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林中幽影

004 林中幽影

“鐵頭~”

“鐵頭!”

“聽說你病好了。”

兩個小夥伴在大門口圍着元溪打轉,見元溪沒事,兩人都很高興,一個拍拍元溪肩膀,一個抻抻元溪胳膊,似乎要確定他不會散架一般。

元溪任由他們打量,口中抱怨道:“我都回來幾天了,被困在家裏,你們怎麼不早點來看我,快急死我了。”

“你剛回來的時候病的好重,我想要來找你玩,我媽攔着不讓。”

“我爸媽也不讓,說是你家都要為你準備後事了,讓我不要去討人嫌。”

兩個小夥伴實誠地說著,小天和壯壯一人一句。

元溪:“準備後事是什麼?我好得很呢。”

說著,元溪還跳了兩下以示健康。

元溪回來似水村已經三天了,回來第二天他就醒了,只是家裏所有人都當他病重,不讓他起來,硬生生在床上又多躺了兩天,再加上城裏昏迷的那些天,元溪躺得都快生鏽了。

家裏都說他前段時間病得很重,但是元溪沒太大感覺,就覺得自己一直在睡覺,可能睡得時間長了一些吧。

“小石頭呢?”元溪瞅瞅發現自己的小團體少了一個人,立刻警覺地發問。

“他賴床了,我們早上去找他,他怎麼也起不來,困得蒙頭呱唧,他媽就讓他躺着繼續睡了。”

“小石頭怎麼會賴床?”元溪奇怪地嘟噥,小石頭一向精力充沛,往常都是他早早出來找人玩,賴床倒是第一次見。

小天肯定地猜道:“多半是寫作業寫的,他最近在補暑假作業。”

小石頭最討厭學習,每次一寫作業,他就各種頭痛、無力、迷茫、無助,彷彿人生失去了意義,所以每次作業能拖就拖,能不寫就不寫。

但是再怎麼討厭,暑假也快過完了,現在被他媽媽拘着補那留了一個暑假的作業,每天嗚呼哀哉。

元溪疑惑頓解,唏噓道:“上學真可怕。”

“就是就是!”壯壯也附和道。

元溪和壯壯小天是一年的人,都比小石頭小了一歲,他們雖然還沒有去學校上學,但是已經從小石頭嘴裏得知了這個邪惡的地方是如何的恐怖。

寫不完的作業、上不完的課,每天待在教室里,不能出去玩。

恐怖如斯!

“不管他了,鐵頭走,帶你去看看我們這幾天發現的秘密基地!”

說著,壯壯和小天拉着元溪就跑。

“那我們等中午再去叫上小石頭。”元溪邊跑邊惦記着自己掉隊的小夥伴,喜歡拉幫結派的他,最不樂意有人掉隊。

“嗷~”

……

“喲,那不是鐵頭嗎?病好了?”

“鐵頭,怎麼出來了,別跑別跑,慢點走。”

“三舅爺,我都好了~”

“華姨,好噠~”

元溪被小夥伴拉着跑,一路經過村子裏時,村裏的叔伯爺奶看到元溪,都關心起他的身體狀況。

元溪一邊回應着他們,一邊風馳電掣地穿過了半個村子。

看到元溪這般活潑精神的模樣,村裡人非常訝異,雖然不少人已經從李翠月她們口中得知元溪的病好起來了,但是沒看到元溪之前,誰也不敢想像他好得這麼快。

“這才回來三天,咋好這麼快?不是說病得很厲害嗎?”

“真是河神保佑啊,之前情況那麼差,回來我們村這才幾天,竟然就好了!”

“村裏的老古董都說鐵頭是河神童子,別不是真的吧。”

明明三天前才奄奄一息地送回來,這會兒竟然就能跑能跳,小臉還紅撲撲的,完全看不出有病過,這可讓村人們大開眼界。

正說著,眾人忽地看到了李三叔爺遠遠走來,剛還談得熱乎的眾人趕緊把河神的話題輕飄飄略過,生硬地轉移到其他話題上。

“咱們這真是塊上好的風水寶地,以前我還不信,現在想想,說不定還真的是呢?”

