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回 羊叔興奇襲洛陽
今日是執金吾巡城之日。大早，張龍便領隊出值。
旦見洛陽一路蕭索；公府人去樓空；步廣里、永和里、上商里、延熹里不復往日熙攘。張龍不禁一聲長嗟。
說起來，自王駕西去之後，公卿貴族或隨朝市，或為避禍，多遷長安。
他本亦該隨執金吾胡母班同往長安。然武庫不得不守，內城不可不巡。故他主動請纓留部，只因另負羊安之託。
百杏林外，孫陸似無意的在街邊練着拳腳。
左鄰右舍若相熟者，怕早見怪不怪，都曉得此乃掌柜的多年習慣。卻不知他今日另有要事。
若依羊安本意，與張龍交待完奇襲洛陽時間后，他便該及早撤離。然事有大小，他非再三不可。
遂待張龍儀仗行至，似不經意間眼神對視點頭。得再次確認對方心意，方欲打點離去。然他忠誠之舉終究為自己惹來一場禍事。
先李儒、張紹使人監視百杏林。自將二人異樣盡收眼底。眾人雖不得命令不敢輕舉妄動。卻即刻遣人回報。
李府，李儒負手而立。他本心思縝密，聞迅便知張龍、孫陸恐欲圖謀洛陽。
他自然不知羊安已入河南，只度張龍麾下執金吾衛士不過數百，故不以為懼。唯念河南數線作戰，恐影響軍中士氣。遂猶豫稟告董卓與否？
正思慮間，卻聞張紹小心道：“豎子勾連，恐謀洛陽，阿郎當早做準備。”
李儒這才回到：“跳樑小丑，何足掛齒，且命人稟告左將軍（董旻），請他引兵彈壓。再緝拿孫陸。”
張紹聞言，道一聲諾字，又問：“相國那，可需稟告？”
見李儒並無言語，只冷眼橫掃。便拱手退下。
然他二人卻不知，今日謀洛陽者，何止張龍、孫陸？
卻說那張龍一路巡至城北夏門。門侯正欲見禮之時，忽聞衛士報城外有兵馬將至。
那門侯於是慌欲瞧個究竟。不料方一轉身，一抹寒芒已從身側閃過。只及聞一聲“兒郎們！匡正漢室，便在今日！”，便被一刀刺中左胸。
以有心，算無備。執金吾衛士不消片刻便解決夏門守備。
適逢孟津冀州兵至，遂引入城。
只見當先一將，周覆貼身精甲，遮顏擋面，嚴絲無縫，當真聞所未聞，曠古未有。正乃邯鄲鐵官營所制板甲。
說起來，那板甲工序繁複，耗費良多，造之頗為不易。是故推出伊始，羊安便未有量產打算，唯出一件保命而已。
那張龍難辨來將，唯胯下大宛馬似曾相識。正不敢上前相認，幸羊安掀開面甲，這才拱手欲拜。
羊安見狀，阻道：“介胄之士何拜？況今大事未定，軍侯不必多禮。”
說罷，復問張龍道：“軍侯可知今洛陽兵馬幾何？兩宮衛士幾多？”
張龍回道：“除十二門門侯，左將軍營五千駐城南辟雍。至於兩宮，皆遂王駕西遷。唯宮掖門外及南北衛士令尚在，”
張龍所言與陳儁情報無二，羊安遂不假思索道：“劉備聽令，速領所部關閉上東門、中東門、耗門。嚴禁往來。”
“喏！”
“關羽何在？”
“末將在！”
“且領所部速往城南。辟雍須臾可至城中，務必阻敵於外！”
“得令！”
“張翼德聽令，上西門、雍門、廣陽門，凡有阻攔，格殺勿論！”
“使君放心，定不教一隻活物入得城來！”
“李嚴聽令，且保夏、谷二門無失！”
“喏！”
待四將離去，羊安又道：“鄭校長嘗於宮中當差，熟知地理，且領兵馬收復北宮。我自領兵馬往南宮一趟。”
…………
左將軍營，董旻驚聞李儒傳信，匆匆點齊兵馬就欲入城拿人。
要說，那董旻雖是騎都尉文官出身（詳見《後漢書百官二》）。然西州的漢子又豈不能提槍上馬？遂一馬當先而出。
適逢關羽領兵至城南，見來者洶洶，知敵眾我寡，未能力敵。正欲下令關閉城門之時，忽見一將不着片甲，飛馳在先，身後從騎皆豎董字，度其身份定然不凡。
又念入孟津時，三弟擒將奪旗，自己寸功未力。遂時興起，雙目霎時合縫，暗自量度片刻。竟突鳳眼圓睜，提槊拍馬，便引十數騎徑直殺出。
董旻遙見，心中微詫，一時難分敵我。及近，又見來者馬速不減，殺意叢生。只當執金吾已然起事，而對方不過無名小輩。他素自恃武勇，臉上遂輕蔑一笑，吐一句“正合某意”。
二馬錯蹬間，只見董旻手中長槍斜出，卻被關羽提前預料，稍一側身，便以左臂夾住槍桿。同時右手提槊，由下而上，直沒董旻下頜。
速度之快，力量之大，竟生生將之自馬上挑起，撐在空中。
左將軍營何見這般天神下凡。驚慌間，或降，或逃，瞬間潰亂。
…………
再說李儒，雖預料執金吾有變，卻不知所圖幾時。遂為防萬一，親自往南宮交代佈防。卻不料適逢羊安搶攻蒼龍門。
宮牆之內，高台之上，那李儒當真又震驚又后怕。驚得自是未料那羊安竟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洛陽。怕的是虧得早一步入了宮門，否則難堪設想。
然念方才遣人請董旻入城，他心中又慶幸不已，於是得意之下難免得瑟道：“羊使君，別來無恙？當日洛陽一別，不料再見卻是這般光景。”
見宮牆之上，眾衛士張弓搭箭。羊安以為計劃泄漏，哪裏還有功夫理他，只在心中暗自揣測：到底是哪個走漏了風聲？
郭嘉心思縝密，當即窺破他心思，忙湊近道：“當務之急，先遣人往各門打探情況，再做打算。”
羊安這才領悟：若計劃當真提前泄露，李儒當早安排董旻城中埋伏。如今既不見董旻，或在城中諸門激戰，或正趕往此間。
如此一來，為防兩面受敵，這皇城是先攻不得了。遂急喚許褚道：“仲康，且帶人往諸門一看究竟。若有變故，當速與我彙報。若諸門無恙，則令各部只做堅守，莫要擅動。”
待許褚當即領命而去。又瞥一眼身旁張龍，遂令圓陣防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