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勾魂牲
休息了一段時間之後孟凡便站了起來。
現在他正處在一座山巔之上。月光下的灰石礦靜默在前方,一條銀色溪流緩緩地從旁經過,黑黢黢的樹影下溪流時隱時現。更遠處群山環繞着一片開闊之地,那便是他居住的村子了。
選定了一個方向之後,孟凡便拖着疲憊的身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山下走去。
在孟凡終於達山腳的時候,突然起了大霧。無邊無際的濃重白霧正從他的前方蔓延過來。清冷的月影下濃霧如同瘟疫般,正在一點點的將山林侵蝕、吞沒。
“該死,這也太倒霉了”,孟凡心裏咒罵一聲。
進白霧之後如同進入了一個詭異的白色世界,旁邊的樹木只剩下一個個黑黢黢的模糊樹影,就連身旁的蟲鳴也停止了叫聲。
遠處溪流的聲音隱隱傳來,一天未進水米的孟凡尋着聲音快速地向著溪邊踉蹌而去。
快到溪旁時,遠處突然亮一盞昏黃的螢石燈,橘黃色的燈光在這濃密的大霧中顯得十分神聖。
一高一矮兩道黑色的人形物體正沿着溪邊,向著遠處村子的方向走去。兩個高差懸殊的黑影如同兩隻鬼物,在聖光的庇護下慢慢前行。
“親愛的,這都第三次了,你說這丫頭怎麼那麼奇怪”,一個粗啞的女人聲音傳了出來。
“八成跟她爹是一個樣”,男人的聲音很是尖細。
“如果這次還不行怎麼辦,會不會再死一個人啊。”
“只要能找到白石,我就有機會接受聖禮。幸運的話被白衣主教大人看上就直接就可升為執事,死幾個人又有什麼關係……。”
聲音漸漸遠去,後面的話孟再也沒能聽清。看着遠去的兩道黑影,孟凡只是覺得聲音很是熟悉,一時卻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肚中饑渴難耐的孟凡卻也沒有心思去想那麼多了,快步來到溪邊直接撲在了裏面,大口大口地喝着清冽的溪水。
腹中的饑渴終於是得到了一絲緩解,短暫暢快之後便是無盡的疲累與困意不斷襲來。
雖然還是夏季卻也是到了夏末,溪邊陣陣的寒意不斷傳來,但此時的孟凡實在是太過疲憊,不知不覺中便是睡著了。
……
也不知在溪邊躺了多久。
睡夢中的孟凡突然感到一團陰寒的氣息向自己襲來,這團東西一直在自己的身旁打轉。孟凡想要睜眼瞧瞧,卻是怎麼也無法辦到。
突然,一個陰寒的鉤狀物體搭在了自己肩上,觸感堅硬冰涼,沒有一絲的生機。勾狀物用力地向後扯了兩下,想要要勾出什麼東西,卻是沒有成功。
孟凡心中大駭卻又無法行動,正在他心中着急的時候,突然想起《凡人真經》中的吐納功法,便嘗試着在心中默念起來。
“吱~”,一聲慘叫。
孟凡緊跟着便坐了起來,看向陰寒氣息傳來的方向。
一個黑影如受驚了的小鬼,從他的身旁跳開,額頭上一隻棕黃色的巨眼正驚恐地打量着他。
“什麼東西。”
孟凡慌忙爬起,小鬼卻是“嗖”的一聲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孟凡頓時困意全無,身上的疲憊也被一掃而空,腦中只剩下那隻骨碌碌亂轉的棕色巨眼。
孟凡再也不敢歇息,順着小溪慌張的向著村子方向快步走去。
“玉兒姐,玉兒姐”,孟凡溝通着體內的須彌珠。
“什麼事”,洪玉兒不耐煩的說道。
“剛才那是什麼東西”,
孟凡余驚未定地問道。
“什麼什麼東西,沒看到。”
“額頭上一個大眼睛,手跟鉤子似的,很長很長,跟個小孩差不多大小”,孟凡快速地描述道。
思索片刻后,洪玉兒說道:“你說的好像是勾魂牲,也叫勾魂鬼。”
說完之後,洪玉兒不不忘譏諷一句:“你還怕那玩意,沒種的傢伙。”
“什麼,我沒種!我膽子大着呢”,孟凡強自辯解道。
“是誰在巷道里被嚇得哇哇大叫了”,洪玉兒接着譏諷道。
孟凡一陣的尷尬:“我……我那是……”。
“沒種的傢伙”,洪玉兒又接着補刀道。
臭娘們!再譏諷老子,就給你種上,讓你看看有沒有種。孟凡也只敢在心裏YY着了。
此時天空也漸漸地開始變亮,大霧雖然依舊濃重,但是腳下附近的東西卻是也能看的清了。
“這是什麼東西。”
孟凡盯着腳下一小撮灰白色的東西,在走了不遠之後他又看到一撮這種東西的之後,孟凡停了下來,用腳撥弄了一下,灰白色的粉末里摻雜着一些不規則的片狀物。
“卧槽,這他么的是骨灰。”
孟凡叫出了聲,實在是自己對這東西印象太過深刻。小時候自己在一顆老樹下刨出過一個罐子,當時還以為是什麼寶貝,打開后發現就是這種粉狀東西,裏面還附帶着一張照片。
為這事自己晚上連着做了一星期的噩夢,總是夢到照片里的人衝著自己邪魅的笑。最後家人請了一個走路都已經顫顫巍巍的老太太,拿着把菜刀,嘴裏咕噥着聽不清的話語,在自己身上象徵性的砍了幾下之後才慢慢的好轉起來。
孟凡突然想起在河邊遇到的兩個黑影,不會是他們搞的鬼吧。
在又向前走了一段時間之後,地面上撒的骨灰也是一直指向了村子,在快進村的時候,“標記”卻是繞過大路拐進了旁邊的一條小道。
好奇心的驅使下,孟凡跟着“標記”走了下去。“標記”穿過村子直接來到了村子的盡頭,一直延伸到了一個院子的門口。
“這不是那個請我吃米豆腐的女孩子的家嗎,好像叫彩雲。”
正當孟凡站在院門口思忖的時候。
“吱吖~”
門從裏面打了開了,彩雲從門內探出身。
“你……你這是怎麼了。”
看清院外之人後,彩雲被嚇了一跳,實在是孟凡的樣子太過凄慘。
頭髮全部緊貼在頭皮之上,身上的衣服破爛骯髒,還時不時的傳來被小黑狗洗禮的特殊味道。身上的血漬也全都變成了黑紅色,腳上唯一剩下的那隻鞋子大腳趾處也被磨破,若不是孟凡在溪邊洗了把臉,估計自己都會認不出他的。
女孩沒有多問,趕快將孟凡讓進院內,自己馬上回屋給他拿出一套男人的衣物。
“這是我父親的,不介意的話,你先穿着吧!”
