多地,按農民習慣的量地標準,叫一畝地,標準的量地標準是一畝地1000平方米,一垧地一萬平方米,他們這個標準叫一小畝,也叫一市畝。這六分多地中,房子佔去了一分地,柴禾垛佔去了半分地,房前庭院和豬圈、廁所佔去了一分地,過道佔去了半分地,還有三分地也就是半小畝是園田地。地里種了茄子、辣椒、黃瓜、豆角、西紅柿,時值六月初,已經是果實累累了。
藍衛國見來了一群女生,拎着泔水桶楞在了門前。秦玉把藍衛國介紹給了紅梅,紅梅單刀直入,說明了來意。
藍衛國聽後半天才說了一句話:“你們還沒吃飯呢吧,我給你們做飯。”說完放下泔水桶,拎起了土籃子就進園子摘起菜來。
紅梅拎起泔水桶奔向了房東頭的豬圈,裏面有兩頭老母豬,一頭肥豬,一頭克郎。圈前有一口豬食缸,她從豬食缸里舀出了幾舀子豬食,放到桶里攪拌后,喂起豬來,五個女生都投去了驚異的目光。
藍衛國迅速地摘了一筐茄子、辣椒、西紅柿、黃瓜和小蔥,順帶從院西邊的柴禾垛上夾了兩捆苞米秸子,回屋時,見紅梅在餵豬,喊他媽和苞米面,自己奔了過去。搶下紅梅手中的舀子說:“這活臟,哪是你乾的。”
紅梅說:“你小瞧我了,我7歲才進城,老家是條子河的,在家掠菜插豬食餵豬都干過。”
藍衛國驚呆地看着她,說不出話了。紅梅借勢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願不願意加入我們戶啊?我們是沖你會種菜餵豬燒大鍋來的,想讓你當戶里的炊事員。”
藍衛國習慣地摸着后脾勺說:“我想回家養豬,這兩頭老母豬一年能產四窩羔,一窩七八隻,能賣200元,四窩就800元,能掙600元,合一個月50元,進國營當工人一個月才36元。”
紅梅說:“你到集體戶也可以養豬種菜啊,只是換了個地方,你能為戶里掙錢,我們這些女生誰都會對你高看一眼的,你一個人在家餵豬,哪有過集體生活的快樂呀?說不定哪個女生能看上你呢?以後一起抽回城多浪漫啊。”
藍衛國被說動心了,支支吾吾地說:“我要是看……看上……你了呢?你……你能看上……我……我嗎?”
紅梅爽朗地說:“我對你還不夠了解,但是走到一起就是緣,你進了我們的集體戶,咱們可以朝夕相處啊。
”
藍衛國說:“我去做飯,咱們吃完飯再說。”說完就向屋裏跑去了。他擇菜、洗菜、削土豆、切菜、燒鍋一頓忙乎,做了一個茄子燉土豆,鍋開時,貼進了大餅子,又做了尖椒西紅柿甩秀湯,撈了一碗帶醬缸鹹菜的大醬,便開飯了。
那大餅子有一半浸入了菜湯,吃起來有鹹淡,忒好吃。七個女生竟把一鍋大餅子和菜及湯乃至一碗醬和一捆小蔥全吃了,連醬缸里撈出的鹹菜都沒剩。
女生們吃飯時,藍衛國把父母叫到了院子裏商量了半天。父母對這七個俊俏的姑娘看直眼了,他媽說:“這是七仙女呀,你領回哪個都行。”她爸說:“好男兒志在四方,在家有啥出息,那種菜餵豬的活你弟弟妹妹都能幹,你得給他們帶個好頭。”
當女生們吃完飯時,藍衛國表態說:“我跟你們走。”
柳維嘉也沒參加畢業典禮,她要去她父親幹校所在的農場,走投親的路子去插隊當農工。
雲鵬找到劉老師時得到了意外的收穫。劉老師參加了大會,那六個公社30個大隊她都熟悉,因為她老家是十家子公社於家窩堡大隊六隊的,她丈夫老家是沙城子的。她和丈夫是高中同學,1952年分別考進了東北農業大學和東北師範大學,畢業后都分到了英城,丈夫進了農科所,她進了三中。兩人55年結婚,56年就生了柳維嘉。
她跟雲鵬說:“我離家時,於家窩堡是區政府所在地,管着這六個社,當時這六個公社都叫集鎮。我離家22年了,一次也沒回去過。這30個大隊都是沙土地,都在於家窩堡北邊,越往北沙化越重,你們就選這個於家窩堡,它離東遼河近,是一個十字路口,交通方便,相比之下,這裏條件最優越。
雲鵬和六個男生隨劉老師去了家裏,見到了柳維嘉。但見她家掛着二胡和小提琴,牆上還粘着《XJ之春》的小提琴獨奏五線譜和二胡獨奏曲《二泉映月》的簡譜。
柳維嘉聽她媽說讓她去姥姥家的大隊集體戶插隊,並和她爺爺家相距不到20里,十分驚喜,她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呢,便動心了。
當雲鵬說到所有集體戶都是七間磚平房,都有兩畝以上的園田地時,她問:“園田地種什麼是咱們說的算嗎?”
劉老師說:“傻丫頭,園田地就是農戶家的菜地,種什麼當然自己決定了。”
柳維嘉一聽說:“我有一個條件,得給我劃出一塊園田地來做實驗田,你們答應了我就加入。”
雲鵬爽快地說:“我答應!”
柳維嘉表態說:“我加入!”
劉老師去飯店買了饅頭、花捲和熟食,請七個男生吃了便飯後,七個男生帶着柳維嘉去學校找紅梅她們去匯合了。
欲知選點成功與否,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