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試探
孟廣田歇了兩天沒有再挖土，但程一樹每天晚上依然能收到一小包土，還是放在他房門口，哪怕他已經提前吃完飯回房，依然沒看到到底是誰放的。
“此人到底是何目的？”程一樹皺眉，“看着是在幫我們，但卻不肯坦誠相見，到底還是不太可信。”萬一是看守院子的姑娘在釣魚呢？
“如果咱不着急，那就可以等一等，可再等也等不了多長時間，索性現在土也有那麼多了，不如先種一點試試。”孟廣田提議。
“萬一逮着咱們私下種土豆，不知道是什麼懲罰，有人試過嗎？”
“據在所知，沒有。”孟廣田搖頭，“咱們這院裏都是沒來多久的，時間相差幾天十幾天，正好趕上挖土豆的時間，隔壁幾個院子裏有來得久的，聽說都種過土豆。但從沒聽說有人在自己房間裏種土豆的，雖然都說這東西種起來簡單，而且好養活，但大家對這東西還是了解太少，也許不敢輕易在屋裏種吧。”
“你比我早來沒幾天，大概了解得也不多，咱們確實也不能等了……”主要是他，即便錯過這一次任務，下一次也絕對有他。他也不能突然就挖得少了，不更讓人懷疑？
他們確實需要幫助，卻又不得不對陌生的善意心生警惕，如此幾天之後，兩人都有些筋疲力盡。其間程一樹悄悄藏起了一個碗，那是他們喝湯用的湯碗，比飯碗大些，為此飯堂還爆發了一次不大不小的衝突，好幾個人的飯碗都被砸了。
也不知是有人相幫還是無意，這衝突似乎就是為幫程一樹去的，卻又把他們摘得一乾二淨。衝突就發生在他們旁邊，卻是同院的其他幾人不知為什麼發生了口角，之後就是肢體衝突，飯桌的碗都被砸了，程一樹趕緊藏了自己的一個碗，在推搡中急急離開了飯堂。
這次衝突院子裏十幾個人都受了罰，飯堂為他們準備了新餐具，跟之前的陶瓷餐具不一樣，這次的餐具不知是什麼材質，質輕光滑泛着銀光，最主要是根本砸不爛。
“那麼多瓷碗啊，居然就只罰他們少吃一頓飯，這得多有錢？背後的人不簡單。”午飯是在山上吃的，食堂的人給送過去，程一樹和孟廣田蹲在一起，孟廣田嘀咕。
“我看到你也藏起來一個碗，怎麼，你也想種？”
程一樹笑眯眯看了他一眼，了解程一樹的就會知道，他平常說話語氣輕鬆，不刻意笑，這就是沒事。如果他笑着跟你說話，笑得又不走心，那你就得小心了。顯然孟廣田跟他相處的時間不長，所以並不知道這一點。仟韆仦哾
“別，你別這麼看着我。”出於直覺，孟廣田慌忙擺手，“我是留着給你備用的，只是個小碗，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我看你藏碗，下意識拿了一個……”
其實程一樹只是下意識的試探孟廣田，畢竟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哪怕真的覺得對方沒問題，就好像孟廣田會下意識跟着他一起拿碗一樣，他也會下意識的對人防備。他跟孟廣田道了歉，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畢竟以後得同生共死，還是希望孟廣田能少一些芥蒂。
孟廣田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或者說自從他們來到這裏，就沒有脾氣不好的。相對密閉的空間和單一的勞作，就算有脾氣的人也會變得麻木。他充分理解了程一樹，並自告奮勇說明天他請假一天，幫程一樹守在門口看到底是誰往他門口放土。
“你本來就挖得慢了，還請假，只怕他們以後會對你更嚴厲。”
“有什麼關係，他們也知道我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偶爾生個病很正常。放心吧，我會自己偽裝好的。”
“不行，你說生病請假沒什麼，我幫你多挖一點就行了，但不能去偽裝，萬一你身體真出什麼問題，咱們在這裏孤立無援，我怕顧不過來你。”
“有你這話我就願意幫你這一把，咱們多拉點人站在一起才是好的，所以如果明天我逮着往你門口放土的那人，沒問題咱就拉他入伙，你看怎麼樣？”
“那當然好。”程一樹輕笑。
孟廣田看着他的笑呆了呆。程一樹其實是一個氣質出眾、豐朗俊逸的人，雖農家出身，但自幼飽讀詩書，若非他來到這裏后挖土豆快且熟練反差明顯，不了解的見他第一面，便覺他儼然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此時這位公子笑着看他，跟之前似笑非笑不一樣，這一次他的笑容真誠，孟廣田想，果然尋常人家的讀書人要進國子監，還是要看臉的。這位原本是三年後科舉探花的大熱人選，不僅因為他長得好，而且學識還好。只可惜，怎麼就跟他一樣來這裏了呢。
程一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了。”他倒是沒想到這人居然如此明目張胆的走神，其實不管是在這座小院，還是在山坡，他們都沒有太多的自由時間，每個大院雖然有一個管事，但山坡上還另有守衛，若是有人交頭接耳，立刻就會有人來阻止。像之前飯堂那麼惡劣的衝突，大概已經是他們迄今為止最重大的一次意外事件了，雖然只罰他們少吃一頓飯，但對於生活愈發單一的他們來說，算是很嚴重的懲罰了，更何況他們還得干體力活。
說明在許多人心中，依然存有終有一日逃離這裏的終極目標，而他們相互配合，將希望都放在了程一樹身上。或許大院裏想要幫他的人，比他想像的要多得多。
程一樹心態一下子樂觀起來，當心有目標，便能克服許多困難，只要他們團結起來。
“那你裝病小心點，咱們不知道他們的底細，萬一被揭穿，你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對你，也許比不能吃飯還要嚴重。”
“放心，我有心理準備。”孟廣田嘆了口氣，“原本我想着來這裏散散心，躲避一下家族紛爭，但自從他們去出任務只回來一個人，我就開始害怕。那些人有幾個我還曾有一面之緣，有些人甚至是朝堂中人，曾經去家裏做過客，居然都回不來了……”
“我知道，你別擔心，咱們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