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 126 章
胤禩從未覺得深秋凄涼。
因為有福晉伴着他。
如今她說,她照看歲和很忙，怕是輕易不能過來。
他捂着心口，茫然的望着窗外,神色猙獰：“把她給爺叫來。”
小太監躬身應下，一臉恭謹的去了,片刻后回來,壓低聲音道：“福晉叮囑，說側福晉在側間侯着,您可要傳召？”
胤禩面容微變,他厲聲道：“再去請！”
小太監轉身又要去，他卻冷着臉道：“別去了。”
他倒是要看看，郭絡羅氏到底有多硬氣，能忍到幾時。
他不信。
胤禩皺眉,壓下心裏的恐慌。
又氣又急之下，他發狠了。
*
弘暉覷着康熙的神色,攥着小拳頭給他捶腿，一邊安撫道：“您別放在心上。”
康熙點頭。
他漫不經心道：“朕沒放心上。”
胤禩的事兒，不過是小事罷了,他更看重的是背後的波濤洶湧。
康熙沉吟片刻，捏着自己的手,笑着道：“朕推舉仁政，他們便在朕的頭上磨刀。”
想要看看他有無反應,胤禩不過是被推出來的刀罷了，根本不值一提。
朝堂博弈,從來都沒那麼簡單。
康熙捨不得對自己孩子下手，面對朝臣的時候，有雙倍怒氣要發泄,相關人等打打殺殺，戾氣十足。
朝中一時風聲鶴唳，這些日子看多了皇太孫在萬歲爺頭上蹦迪，讓人覺得他就是個笑呵呵的仁慈老頭。
誰知這般雷霆手段使出，朝中頓時成了啞炮，剛剛有炸開的意思，就悶住了。
弘暉就跟在康熙身邊，聽着他說，你若是一味仁慈，對方並不會對你感激涕零，反而會藉著你仁善而步步為營的蠶食欺辱你。
“這一課，也是給你上的。”康熙沉聲道。
看着他沉靜的眉眼，弘暉終於體會到他面前的男人不僅僅是他的皇瑪法，還是殺伐果斷的帝王。
“孫兒明白。”弘暉躬身打千。
康熙目光沉沉的望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你明白就好。”
這個秋日不好過，有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壓抑感。
弘暉整日裏忙着讀書布庫批摺子，比尋常大人還要忙碌些，也不鬧着要去玩了，烏拉那拉氏看着欣慰又心疼，變着法的給他做好吃的，肉蛋奶都一直沒斷過。
但是胖嘟嘟的暉暉崽，還是從圓滾滾變成了清瘦的小孩。
小臉瓷白，身形瘦弱。
瞧着就叫人心疼的緊。
“多吃些，四爺您也是，如今越發瘦的厲害。”
胤禛淡淡應下。
“家裏有你豐腴便盡夠了。”他隨口道。
弘暉頗為贊同的點點頭，家裏確實有一個胖的就行了。
“我也想長肉肉。”
熊貓崽崽當然要圓滾滾。
可惜整日裏忙累，又要長個子，他別說長肉了，簡直肉眼可見的掉肉。
康熙也心疼的沒法子，讓御膳房想着法的給他做膳食吃，誰曾想，這吃着毫不見效。
自家崽崽不圓乎了。
康熙這心裏是真心疼。
弘暉糯嘰嘰的依偎着他，就着他的手在吃蜜橘，他想想，笑眯眯道：“做個小桔燈玩？”
康熙看着他，就知道他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又犯了。
“成，朕給你做。”他回。
他說著，就開始認真的保留完整的橘子皮，以圖能好生的做小燈。
弘暉乖乖的用小刀削蠟燭，打算做個圓坨坨小蠟燭放在小桔燈里。
他一片童心未泯，快活的看着小橘子皮，心裏已經在想像小桔燈做好的樣子。
“哎嘿。”美滋滋。
