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朋友能處
……
位於初三教學樓一樓的諾大辦公室內，除了衛尋真和年輕的代課老師外，只有一個背對着兩人，始終低着頭的馬尾辮女生站在角落。
因為早讀課已經開始的緣故，大多數盡職盡責的老師已經回到班級坐鎮，所以在衛尋真和這個年輕代課老師沒來之前，就只有這個穿着花棉襖的馬尾辮女生，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辦公室里。
想想自己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再看看馬尾辮女生身前一本被撕的稀碎的網絡小說，衛尋真想當然的把這個看不清樣貌的女生，當成了自己一類人。
也就是所謂的——學渣。
初一時，在某位好心人的大肆宣傳下，學校旁開了一家獨特的書店這件事，很快就傳的滿城皆知。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絕大多數沒有足夠經濟能力，且精神物質匱乏的學生紛紛光顧了這家書店。
學習嘛...學什麼不是學？
《盤龍》、《神墓》、《SNAB》、《SFBJ》......
望着書架上一本本包裝精緻的小說，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已然向學生們敞開。
隨着這些風靡一時的網絡小說在學校中傳播開來，向來成績優異的衛尋真，不可避免的因為同學們的安利，而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從年級數一數二，到班級中下游，衛尋真只用了兩個月的時間。
若不是有着以前打下的基礎，只怕在競爭激烈的初三（6）班中，衛尋真連中下游都未必能站得住。
無獨有偶，衛尋真這種情況並不是學校中的個例，由於這個年紀的學生心智還不太成熟的緣故，所以因為種種原因，荒廢了學業的學生並不在少數。
在接手六班之前，黃永輝這個年輕的代課老師便通過種種途徑，大致了解了班裏學生們的狀態。
除了幾個尖子生外，眼前這個看起來一臉乖巧的衛尋真，便是近期他重點注意的對象之一。
作業三天兩頭不做，早讀課天天遲到，整日裏將心思花在網絡小說上，時不時還會整蠱班裏的尖子生，據說初二時還和外校的小混混干過好幾架……綜上種種劣跡，想不引起他的關注都難。
自顧自抽出辦公椅坐下后，黃永輝雙眼一瞬不瞬的看着衛尋真，冷冷道：“衛尋真，說說吧，這是你這星期第幾次遲到了？”
衛尋真想了想，試探性的小聲回答道：“好像是...第一次？”
“第一次？”黃永輝聞言不禁額頭青筋直跳。
今天是星期五，這五天的早讀課，光是衛尋真被他親自逮住的遲到次數，都達到了驚人的三次。
衛尋真很快便發現了眼前這個年輕老師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的面部表情，他當即意識到自己可能報錯了數字。
求生欲滿滿的衛尋真趕忙改口：“四次！是四次！”
次數一下子翻了一倍，這回應該不會再出錯了...
總不至於，這一星期自己每天都遲到吧？
衛尋真如是想到。
可他怎麼也沒料到，原本安安分分站在角落，低着頭一言不發的馬尾辮女孩，卻在這時抬起了頭。
只聽她小聲道：“黃老師，加上今天這一次的話，衛尋真這星期總共遲到了五次！”
瞪大了雙眼的衛尋真，腦袋上不禁飄出一個黑色問號。
？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這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
左等右盼，
好不容易熬到了早讀課下課鈴聲響起，把衛尋真罵了個狗血淋頭的黃太師卻仍感到意猶未盡。
掃了眼牆上的壁鍾，說教半天有些口乾舌燥的黃太師清了清嗓子：“咳咳，今天暫且到此為止。”
終於熬過口水風暴侵蝕的衛尋真，此刻嘴角下意識地微微上揚，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這事兒看來是過去了！
黃太師深深看了衛尋真一眼：“衛尋真，你也別高興的太早，如果再有下一次的話，我會讓你父母來學校領你回去的！”
“保證沒有下次了！”
被一個真實年齡還沒有自己大的年輕老師訓了這麼久，衛尋真雖然心裏有些彆扭，可還是乖乖的做出了保證。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人家黃太師不過是一個代課老師，說這麼多也是為了他好，何況此事確實是衛尋真有錯在先……
要知道，在很多老師眼裏，沉迷網絡小說不可自拔的衛尋真，早就屬於無可救藥的放棄對象了，哪裏會費那麼多口舌來教育他。
老黃這人雖然愛逼叨，可在這一塊還是很負責的，雖然其中或多或少的夾雜着一點想要證明自己的意思，可初心畢竟是好的……
老黃這人……能處！
聽到衛尋真信誓旦旦的保證后，黃太師不疾不徐地打開保溫杯，頭也不抬道：“這樣最好！”
喝上一口泡滿枸杞的熱水潤了潤嗓子，老黃向著站在角落的女孩兒擺了擺手：“孫挽螢，你跟衛尋真把辦公室里打掃乾淨后也可以回去了！”
“記住，以後不要再看這種亂七八糟的網絡小說了，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好處！能改變你命運的是學習，而不是這些小說！看看你旁邊的衛尋真吧，他就是前車之鑒！”
轉過身來的孫挽螢乖巧的點了點頭：“老，老師，我知道了。”
衛尋真：？終究還是錯付了！
殺人誅心就算了，居然還搞區別對待！
老黃這朋友，不處也罷！
而且，誰說網絡小說沒錢途的？我上輩子賺的，難道還是搶來的不成！
哼哼……真要把我逼到了那個份上，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照搬那幾款爆款小說，讓未來的狗東西們無路可走！
誰叫上次老鷹不回我朋友圈，賣報不帶我打王者來着！
……
在衛尋真有氣無力地拿起辦公室內唯一一把豎在牆邊的掃把時，卻見穿着一身打滿補丁的花棉襖的孫挽螢，此刻緩緩地蹲下了身子。
“她要幹什麼？偷懶還這麼光明正大？”滿臉不可思議的衛尋真，此刻呼吸頓時急促了起來。
出乎他意料的是，孫挽螢並不是想偷懶，而是伸出了自己纖細的瑩白雙手，一把一把地將稀碎的紙張抓在了手裏。
衛尋真還沒動幾下手，孫挽螢便利索地將地面恢復成了整潔的模樣，這也讓衛尋真對這個莫名背刺自己的傢伙稍有改觀。
在辦公室里，始終低着頭的孫挽螢，在將手中碎紙通通丟到垃圾桶內后，下意識捋了捋額頭鋪散開來的碎發。
而默默在一旁觀察着孫挽螢的衛尋真，在看到少女完整的正臉時，不禁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