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扈招來廣信,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廣信隨即領命而去。
焦戰剛剛端起酒杯,就被人出聲阻止,“指揮使且慢!”
焦戰一怔,隨即轉身看去,只見春喜正端着個托盤站在身後,道:“春喜公公叫本官何事?”
“喝酒傷身,太子殿下請指揮使喝茶。”
春喜將托盤放在了桌上,給焦戰倒了杯茶,隨即放到他手邊,又將那杯酒小心地端到托盤上,道:“這杯酒不幹凈,指揮使就不要喝了。”
焦戰聞言眉頭微皺,問道:“公公這是何意?”
“這茶可是皇上賞給太子殿下的極品碧螺春,指揮使好好嘗嘗,奴才還有事,先行告退。”春喜並未回答焦戰的問題,他已經提醒的那麼明顯,焦戰不可能聽不懂。
林西仔細觀察林玖的表情,果然見他變了神色,招來內侍耳語了幾句,內侍便悄悄離開了大殿。
與此同時,還有一人變了臉色,那便是坐在下首的長公主林茵,她神色慌張地抬頭看向身旁的侍女,侍女見狀上前,擋在林茵身前,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隨後便急匆匆地出了大殿。
這一切不知林西看在眼裏,林扈也看在眼裏,好似明白了什麼,眉頭越皺越緊,招來餘慶說了幾句,餘慶也領命而去。
春喜回到林西身邊,小聲說道:“主子,酒杯拿來了,一滴未灑。”
“好生看管,別讓人毀屍滅跡。”
“是,主子。”
林西見焦戰看過來,笑着端起了茶杯,示意敬他一杯。
焦戰見狀也端起茶杯,無聲說道:“多謝殿下。”
林西微微笑了笑,喝了一口茶,便放下了杯子。
一曲歌舞畢,餘慶也回來了,躬身說道:“皇上,奴才方才問了,侍候焦大人的宮女叫珍珠,方才突然內急出去如廁,並未碰倒焦大人的酒杯。”
“這般說來是有人魚目混珠,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樣。”林扈看向林西,道:“西兒可還記得那宮女的模樣?”
“記得,只要再見到,兒臣一定認得出。”
“餘慶,你讓楊瀟去問問,安寧公主府今日來了多少人,再去將慈安宮的宮女全部看管起來。”
“是,皇上,奴才這就去辦。”
御膳房的人將做好的長壽麵送了過來,春喜接到通傳,便退出大殿,將長壽麵接了過來,隨後又送到了林西桌上。
林西正要吃,卻被林扈攔了下來,道:“西兒,這面別吃了,朕待會兒在讓人做一碗。”
林西一怔,隨即明白了林扈的意思,道:“好,聽父皇的。”
林扈掃了一眼殿中眾人,道:“太子身子不適,朕放心不下,需送太子回宮,恐不能作陪,這裏便交給淑妃,諸位愛卿不必拘束,盡情暢飲便可。”
眾人面面相覷,辛苦準備了數月,他們是來喝酒的嗎?明顯不是!可這宴會開了不到半個時辰,他們還沒來得及表現,正主就要走,那這些時日的辛苦準備,豈不是要白費?
只是林扈的決定,眾人也不敢質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林扈和林西步下御階,而自己還得跪下恭送他們離開。
“恭送皇上,恭送太子殿下。”
林扈在焦戰面前頓住腳步,道:“焦指揮使,朕有事要你去辦,隨朕走一趟。”
焦戰領命道:“是,臣遵旨。”
林扈和林西一前一後走出大殿,焦戰起身緊隨其後,林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父皇,我們去哪兒?”
“你臉色不好,就回春和殿吧。”
“兒臣臉色不好嗎?”林西摸了摸臉,笑着說道:“兒臣今日高興,倒並未覺得疲累,父皇莫要擔心。”
“走吧,回去好生歇着,別又病倒了。”
兩人上了車輦,焦戰跟在車旁,與春喜、廣信等人一起,朝着東宮的方向走去。
來到春和殿前,兩父子下了輦車,相繼進了正殿。林扈看向廣信,道:“你去給太子做碗長壽麵。”
“是,奴才遵命。”
廣信剛剛出門,就聽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便聽到有人通傳,“皇上,臣楊瀟覲見。”
“進來吧。”
殿門打開,楊瀟大步走了進來,來到殿前行禮道:“臣楊瀟參見皇上,參見太子殿下。”
“起身吧。”
“謝皇上。”
“人都帶來了嗎?”
“回皇上,除太后帶走的侍女外,慈安宮所有侍女均在殿外,等待皇上傳喚。”
“太醫呢?”
