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深入
清晨,溫暖的陽光透過雲層灑在大地上,姜凡和牛二打了聲招呼便出了門去。
“呦,這不是姜捕頭嗎!這麼早上哪裏去啊?”
迎面而來的一位老漢,腰間別著一根麻繩,右手拿着一把破舊的斧頭向姜凡打了個招呼。
此刻天氣雖然已是初冬之時,但老漢身上卻穿着一件單薄的衣衫。
“原來是王老伯,這不衙門最近有些忙嗎,恰巧又出了點事情,所以出一趟遠門。”
見來人是熟人,姜凡回應了一聲,腳步也緩慢了些許。
“最近天氣有些冷了,多添些衣物,別上了年紀留下些病根…咳!咳!”
老漢看了一眼姜凡,又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對着姜凡關心道。
“您也一樣,多注意些身體。”
雖說姜凡做了捕頭,拿着朝廷的俸祿,但他的身上也僅僅是此對方多了一件。
“哎…世道又不太平嘍…”
老漢望着姜凡快步遠去的背影,口中嘟囔着,隨後卻是苦笑一聲。
“嗨,管那麼多幹啥子呦,今天還要上山砍柴咧。”
老漢晃了晃手中有些破舊的斧頭,步履瞞珊的向後山走去。
………
“終於到了!接下來就是打探情報了,不知我這演技能不能矇混過關…”
蒼冥山下
姜凡極目遠眺,口中喃喃自語,隨即便收劍自身內力,霎時間便覺一股刺骨的寒意猛然襲來。
他雖然生長在與世隔絕的山谷中,但對於那些戲曲也耳濡目染,谷中也不乏其中好手,更遑論對於“變臉”之道極為精通的閔家三叔了。
“哎呦!哎呦…有沒有人啊。”
此時的姜凡身上只留了一件千瘡百孔的單衣,俊俏的面容此刻也早已被他用凍泥塗抹。
他匍匐在地上,佈滿傷口的雙臂在地上划拉着,緩緩向山門蠕動。
“王二,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嘎嘣!你也聽到了?要不劉三咱倆一起去看看?”
山門前,靠在門柱上,一人正怡然自得喝着酒,另一人不停的往口中拋着黑乎乎的東西,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後便都將東西收了起來。
“行吧,那一起去吧!嗝!”
劉三瞥了一眼王二,打了個酒嗝,顫顫巍巍的像山下走去。
“誒…你行不行啊?喝成這個樣子,要是讓寨主知道了又要罵你了。”
“嘿嘿,沒事,哥這不是好好的嗎?”
劉三聽聞王二的話,又想起了平日裏總是板着一張臉的寨主,酒氣立馬去了一半,邁出的步伐也穩當了許多。
……
“呦!王二快來,這裏有個人昏過去了。”
劉三見到躺在地上,身上帶着血跡的姜凡,連忙向身後的王二喊到。
“哎…真可憐,看來又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你在這看着他,我去告訴寨主。”
王二來到姜凡身前,摸了摸脈搏,見還有些跳動,當即對着劉三說道。
“嘿,虧你遇到的是我們倆,要是遇到城裏的那幫人啊…哼…”
劉三見王二已經走遠,隨後看了看遠處的城門,嘆了口氣,將腰間的酒葫蘆取了下來,順着姜凡的嘴倒了進去。
“這酒可是好東西啊…嗝!”
見酒並未流出,劉三又恢復了先前那般渾渾噩噩的神態,雙臂懷抱着身前的酒葫蘆,面上也佈滿了潮紅。
“這般做派…似乎也不像什麼大奸大惡之人。”
此刻裝作昏迷的姜凡聽着二人的對話,心中生起一絲疑惑。
不多時,只見王二便領着一個中年人正龍行虎步的向姜凡走來。
“怎麼一股酒味?”
來人正是那日的龍文明,只見他伸出衣袖,遮住口鼻,滿臉嫌棄的發問道。
“我沒喝,是他!對!就是他!”
聽到熟悉的聲音,劉三的酒立馬醒了,“蹭”的一聲站起身來,慌亂的指着倒在一旁的姜凡。
“你們兩個將他抬進寨中,至於你劉三,等會我再收拾你!”
龍文明順着劉三手指的方向看去,吩咐着二人,隨後看向一旁的劉三,食指顫抖的指着對方,面上佈滿了憤怒。
“嘿嘿,被罰了吧!”
見龍文明已經轉身離去,王二幸災樂禍的看着一旁呆若木雞的劉三。
“快點!磨蹭什麼呢?”