他想想就覺得很快樂。
康熙看着他的笑臉，也跟着笑的不行，捏着他的臉頰道：“你真是只管快樂。”
弘暉嘿嘿嘿的笑，昂着小腦袋一臉興奮，隨口道：“快樂都不要了，要什麼！”
康熙一想，他什麼都要了，唯獨沒要快樂。
這大抵是小孩的快樂。
這樣想着，到底有些心酸，他摸摸弘暉的小腦袋，低聲道：“你怎麼不去玩一些小孩愛玩的遊戲。”
比如玩玩蹴鞠，玩玩小布老虎。
弘暉幽幽道：“您倒是給放假啊？”
三四歲的時候還有假期，這年歲真是跟着康熙拉磨，一天的假都不給。
康熙摸摸鼻子，用弘暉用着順手，說要放他出去，還真是令人無法接受。
“那不行。”他說。
弘暉的眼神就更加幽怨了，你又不給放假，還說要讓他出去玩，玩什麼，夢裏玩空氣不成。
“成吧，給你放三日假。”康熙道。
他整日裏說話跟小大人一樣，很難把他當小孩看，但是你仔細琢磨，他也就五歲半，還是個可愛的小崽崽。
幸福來的太突然，弘暉有些懵，他撓撓臉頰，有些不敢置信。
“真噠？”
“再不走朕就把你留下。”
弘暉就竄出去了，既然放假，就休想他再多工作。
“哎嘿，美滋滋跑路咯～”
他拔腿就跑。
康熙看着他快活的身影，想想他確實該好生玩玩，一個小崽崽整天老氣橫秋的像什麼樣子。
自打入秋以來，胤禩就沒見過郭絡羅氏，只要他問，就是個忙，他心裏梗着一口氣，覺得她嫌棄他如今沒用，這才不肯上前來，然而等下了冬雪，還是沒來見他。
胤禩聽說格格會喚阿瑪了，心裏梗着的那口氣散了。
他琢磨許久，這才一大早起身，凈面剃頭，換了新衣，收拾的乾淨利索，這才往正院去。
胤禩立在門口，就見郭絡羅氏穿着白綾襖，外面罩着大紅的織金撒花披風，頭上帶着赤金鑲紅寶石的頭面。
熱鬧堂皇似神妃仙子，眉眼間都洋溢着快活恣意的笑容。
恍若初見。
“福晉……”他輕喚。
明明才兩個月未見，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當時兩人初見，她也是笑容明媚張揚，他看一眼，就覺得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後來……
他神色複雜。
“福晉……”他又喚。
郭絡羅氏聽見他聲音，回頭來看，不由得挑眉：“爺。”
她笑吟吟的上前請安。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胤禩迫切的伸出手，想要握住她，卻見郭絡羅氏輕笑着捋了捋鬢邊碎發，輕笑着道：“爺有何事？”
而在此時，歲和噠噠噠的走出來，像個小圓球一樣，看不到兩條倒騰的小短腿。
歲和看到他的時候，歪了歪小腦袋，隨即笑眯眯的撲進郭絡羅氏懷裏，抱着她脖子，奶里奶氣道：“哥哥！要哥哥！”
她見了弘暉一次就愛上了，整日裏惦念着。
對於一旁立着的老父親，她一眼都沒看，還是郭絡羅氏笑着道：“快去給你阿瑪請安。”
歲和就乖乖上前請安：“給阿瑪請安，阿瑪安安。”
說完她就回郭絡羅氏身邊，昂着小腦袋求誇獎：“要抱抱呀。”
她軟乎乎的撒嬌。
郭絡羅氏一把將她抱起，含笑看向堵在門口的胤禩，溫聲道：“爺，妾身要帶着歲和去雍親王府上，您看您這自忙去？”
若是往常，她這樣說，胤禩會扭頭就走，但是今天，他壓低聲音道：“爺陪你。”
郭絡羅氏皺眉，她凝神看着胤禩，溫聲道：“可是側福晉和格格伺候的不好，若如此，側福晉跟前的春蘭秋菊瞧着倒算可人，先撥過來伺候您，妾身再慢慢相看。”