“我們村出去闖的好幾個人,都發了財,尤其是李富貴,聽說他都成咱們凌縣首富了!”

“是啊,風水好村裏的人身體也都比較好,尤其是鐵頭這情況……”

路過的李三叔爺聽了兩耳朵,越聽越皺眉,忍不住出聲打斷他們,“什麼風水寶地,你們懂什麼,那都是河神保佑!鐵頭當年上了給河神運送祭品的小船,他就是河神童子!既然要在河神座下當差,自然離不得這裏。哎,馬上又要到祭祀時間,一年年地沒有祭祀,早晚河神會降罪下來,到時候我們村都要出事,你們擎等着吧!”

八十多歲的李三叔爺一開口,頓時就把天給聊死了。

原本還對這些玄奇話題很感興趣的鄉親們,立即全閉口不言。

李三爺可是祭祀的堅定擁護者,年年都在呼籲要恢復祭祀,當初祭祀被叫停時,他差點帶頭和人打起來,還想要願意舉行祭祀的人多出錢。

這時候誰開口附和一句,誰估計就要被他纏上。

河神祭祀那麼麻煩,家家都得出錢出力,又沒有任何肉眼可見的益處,在外頭髮了財的李富貴他們都沒說回來贊助,他們這些沒發財的積極個什麼勁呢?

兩年沒辦所有人都輕鬆得很,只覺得河神祭祀已經是上輩子般遙遠。

再說了,這都快三四年沒有祭祀了,也沒見出什麼問題嘛。

相信科學,破除迷信!

還是風水寶地一說更靠譜。

·

元溪被兩個小夥伴拉着跑出了村子,往村外的山腳跑去。

無人的山林里,清晨的霧氣正在林間慢慢散去,鳥兒都已經去覓食,卻彷彿有什麼東西還被困在婆娑的樹影和蒙蒙薄霧裏。

【%¥#】

【窸&%¥】

耳邊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直不停,彷彿帶着某種蠱惑,在引導某個身影慢慢地往山上走。

這個身影的腳步有些輕飄飄的,像是沒有重量,踩在山路上他好像感覺不到累,也感覺不到自己的思維。

他要去哪裏,要做什麼,為什麼在這裏,腦子混混沌沌地好像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只知道跟着腦海中的聲音往前走。

是要去哪裏呢?

【窸窸#%¥】

哦,是作業沒有做完要去補作業……

但是要去哪裏補作業呢?

【窣窣&#@#】

啊,他竟然因為暑假作業沒做完,被老師懲罰留堂了?要獨自一人在放學后的教室里補作業,真可憐啊。

人影在那些古怪聲音的引導下,拖着輕飄飄的腳步,在山林小道間越走越遠。

……

元溪和小夥伴跑進山腳的樹林,來到一片斜坡前。

那斜坡上長着一顆挺大的歪脖子樹,樹根如山路錯綜盤亘,仔細看,能看到樹根下似乎有一個不小的洞,落葉雜草混着泥土青苔將洞口蓋住了一半,壯壯爬上斜坡將洞口掀開,元溪才發現這洞還挺大挺幽深。

“來。”壯壯和小天當先爬上去,招呼元溪進洞,兩人一臉神秘的樣子,看得元溪也期待起來。

就在元溪爬上斜坡的時候,眼角餘光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偏頭細瞧,果然一個半大的人影,正在他前頭約五十米左右的山路上走着。

那人姿態有些恍惚輕飄,彷彿喝醉酒般踩着雲裏霧裏的步伐在爬山。

陽光籠罩在山林上,穿過風中顫顫的婆娑樹影落下,給那人背後添上了一層朦朧的虛幻感。

在陽光和樹林遮掩下,那人影看着不太清晰,但因為太過熟悉,元溪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竟是應該在睡懶覺的小石頭!