“太醫院院使汪大人也候在殿外。”
“傳汪橋進來。”
“是,皇上。”
餘慶揚聲喊道:“宣太醫院院使汪橋覲見。”
殿門再次打開,汪橋從外面走了進來,躬身來到殿前,行禮道:“微臣參見皇上,參見太子殿下。”
“起身吧。”林扈指了指春喜端着的酒杯,道:“去查驗一下那杯酒。”
“是,皇上。”
汪橋起身走向春喜,端起酒杯聞了聞,又掏出銀針試了試,見銀針並未變色,用小拇指沾了點酒水嘗嘗,隨即吐出。
“回稟皇上,這酒里被人放了兩種葯,一種是迷藥,一種是□□。”
林扈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道:“你確定?”
“微臣確定。”
“楊瀟,把殿外的人通通帶進來。”
“是。”
楊瀟剛要出去,卻被林西攔了下來。
“楊指揮使稍待。”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外面侯着的有多少人?”
“一共五十八人。”
林西轉身看向林扈,道:“父皇,人數過多,若是都進來,殿中太過擁擠,萬一人心懷不軌,與我們不利。還是讓他們每五人為一組,一組一組地進來,這樣更安全些。”
林扈點點頭,道:“按西兒說的做。”
“是。”
焦戰侯在一旁,目光不自覺地看向林西,眉頭微微皺着,似有些不解。
為了方便進出,殿門並未關閉,很快楊瀟便帶人走了進來。
眾人跪倒在地,齊聲說道:“奴婢參見皇上,參見太子殿下。”
林西走上前,道:“所有人抬起頭來。”
眾人相繼抬頭,卻不敢直視林西,眼睛朝下看着。
林西仔細看了看,道:“下一組。”
楊瀟領命,帶人走出大殿,隨後又帶了一組進來。
林西一一看過,卻依舊沒有那名宮女,直到十組過後,楊瀟帶着剩餘的宮女走進大殿,林西一眼便認出了那名宮女。
林西走到宮女身前,出聲問道:“你叫什麼?”
宮女的身子一僵,隨即說道:“回太子殿下,奴婢叫百合。”
“百合……”林西重複了一遍她的名字,直截了當地問道:“你為何在焦指揮使酒里下藥,是受誰指使?”
宮女的身子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強裝鎮定道:“奴婢沒有,奴婢不明白殿下這是何意?”
“不知何意?”
林西掃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八人,道:“今日是本太子的生辰,父皇垂憐賜宴群臣,居然有人敢在此時動手腳,簡直罪不容誅!楊瀟何在?”
楊瀟應聲道:“臣在。”
“本太子不管你用何種手段,一個時辰內給本太子一個交代,若一個時辰過後,依舊無人招供,全部格殺!”
楊瀟一怔,見林扈並未出聲阻攔,隨即領命道:“是,臣遵命!”
“拖出去!”
“是。”
楊瀟應聲,招呼殿外的錦衣衛走了進來,拖起地上的宮女就往外走。
“皇上饒命,太子饒命,奴婢們是無辜的……”
被拖起來的宮女像是突然回了神,紛紛出聲求饒。
林西瞥了一眼百合,意有所指地說道:“不是本太子不饒你,是有人嘴硬不開口,本太子也很為難。”
“太子殿下,是百合,一定是百合做的!”
“對對對,太子殿下,就是百合做的!”
“是她是她,跟奴婢們沒關係,求皇上明察秋毫,饒奴婢們一命!”
……
林西猶豫了一瞬,道:“你們先等等,讓本太子聽聽她們想說什麼。”
“是,殿下。”錦衣衛鬆開眾人,退出了大殿。
“你們說是百合下得葯,可有證據?”
“回殿下,今晚百合本要值夜,卻突然說身體不適,要和奴婢換班,奴婢不疑有他,也就答應了。可後來奴婢有事回房,卻發現百合不在屋裏,想來定是出宮做了這等事。”
林西為難地說道:“僅憑這一點,本太子不好定她的罪啊。”
另一名宮女接話道:“殿下,奴婢親眼看見百合鬼鬼祟祟地出了慈安宮。”
“哦?在何時?她出宮時穿的什麼衣服,手裏又拿了什麼物件?”
“大約申時末,酉時初。她身上穿着一條綠色的衣裙,並未着宮裝,手裏拿着一個藍底白花的包袱。”
林西走到百合身邊,問道:“她說的可對?”
“奴婢並未出宮,她這般說純屬杜撰,只因平日裏管事嬤嬤對奴婢多由關照,她嫉恨奴婢,才故意誣陷奴婢,求殿下明查!”
妙蘭聞言立時變了顏色,但:“殿下,奴婢所言句句屬實,您不信可以問問守門的小六子,她可以為我作證。”
林西轉頭看向楊瀟,楊瀟會意,躬身退出殿外。
“你們有誰看到她是何時回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