她想着，應該差不多了。
往常也沒見他是多重色。
胤禩卻覺得他的心裏冰涼冰涼一片，若是放在往常，福晉必然會含羞帶怯的來勾着他的手指撒嬌。
如今她冷冷的思考片刻，就想出這麼個法子，甚至帶他去雍親王府都不願意。
他偏要跟着去。
郭絡羅氏沒管他，翻身上馬揚長而去，歲和興奮的小奶音傳出去好遠：“哥哥～”
胤禩落後一步，就看不見福晉的身影了。他呼吸一滯，留在原地像是被拋棄的孤鳥。
而郭絡羅氏到雍親王府，就見弘暉正在哄一旁的弘晏，而時和正蹲在邊上，一臉好奇的看着。
“哥哥～”
“哥哥～”
歲和看見弘暉就興奮的不得了，她昂着頭，滿眼都是亮晶晶。
“好愛好愛你～”歲和甜滋滋道。
郭絡羅氏看着穿戴整齊的烏拉那拉氏，望見她身邊胤禛的時候，心神有些恍惚，剛和胤禩分開的時候，她盼着他能來找她。
所有大張旗鼓的離開，都是在等一句你別走。她日日夜夜的睡不着，就想着他會不會突然的出現在門口。
有多少次做着針線，總覺得他的身影慢慢的走近了。
後來，夢裏。
恍惚夢醒時分，也好像他立在內室，隨時會笑吟吟的喚她一聲。
但是什麼都沒有。
她等啊等，從秋等到冬，等的歲和會說話，等的她心在失望里生根發芽。
害。
就這樣吧。
今日看見，心裏難免還會泛漣漪，但她知道，這是先前的些許後遺症罷了。
等熬過這一遭，她誰都不愛了。
“走吧？”弘暉左手牽着時和，右手牽着歲和，弘晏立在他身後，忙的不得了。
郭絡羅氏笑吟吟道：“走吧。”
幾人剛踏出雍親王府的大門，就見胤禩施施然的走過來，他一臉溫柔道：“去哪？爺也去。”
說著就先給雍親王府一干人等請安，這才笑吟吟的立在郭絡羅氏身後，他跟沒事人一樣。
要不怎麼說他厲害，先前要爭弘暉的太孫之位，現在跟郭絡羅氏鬧成這樣，都能面不改色的笑着融入。
“爺，您還是回去忙。”郭絡羅氏推辭道。
然而胤禩見她實在不情願，沉吟片刻，就直接往胤禛身後一站。
他直接抱起歲和，一臉若無其事：“走吧。”
胤禛淡淡的嗯了一聲。
烏拉那拉氏看向郭絡羅氏，見她面容平淡，心裏嘆氣，京中貴女誰不羨慕當初的八福晉，生的漂亮，家世好，嫁給八阿哥后他立馬就被晉封為八貝勒，地位也高，相公體貼。
就算當著眾人的面，那也是一臉柔情蜜意的照顧着她，偶爾望着她的眼神含情脈脈。
可如今——
竟也相看兩厭。
一時間眾人的氣氛有些尷尬，胤禩卻跟沒事人一樣逗着歲和玩。
弘暉：6
想想他這心機手段，那也難怪雄心壯志。
“去哪？”胤禩看着郭絡羅氏問。
對方沒有回答，空氣一時間陷入了寂靜。
“歲和，去哪裏呀～”他笑眯眯的問。
歲和歪着小腦袋：“額娘說，不能跟陌生人說。”
這句話讓胤禩再也端不住面上神色，而是遮不住的苦相。
他是她阿瑪。
他父親陌生人。
然而對幼兒來說，兩三個月沒見肯定是太久了，什麼都不記得，所以很是戒備。
他看向郭絡羅氏。
對方並沒有看他，而是垂眸看向弘暉，笑着道：“我幫你抱時和，省的你累了。”
反正拒絕跟胤禩交流。
她就懶得多看他一眼。
甚至有種自己以前都在做什麼的感覺，明明是兩個最親密的人，她這些年的付出又算什麼。
她還死乞白賴的求着。
世人都說八福晉跋扈，逼的八貝勒爺沒法子。
如今她不管，只好生的顧着自己和崽，倒也自在爽快。
一行人慢慢的往外走，下着雪，也走不快，就慢慢的磨蹭，特別是弘暉這個小童工。
歲和被抱走了，時和被抱走了，弘晏就順理成章的掛在他身上。
