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救我一次
裴夜寒刻意忽略溫眠的視線,明明之前騙她騙得得心應手,此刻喜歡兩個字卻被囚在喉嚨發不出聲音,或許是因為溫眠願意冒險和他一起來到沙漠,讓他產生了些許動容。
裴夜寒說:“溫眠,我會帶你離開這裏的。”
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其他更多的東西,名分,身份,地位,他都不會給她。
他從未真心對她,所謂的情話不過是張口而來的謊話。他不會因此愧疚,也並沒有因為溫眠救過自己而感激她,他是整個星際帝國的主人,救他不過是這個女人應盡的義務而已。
若不是因為他受傷,溫眠這種女人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他,她只能再找一個廚子,兩個人每天從早到晚琢磨,怎麼把飯館經營下去。
裴夜寒的笑泛着冷意,他全神貫注地搭建起帳篷,不一會兒,一個帳篷就成型了。
彩虹屁溫眠上線:“裴夜寒真棒!”
兩個人也折騰了一天,彼此都累了,裴夜寒率先鑽進了帳篷裏面,閉眼開始思考。
遲遲地沒有聽到身側有人躺下來的聲音,裴夜寒睜開眼睛,藉著月色,瞧見帳篷外溫眠扭扭捏捏的樣子。
他輕嗤一聲,這個女流氓此刻倒是知道害羞了,平時言語大膽地調戲他,半點女子的矜持都見不到。
“你不冷嗎?”他問溫眠。
“冷。”溫眠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雖然和裴夜寒朝夕相處三個月了,可他們兩個從來沒有同床共枕過,他們的第一次要這麼突然嗎?
“嗯。”裴夜寒聲音懶倦:“再不進來,我就關上帳篷了。”
剎那之間,溫眠宛如一條深海的魚,夾裹着夜晚的寒氣躍入帳篷,該死的男人,想讓她躺進來,也不換個語氣,還威脅她。
事實證明,是溫眠想多了。
她躺下去了,身邊的人沒有任何的動作,很安靜,安靜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數着一聲聲呼吸聲,溫眠入睡很快。
危險重重,她還是一點戒備都沒有,裴夜寒第一次佩服起溫眠的心大。
沙漠中的夜晚很冷,即使溫眠裹着薄被,也感覺不到絲毫的暖意。
尋找溫暖,是她下意識的本能。
先是一雙手緩緩伸進了裴夜寒被子,緊接着溫眠的四肢都纏在了裴夜寒身上。
溫眠手腳冰涼,冷氣衝散了裴夜寒被子裏面的溫度。
裴夜寒額頭青筋一跳,想要將溫眠從自己的被子扔出去,不知道想到什麼,他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抱住溫眠。
在雷伊沙漠的夜晚,帳篷外冷風刺骨,帳篷裏面的兩個人緊緊相依,互相取暖。
溫眠睡著了,不,是睡得死沉沉的,因此對發生的一切沒有感知。
但裴夜寒不一樣,抱住溫眠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那個炸炸呼呼,輕浮粗俗的女廚子是這麼的單薄瘦小,他一隻手就可以緊緊地禁錮她。
溫眠睡醒以後,下意識摸向一旁裴夜寒躺過的地方,一片冰冷。
她掀開帳篷走了出去,只見裴夜寒盯着遠處發獃,溫眠莫名覺得他有些孤獨。
她小聲地叫了裴夜寒的名字。
裴夜寒回頭看她,眼神若明若暗,嘴角掛着溫和的笑,周身彷彿有光澤浮動。
“我們算是安全了嗎?”
裴夜寒輕笑一聲,說道:“不算安全。”
溫眠頗有些喪氣:“那難道我們要一直躲在這裏嗎?”
他們帶的物資可以短暫支撐幾日,但時間一長,他們也會陷入困境。
裴夜寒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我已經和朋友聯繫到了,他們會來接我們的,我們只要支撐到他們來就可以了。”
溫眠沒有想到裴夜寒已經和朋友聯繫上了,她心中的緊張鬆懈了一大半,她由衷地感慨道:“真好,你可以離開了。”
裴夜寒聞言,笑了笑,溫柔地看着她:“是我們可以離開了。”
他聲音溫和,蠱惑了溫眠原本就不矜持的內心,一股淡淡的甜蜜圍繞在她心間。
溫眠笑得甜蜜,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裴夜寒看着她,突然開口道:“小眠,離開塞西利亞星你有什麼打算嗎?”