“小……”元溪張口就想喊人。

“鐵頭進來呀,這裏這裏。”山洞裏的小天回頭看見元溪在外頭不知張望什麼,催促着他。

元溪朝呼喚自己的小夥伴道:“我好像看到小石頭了。”

小天聞言探出頭來:“他不是在睡覺嗎?你在哪裏看到他的?”

壯壯也從小天嘎吱窩下鑽出一個頭。

元溪試圖給小天他們指認,卻“咦”了一聲,發現剛剛他看到的那條路上空空蕩蕩,別說是人影,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了。

“找不到了。”元溪古怪地道。

“是你看錯了吧,他都還沒起床,怎麼會跑得比我們還快。來鐵頭,我拉你上來。”小天也沒有在意,催促元溪快點進洞。

元溪聞言不再糾結,抓着小天伸過來的手,借力就爬了上去。

鑽進那洞裏,元溪忽然嗡地耳鳴了一下,刺耳的嗡鳴讓他腦袋一暈,晃晃腦袋才好轉過來。跟着小夥伴彎腰走了大概三米深,洞穴變得大了起來,容納元溪他們三人也不顯擁擠。

“看,那是什麼!”壯壯興奮地給元溪指着前方一個雪團。

“哇!~”元溪驚喜地叫了一聲,看到了一隻白茸茸的小兔子。

兔子看到人來有些不安,腿蹬了蹬想跑,但是伸出的長腳被繩子栓在了一節樹根上,拉扯的周圍一陣簌簌聲,卻沒能跑掉,並且很快被三個皮猴按住了。

小天摸了摸兔子的頭,壯壯摸了摸兔子的背,元溪摸了摸兔子的尾巴。

三個人的小黑手,對着可憐的小兔子一通揉搓,非常興奮。

“它吃什麼?”

“拔點草喂它。”

“嘿嘿,我特地從家裏帶了半根胡蘿蔔。”

兔子是小天他們兩天前發現的,當時正好兔子在睡覺,他們怕兔子醒來會跑,就把兔子給栓上了,想着元溪病好后也能看到。

為防兔子餓死,他們這兩天都有來喂兔子。

有得吃,之前可憐兮兮害怕想跑的兔子,這會兒也淡定了下來,張着它的小豁嘴,卡茨卡茨地啃嘴邊的青草和胡蘿蔔,一會兒就啃出了好幾個豁牙口。

看得元溪一臉驚喜,“它吃了,它的嘴好小。”

餵了兔子好半天,元溪意猶未盡地道:“我們要不要把它帶回去?”

“不能帶回去,不然我爸肯定會把它殺了吃肉。”小天抹着脖子一臉森冷的表情。

“我媽也會!”壯壯鄭重地點頭附和。

元溪想了想,感覺他姥姥看到這兔子也會手起刀落。

想起姥姥炒的兔肉丁,元溪看着手裏的白兔子不爭氣地留下口水。

眼前兩個小夥伴都那麼有愛心,元溪也不好把自己邪惡的食慾表達出來,只得將口水咽下去,道貌岸然地道:“對,兔兔那麼可愛,我們不能吃兔兔。”

壯壯看向元溪,撫摸着小兔子的同時好奇發問:“鐵頭,你去城裏這些天都幹了什麼?城裏好玩嗎?城裏的遊樂園什麼樣子?你有去過遊戲廳嗎?我還以為得到過年才能見到你了呢。”

小天也應和道:“是啊鐵頭,我本以為得好久看不到你了。怎樣?城裏的飯是不是比我們鄉下好吃,月亮是不是比我們鄉下的圓?”

正捏着兔尾巴的元溪被問得心中一緊,還因為捏疼了兔子,被蹬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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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神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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