“哥哥抱！”作為家裏的小男娃，弘晏爭不過時和，干不過弘暉，好在他沒什麼脾氣，就喜歡樂呵呵的笑，看着可可愛愛的。
搶不過就不搶了，爭不過就不爭了。
餓了就顛顛的去找吃的。
甜的行，鹹的也行。
他都吃的香。
而時和不行，她是個炮仗性子，一點不隨意就扯着嗓子哭到失聲，誰都不敢惹她。
烏拉那拉氏說要好好的給她個教訓，就被弘暉攔了，說是女孩子就要硬氣點有脾氣，要不然被人欺負連哭都不會哭，實在是可憐。
胤禛也不管，說她生的實在精緻可愛，沒辦法冷着臉跟她說話。
“那您就能冷着臉跟我說話？”弘暉指着自己小鼻子：“我不可愛不精緻嗎？”
胤禛仔細打量着他，漫不經心地點頭：“嗯。”
弘暉：……
行叭行叭，他就多餘問一句。
眾人慢慢的往前走，等出了雍親王府的大門就開始上馬車。
在馬車分配上，又惹出亂子。
原先備的沒有胤禩那份，現在多了人，郭絡羅氏又不願意跟他一道，屬實不好收拾。
胤禩卻不在意：“爺騎馬。”
這麼冷的天，他光是在外面走一走，白皙的臉頰就凍的發紅，更別提騎馬，那真是整日裏在馬上的侍衛都受不了。
弘暉裝沒看見。
這一家子的矛盾還是一家子來解決，說起來也是好玩，當初郭絡羅氏滿心滿眼都是胤禩，他卻棄之如敝履。
現在人家放棄了，決定做個相敬如賓省事的好福晉，他兩三個月不聞不問，突然就貼上來。
就連弘暉都在想，他是又有什麼事來求人了不成。
整體看下來，好像真的無事。
弘暉不由得沉吟，難不成浪子回頭。
他還想了些，郭絡羅氏什麼都沒想，他哄着歲和，她就自己抱着時和玩，他若是走過來，她就客氣的寒暄兩句，再走開。
胤禩心裏難受，福晉要是完全不理他，這還有希望，這能跟他笑眯眯的說話，說明她真的放下了。
怎麼能放下呢。
他是她相公，他不允許。
等到了山腳下，幾人慢悠悠的上山，這山上大雪很厚，看着白茫茫一片，呼吸間就有清冽的空氣，凍的鼻腔都跟着疼。
一口冷空氣吸下去，比冰山灌腦還凶。
胤禛率先走在前面，他看向小腹微凸的烏拉那拉氏，穩着道：“要不要爺背你？”
“不用。”她果斷拒絕了。
現在有這麼多人在，她哪裏好意思這般嬌氣。
“嗷嗚～”下雪辣！
小老虎卻興奮的不得了，邁開四肢就往雪裏沖，激動的嗷嗚嗷嗚傳出老遠。
然後山林里就傳出撲簌簌的聲響，無數小動物因為聽到咆哮聲，頓時整個都不好了。
開始到處亂竄。
“小老虎～”弘暉喊。
“嗷嗚～”來辣！
小老虎沖回來，把弘暉運上就走，它顛顛的又跑路了。
胤禛皺眉：“不要離遠了。”
“嗷嗚～”好滴。
弘暉趴在小老虎背上，拍拍它：“慢點，額娘會擔心。”
“嗷嗚～”好滴。
小老虎應的很快，腳下也很快，轉瞬間就在眾人面前失去蹤跡。
在胤禛要去找他們的時候，小老虎又駝着他顛顛的回來了。
胤禩：……
你們好會玩。
帶着一種他融入不進去的放鬆。
郭絡羅氏眉眼柔和，懷裏抱着時和，她垂眸溫柔的笑：“崽崽渴不渴呀？”
弘晏慢吞吞回：“渴。”
他累壞了。
烏拉那拉氏聽罷就鬆開胤禛的手，讓蘇運給他們倒水喝。
胤禩見兩人牽着的手，一直蠢蠢欲動，這下更是一臉若有所思。
他慢慢的走到郭絡羅氏跟前，溫柔的喚：“福晉，爺……”
不等他說完，郭絡羅氏就沖他客氣的點點頭，溫柔道：“妾身帶時和去喝水。”
反正就是離他遠點。
胤禩心裏一陣苦澀，看着胤禛什麼都有了，心裏不禁有些迷茫，先前他是不怎麼看得上老四的，他古板人緣差，在朝臣中風評並不好，就是個孤臣罷了。