遠處傳來龍文明呵斥的聲音,二人這才連忙將姜凡放在幾根樹枝做成的簡易擔架上,亦步亦趨的跟着。
……
草屋之中,姜凡緩緩睜開雙眼,看着坐在榻上的二人,雙唇微動。
“小兄弟醒了?在下乃是這寨中主事之人,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家中可還有親人?”
姜凡耳邊傳來龍文明那與相貌不符的關切之聲。
“在下姓許名華,此次跟隨父母探親,卻在路上被賊人劫殺,在下拼盡氣力才逃了出來,卻不想…”
說到此處,姜凡也不禁想到了自己自生下來未曾見到過的父母,心中也升起了幾分傷感之色,不由得哭出聲來。
“哎!看來小兄弟也是苦命之人啊,不如以後就和我等一同生活吧,我這雖不說大富大貴,但自給自足還是不成問題的。”
見姜凡這般模樣,龍文明像是想起了往事一般,用手拍了拍姜凡的肩頭,柔聲說道。
“那便多謝了,不知恩人如何稱呼?”
姜凡止住了哭聲,抬起頭看向龍文明,連連道謝。
“在下龍文明,不過這寨中都稱我為龍哥,小兄弟若是不嫌棄的話便叫我一聲龍兄吧。”
龍文明重重地拍了拍姜凡的肩頭,見姜凡吃痛,訕笑的收了收手,滿臉豪氣的說著。
“那便謝過龍兄了。”
姜凡也裝作吃痛一般咧了咧嘴向對方拱了拱手。
“你先安心歇息吧,若是覺得無聊可以叫上王二領你到寨中四處轉轉。”
龍文明對着姜凡說著,隨後看向一旁嘴裏正在咀嚼着吃食的王二。
“嘎嘣!嘎嘣!好的龍哥,我知道了。”
似乎是手中的吃食有些堅硬,使得王二脹紅了臉才堪堪嚼碎,而後一邊吃着一邊回應龍文明的話。
龍文明此時也被王二的動作弄得有些無奈,暗自嘆了口氣,出了草屋。
房間內,二人沉默不語,許久之後,姜凡才出聲打破這份寧靜。
“你在吃的什麼?能不能給我一個嘗嘗?”
王二依舊往口中拋送着,將嘴巴塞得滿滿的,他一邊用牙齒咀嚼着,一邊用眼睛的餘光瞥了瞥姜凡說道:“你咬不動!”
“我不信,肯定是藏着這好東西不想給我。”
對於王二的話,姜凡有些不信,自己乃是習武之人,而且他也觀察過王二幾人,其中也只有龍文明有些許內氣,絲毫不足為懼。
“吶,只能給你一個。”
王二有些不情願的將手中的吃食遞了過去,面上也露出了一絲肉疼之色。
接過王二遞來的吃食,姜凡拿到鼻間嗅了嗅,隨後便放入口中咀嚼。
“好硬啊!這是什麼東西?”
沒有運用內勁的姜凡不禁有些吃痛,右手捂着鰓,眼中泛起了一絲晶瑩的淚花,隨即吐在了手上。
“說了你嚼不動,你還不信,浪費了一粒糧食,真是可惜。”
王二將目光放在了姜凡手中沾滿口水的吃食,伸到一半的手臂卻是連忙抽回,鄙夷的看了姜凡一眼。
“這是人骨!只不過烤的有些焦了。”
王二瞥了瞥吃痛中的姜凡,隨意的說著。
“人骨?你們竟然吃人?”
姜凡裝作有些驚訝的樣子,也不顧口中的酸痛,右手食指顫抖着指向王二,連連後退。
“噗!哈哈,騙你的,這是昨天…寨主上山打…的一頭大蟲…的骨頭,只不過…有些用不着的骨頭被我…敲碎…之後又用火…烤了一下。”
看着姜凡這般懼怕的模樣,王二不禁笑的前仰後合,隨後平復了自身的氣息,斷斷續續的說道。
“方才龍哥不是說寨中能夠自給自足的嗎?為何還要去打獵啊?”
見不是人骨,姜凡這才放下心來,於是乎挪動着身體讓自己靠的王二近些。
“當然可以自給自足了,只不過是勉強而已,一年裏總歸還是要開開葷的嗎,不然還不如去山下的城中過活呢。”
王二看了一眼湊近過來的姜凡,身子也不禁的向後挪了挪,口中的動作卻是從未停歇。
姜凡還想再問,但見對方這般警惕的樣子也便作罷了,隨後緊了緊身上的草被假寐着。
見姜凡已經歇息,王二長舒了一口氣,他還真怕姜凡繼續問下去,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姜凡,踮着腳轉身出了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