提到未來,提到塞西利亞星之外,溫眠有很多話說:“我從出生就在塞西利亞星,如果沒有發生那次的宇宙爆炸,我恐怕一輩子都會待在這裏,我還從來沒有做過宇宙飛船呢?裴夜寒坐宇宙飛船暈不暈呀?”
“我有些害怕欸,我聽趙叔說,其它星球的居住證很難拿到的,萬一離開塞西利亞星,沒有星球願意收留我怎麼辦?”
“我只會做飯,將來出去了,很大概率也是開一個飯館吧,將我在塞西利亞星的事業繼續發揚光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嘻嘻,我和你說這些你不會覺得我沒見識吧?”
聽她說著這一大段廢話,裴夜寒想要和她閑談的慾望下去了一大半。
不過兩人依舊,你一句,我兩句地交談着,驢唇不對馬嘴地消耗着等待的時間。
日頭偏正南方位的時候,朔風乍起,捲起了漫天黃沙。
風打帳篷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溫眠吐了一嘴沙子,對裴夜寒說道:“現在風這麼大,我們要不先來帳篷裏面躲一會兒。”
裴夜寒點點頭:“你先進去,我再把帳篷加固一下。”
溫眠在帳篷裏面等着裴夜寒進來,忽然聽到外面巨大的摔打東西的聲音,一條黑長的東西徑直摔在帳篷上,緊接着就聽到了裴夜寒的悶哼聲。
溫眠心中一緊,急忙拉開帳篷走了出去。
只見一條長達七八米的吹風蛇,死死地纏住裴夜寒的右胳膊,紅艷的蛇信子一伸一縮,兩顆綠豆眼睛發出凶光。
從小接受嚴苛訓練的裴夜寒不至於連一條吹風蛇都對付不了,只是這蛇出現得太過突然。成功地咬了他胳膊一口。
裴夜寒左手拿着一把軍刀,死死地抵住蛇的咽喉的位置。
溫眠臉色蒼白,看着一蛇一人鬥爭,她腦子裏面滿是蛇打七寸,她手心泛起虛汗,隨手拿起一旁的長刀砍向蛇尾巴。
蛇血濺到溫眠的臉上,她明顯被嚇住了,獃獃地摸了一把臉上的血,才對裴夜寒說道:“裴夜寒你沒事情吧?”
一條蛇就這麼被他們分成了三段,每一段竟然還頗有意識地晃動着。
裴夜寒服用過各種解毒劑,只是被吹風蛇咬了一下,他自認為自己身體中的抗體會自動對付這些毒素,然而現實是,他眼前一片模糊,人影憧憧。
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裴夜寒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真的有點倒霉,那麼一條大蛇,他竟然沒有看到,還被它咬了一口。
溫眠語氣慌張:“怎麼辦,裴夜寒?”
將裴夜寒背到帳篷裏面,溫眠聽從他的囑咐隨手拿了最上面的衣服,在傷口上方狠狠地打了一個死結,幾乎是幾秒鐘的時間,溫眠就決定了,她必須要重新回到綠洲,為裴夜寒購買毒蛇血清,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可以帶一個醫生過來看一看他。
溫眠整個人都緊繃起來,被吹風蛇咬一口只怕凶多吉少。
裴夜寒的呼吸變得微弱,他半開玩笑對溫眠說:“早知道我就不去加固那個帳篷了。”
“小眠,我是為了我們兩個才去加固那個帳篷,你還會再救我一次嗎?小眠你不管我,我也可以理解你,我真是你的拖累,對不起,我最終還是不能帶你離開塞西利亞星了。”
溫眠摸着裴夜寒越來越冰冷的手掌,心中一片焦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種喪氣話。裴夜寒你在這裏等我,我去綠洲給你買毒蛇血清。”
裴夜寒緊緊攥住溫眠的手不鬆開,溫眠安撫地拍了拍他:“裴夜寒等我回來救你。”
裴夜寒的意識越來越沉,他握住溫眠就像是握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小眠,真好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只怕以身相許都報答不了你。”
他的語氣幾近哀求:“小眠再救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