這是把我當來借東西的了,不過貌似自己還真沒多餘的衣物。道了聲謝,孟凡便不客氣的換上了衣服。
看着換下的衣服,孟凡本想拿出去丟了,彩雲開口道。
“放這吧,我給你洗洗,補過之後再給你送去”,說完衝著孟凡甜甜一笑。
“會不會太麻煩了,我還是帶走吧”,孟凡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我經常幫別人縫補衣服,我爹說過別人困難的時候盡量多幫一下,哪怕對方是個壞人,因為……”,女孩突然自知失言趕快慌忙解釋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說你是個好人,不不——我是說你看着像個壞人”。
女孩越解釋越說不清,急的差點哭了出來!
孟凡笑道:“你是想說我是個好人吧。”
“對對對”,女孩趕快點頭贊成道。
“你家就你一個人嗎?”孟凡轉移話題道。
“還有我阿爹,不過三年前他離家后就沒再回來”說著女孩眼中露出難掩的失落。
“樊先生說他已經死了,可是我不信。”說完眼中堅定的眼神。
“哦,你想他嗎?”
“偶爾會夢到他,吃飯的時候有時也會想到他”,彩雲小聲道。
說完之後看了看孟凡故作輕鬆的笑了笑,接着補充道:“我自己也能過得很好。”
看着面前笑容陽光的女孩,孟凡沒來由的有些心疼。
他能理解失去親人的心情,理解那種深夜夢中驚醒只能躲在被窩偷偷抹淚的思念;低頭吃飯時只能狂扒飯菜掩飾眼中打轉的淚水。因為他知道,自此之後不會再有人會問:冷不冷,餓不餓了。
一年四季只能冷暖自知,一日三餐再無噓寒問暖。你只能用笑容掩飾心中的悲傷,用微笑面對這個冰冷的世界,因為——沒人會再包容你的過錯,遷就你的任性了。
孟凡想要說幾句安慰的話,卻又不知怎麼開口,看着笑靨如花的女孩只有無盡的欽佩。
此時孟凡的肚子卻是不和適宜的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你沒吃飯吧”,彩雲輕聲說道:“我去做點稀飯,你等一下。”,說完便要轉身去廚房。
見彩雲如此善解人意,孟凡立刻說道:“我幫你。”
彩雲家的灶台只是用幾塊石頭簡單的堆砌起來,廚房也只有幾件簡單的炊具。灶台上一碗鹹菜,半碗野菜用一塊乾淨的白布覆蓋著,連餐桌與凳子這種簡單的用具也是沒有。
時間不大,飯已煮熟,熱騰騰的香氣,飄在屋內。彩云為孟凡盛了滿滿一碗濃稠的米飯,自己只是盛了兩勺白湯倒進那半碗野菜。
“家裏的米不太夠了,你有傷,多吃點”,彩雲說完之後,衝著孟凡甜甜一笑。
孟凡很是感動,除了自己的親人沒人這麼關心過自己吧,這個姑娘的善解人意更是讓人心疼。
孟凡不由分說的奪過女孩手中的野菜,把自己那份飄着熱氣的白粥送了過去。女孩還想推辭,孟凡卻是直接開始吃起了半碗野菜。
正在二人吃飯的時候,門口想起了一陣狗的叫聲。
“你先吃,我去看一下”,彩雲說道。
出去不久,彩雲抱着一隻比貓大上不少的小黑狗走了進來。
我去,是這畜生,孟凡立刻站了起來!
“他好像受傷了,有條腿是瘸的”,彩雲說道。
他會受傷,這畜生比猴都精。
“這狗會不會有病啊,要不還是扔了吧”,孟凡說道。
小黑狗聽到孟凡的話,立刻用腦袋在女孩懷裏蹭來蹭去,嘴中發出嗚嗚的哀鳴!
我尼瑪,這小畜生都會演戲了!
“沒關係,他挺可憐的,應該是被人拋棄了吧。你以後就跟着我吧,我就叫你小黑行不行。”
小黑狗開心地叫了兩聲似是同意了彩雲的話語,伸出舌頭不停地舔着女孩的手掌,惹得彩雲不停地嬌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