得汗阿瑪、太子信重，就不得朝臣結黨。
甚至自詡天下第一閑人，在眾人忙的腳後跟打轉的時候，撂下手裏的差事去打獵。
先前很是受嘲諷。
如今他什麼都沒要過，卻什麼都有了，讓人心裏愈發難受，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
努力奮鬥卻不如他什麼都不做。
而四福晉滿心滿眼都是他這個冰山，如今更是生了兩個嫡子，肚子裏還有，真真令人艷羨極了。
胤禩目光追隨着郭絡羅氏，覺得她今日美極了。
然而對方從未正眼看過他。
弘暉逛了一圈，凍的鼻頭紅紅的回來了，他搓了搓臉，興奮的不得了：“哎呀真的很想每天都來跑一圈。”
聽他這麼說，胤禛挑眉：“想的倒是好。”
烏拉那拉氏想想他每天這樣被小老虎駝着跑一圈，估計她的小心臟都要被嚇停了。
還是不要如此的好。
時和要下去自己爬山。
她穿的圓滾滾的像個球，挪動間看不見倒騰的兩條小短腿腿，就能看到遠遠的的球在挪。
可愛極了。
“嘿喲嘿喲～”她還給自己喊號子。
胤禛就上前握住她的小手，牽着她一道爬山，時和昂着被凍的紅彤彤的小臉：“阿瑪愛你愛你～”
跟弘暉學的小甜嘴，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若是弘暉不在，就膩歪在胤禛身上，什麼阿瑪我最愛你了，我是你最愛的小寶貝。
等弘暉在跟前，她眼睛裏就容不下旁人，什麼最愛的阿瑪，根本沒這回事。
烏拉那拉氏有些頭疼，她這年歲小小就知道這樣，長大還得了。
而一旁的胤禩，心裏複雜難言。
旁人一家其樂融融，他這一家，各玩各的，誰也不理誰。
歲和甚至從他懷裏下來去找弘暉，顯然也是個哥哥長哥哥短，混不把別人放在心上。
“哥哥呀～”歲和湊上去。
她挨着時和蹲下，奶里奶氣道：“噓……”
一旁的奶母趕緊上前抱過他，抱到一邊去把尿。
“哥哥！”她還不願意。
“羞羞。”奶母有些尷尬。
郭絡羅氏也有些無語，歲和就是這麼粘弘暉，比她還喜歡。
弘暉倒無所謂，只是蹲着跟時和和歲和講道理：“你們是女孩子，哥哥是男孩子，可不能再認錯人了哦。”
男孩和女孩要分清楚性別。
然而歲和才不跟他叭叭那麼多：“不分，哥哥。”
時和也跟着說：“不分，哥哥。”
她努力的拍着自己胸脯：“哥哥，我的。”
兩人各聊各的，聊的也挺火熱。
弘暉不由得無奈，扶額而去。
山上有雪，幾人不敢肆意玩，只順着侍衛一道，慢慢的往山上爬。
一路上閑閑的聊着天，在晌午時分終於爬上去了，弘暉立在山頂，看着入目所及一片素白，不由得開心極了。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有空非得去看看。”弘暉奶唧唧道。
一旁的胤禩卻心裏一驚，原來他這麼有志向不成，竟是他格局小了。
“弘暉，你……”胤禛板著臉上前，胤禩一聽就想勸，不要對孩子苛責，就聽胤禛道：“再說爺揍你。”
弘暉就撅着小嘴巴，一臉遺憾：“好吧好吧不說了。”
胤禛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轉過頭的功夫，就聽見小奶音大喊。
“大海啊！全是水！”
“額娘啊！你最美！”
“阿瑪啊！”
不等弘暉說完，胤禛已經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