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遇襲
再次醒來，已經是不知道多久之後了。
勉強睜開有些朦朧的雙眼，瑟倫絲捂着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可能是因為擠壓的時間過長，她感覺眼球有些充血，看到的一切都帶着一層模糊的重影。
總算緩過來之後，她從口袋裏掏出懷錶，打算看看現在的時間。
然而幾根指針直直地僵在原處，一動不動。
“看來是之前忘了上發條啊......”
暗自道了一聲倒霉，她無奈地將懷錶重新塞回去，點亮馬燈，推門離開了房間。
走過幽暗的走廊，重新踏過一層層台階。
地下室看不見外面的天氣，她也就無從判斷現在的時間，不過她估計，現在天多半已經完全黑了。
面前的一切都與往日毫無區別，但瑟倫絲卻總覺得心裏有些慌張，就好像氣氛有什麼不對。
她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就在她即將轉過一個拐角時，她瞥見了一縷金屬的冰冷光澤。
瞳孔猛然一縮，她想都沒有多想，腳步一頓，順勢讓身子向後偏去。
“砰——”
巨大的槍響轟鳴開來，在幽暗的走廊間回蕩。
一縷血霧在瑟倫絲的肩頭爆開，伴隨着如同火燒一般的疼痛，瑟倫絲痛呼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馬燈從手中滾落，燈罩破裂，火光熄滅，裏面的燃油流出，在地上蔓延開來。
這片空間失去的光芒的照耀，重新變得黑暗一片。
發生什麼了？
她努力想要集中自己的思緒，但肩頭傷處傳來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轉移着她的注意力，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心臟彷彿被一隻手緊緊握住，呼吸困難，甚至讓她忘記了現在的處境。
猛地搖了搖頭，她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頭，讓自己的大腦恢復了短暫的清明。
感受着靈性傳來的陣陣警告，瑟倫絲幾乎是下意識地出口說道：
“請等一下！”
她聽到腳步聲頓住了。
接着，腳步聲又開始變化了，似乎是走到了牆壁旁邊，火柴的光芒亮起，點燃了一盞壁燈。
火光照亮了那人冷漠的藍色眼眸，一身整齊的燕尾服彷彿是要去參加一場宴會，只是手中握着的手槍昭示着他就是剛才的開槍之人。
此刻，他正直直地盯着瑟倫絲，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瑟倫絲嘗試着站起來，但最終還是一個踉蹌倒在了牆邊，於是她只好拖着身子，把上半身靠在了牆上。
醞釀著自己的語言，她忍着肩膀處的陣陣抽痛，儘力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這位先生，如果我的記憶準確，我們之間似乎沒有什麼仇怨，您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情況嗎？好讓我明白現在的處境。”
聲音懇切而禮貌，絲毫沒有死亡接近的慌亂，這讓對面的那人有些驚訝。
“當然是來殺你的，顯而易見。”拋了拋手中的槍械，男人俯下身，將它抵在了瑟倫絲的額頭上，“你就不尖叫幾聲嗎？或許我高興的話，還會讓你活下來也說不定。”
頭上傳來的冰冷觸感讓瑟倫絲更加清醒了幾分，她用手在肩頭的傷口處按了按，就着燈光，只見一片血污在手掌上浸染開來。
嘆了口氣，她柔聲道：
“我的教養告訴我，大喊大叫是一種有失風度的表現，而我的常識告訴我，通常沒有人會喜歡刺耳的噪聲，小說里的人物叫聲越大，往往死得越快。
”
“當然，或許您會喜歡呢？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叫上幾聲，讓您放過我。”
瑟倫絲無所謂地笑笑，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笑了，彷彿她的回答中滿是趣味。
“真是有意思啊，我干這行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反應，搞得我都不忍心殺你了。”
用槍管挑起瑟倫絲的下巴，男人仔細地端詳了片刻，然後讚歎了一句。
“之前我沒注意，現在仔細一看，還真是動人啊，這份天賜般的美麗，還有這樣超人的冷靜，怪不得你會被那樣吹捧。”
任由自己的臉被這麼打量着，瑟倫絲卻像是聊天一樣，問起了其他事情。
“承蒙誇獎了。但您既然知道我是誰，應該也會清楚殺死我的後果，不知道您那時候打算怎麼辦？”
心中抱着能拖一點是一點的想法，她繼續向對面的人套着話。
身處絕境，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樣的辦法脫身，但她記得父親在宅邸里雇傭了幾個非凡者的保鏢，或許他們再過一段時間就會發現這裏的情況。
男人卻好像是明白瑟倫絲的想法，冷漠的雙眼與瑟倫絲對上，吃吃地笑了幾聲。
“你是想拖延時間？還是想套情報？沒關係，因為和你聊天讓我很舒服，所以我可以告訴你。這次雇傭我的人很大方，不但給了我一筆豐厚的報酬，而且還承諾在任務完成以後給我一件強力的非凡物品。我也安排了詳盡的逃脫方案，只要做完這場任務，我就可以直接出海去往其他的國度，到時候沒有人會知道事實怎樣。”
“這裏確實有幾位中位階的強者，如果不小心撞上，或許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吧。可惜我摸清了他們的大致行動規律，而且我剛好有着擅長隱匿和穿梭的能力，沒有兩三個小時他們是不會發現異常的，但我殺死你只需要一瞬間，所以你就不用等了。”
說著，他還用另一隻手比了個射擊的姿勢，對着瑟倫絲的頭上比劃了一下。
伴隨着他的話，瑟倫絲的心也漸漸沉了下來。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不，也不一定。
“看來你是明白了啊，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打算再多說什麼了，”男人把手槍對準了瑟倫絲的頭顱，“要不然你可以賭一把這麼近的距離我會不會射偏？”
“叮鈴——”
清脆的響聲突兀地響起，讓男人下意識偏頭看去。
隨後，他下一刻就明白了自己的失誤，心裏暗道一聲不好。
連忙回過神來，幾乎和扣動扳機的時間相差無幾，持槍的手上傳來一股力量，雖然不大，但也足以讓子彈偏離原來的軌道。
他轉過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叢白色的，晶瑩剔透的火焰。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銳到不似人聲的痛呼從他的口中傳出，男人的身體倒在了地上，痛苦地來回翻滾，白色火焰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讓他整個人都成了火人。
強忍着腦海里傳來的抽痛，瑟倫絲向前探身，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槍。
瞄準地上男人的頭，她扣下了扳機。
“砰！”
子彈貫入頭顱，濺起一蓬血花。
男人掙扎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手槍的后坐力也震得她手臂發麻，牽動了她肩頭的傷口，但她沒有停下。
“砰！”
第二發子彈射出，伴隨着巨大的槍響，掀開了男人的頭骨，白的，紅的，粘稠的液體四處拋飛，在地面上暈染開來。
“砰！砰！”
隨後兩發子彈射進了胸膛，男人的身體抽搐了幾下，漸漸停止了聲息。
白色的火焰漸漸從他身上消散，好像從未存在過一樣，無論是男人的身上，還是周遭的地板上，都沒有絲毫的焦痕。
他的屍體靜靜躺在地上，五官殘缺，面容扭曲。
“結束了......”
瑟倫絲面色蒼白地看着這一切，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扶着牆哽咽的乾嘔了幾聲，她喘着粗氣，努力向外面爬去。
在視線逐漸模糊時，她聽到了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