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陋習惡習
“來。不用害怕。”
李窈窕見那小姑娘沒有動，又招了招手。
小姑娘猶豫了一下，抬腳走上了一節階梯。
身後她阿娘下意識想拉她，卻被身旁的丈夫將手扯了回來。
他朝着她搖了搖頭，“沒關係，好歹這個主家是女子，珠兒應該不會有事，而且主家看上去脾氣不差，我們先看看。”
若她想對珠兒做什麼，他們在衝上去便是了。
誰也不想在此時上得罪主家。
小姑娘慢悠悠的朝着李窈窕走去，走到一半累了還站着歇了一下才及徐州。
李窈窕也不急，就這麼等着，那淡然的模樣看的一旁的的管事們面面相覷。
庄頭眼眸深思，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下意識看向她身後的兩人，卻未在他們臉上看到絲毫不耐。
小全子的態度很大程度上代表着陛下的態度，在庄頭看來，他們如今的主子在陛下的心裏或許確實很是重要。
過了好些時間，小姑娘終於走到了李窈窕下一個階梯，站到了她的面前。
就近看着她，小姑娘的鞋子還有衣服上，甚至是臉上都帶着些許泥土，應當都是從地里過來的。
李窈窕從包里拿出一方絲帕，在她臉上替她擦拭了一下。
小姑娘有有些怯生生的，下意識後退差點踩空，被李窈窕一把給拉了回來。
“要不你自己來？”
她將帕子放到她手裏。
小姑娘猶豫了一下，在李窈窕剛剛觸碰過的地方擦了擦，擦是不是太乾淨，卻比剛剛好了一些。
隨即小姑娘想猶豫着想把帕子還給她，可看到上面臟髒的泥，下意識緊了緊帕子。
“你留着用吧。”
這些帕子也是混在皇帝賜的那些東西裏面，有好幾十條來着。
雖然李窈窕平日裏用不着這些，卻也拿了一塊放包里，倒是正好用到了。
小姑娘抿了抿唇，聲音清脆，“阿娘說，不能隨便要別人的東西。”
李窈窕笑了笑，“沒事，我是主子，不是別人。”
小姑娘似懂非懂，猶豫了一下，將帕子好好疊着收到了懷裏。
“謝主子。”
阿娘說，別人給了東西，是要說謝謝的。
李窈窕笑了笑，“不用謝。”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朱珠，阿娘說，這是如珠如寶的意思，我是阿娘的寶貝。”
朱珠說到這裏的時候，臉上是滿足的笑。
“嗯，你的名字很好聽。”不過聽她這話的意思，難不成她阿娘還念過書？
這個之後可以再看，李窈窕比較在意的是朱珠最開始的那句話。
“你剛剛問我是不是可以為你們做主對嗎？”
“嗯。”
朱珠沒有心機的點了點頭。
“可是你有什麼委屈，還是你阿爹阿娘有什麼委屈需要我做主呢？”
對着孩子，李窈窕明顯耐心十足。
朱珠猶豫了一下，忽然側眸看向了管事的方向。
李窈窕下意識順着她的目光看去，落在了庄頭身後的一個中年男子身上。
“是他欺負了你們？”李窈窕的聲音沉了幾分。
朱珠先是搖搖頭，又點了點頭，“阿翁說他剋扣我們糧食，我們種的糧食明明可得三成，可他只給我們議程，有時候甚至一成都沒有，我妹妹前些時候就是這樣餓死的。”
她說到這裏，小嘴撅着，眼淚吧嗒吧嗒的便往下掉。
底下的人女子聽到這話，眼淚唰的一下便落了下來，直接將腦袋埋進了一旁的男人懷裏，泣不成聲。
李窈窕：……早知道剛剛應該晚點再將她帕子送出去了。
猶豫了一下，她從她懷裏拿出帕子給她擦着眼淚，嚇得朱珠一時間都忘記繼續掉金豆子了。
“主子，你是好人對不對。”
看着她，朱珠忽然問着。
李窈窕猶豫了一下，才道：“應該算吧，至少我不欺負好人。”
“那主子就是好人。”朱珠覺得好人才不會欺負好人，只有壞人才會欺負好人，所以李窈窕是個好人。
“嗯，那我聽你的。”
李窈窕這話一出，身後的小全子倒是一陣發笑，同站在身側的沈從之說道：“想不到窈窕姑娘居然還會哄孩子。”
沈從之嗯了一聲，“她是起了惻隱之心了。”
小全子一頓，想到了李家的另外兩個孩子，便是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只聽朱珠繼續說道：“主子，您能讓我們大傢伙都吃飽飯嗎？我阿娘還有隔壁的叔叔嬸嬸他們餓了總是要勒緊褲腰帶，前些時候地里沒有糧食，我們就只能跟管事們借，借一斤得還三斤，可即便這樣，我們一日也只能吃一頓飯。”
這話一所完，她的肚子也跟着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朱珠只能下意識學着自家阿娘他們一樣用力的將褲腰帶紮緊了。
李窈窕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她知道封建社會的風氣便是如此，可見到了，心裏總是不舒坦的。
如今這莊子成了她的，這些個陋習惡習自然不需要在存在。
她從包里拿出一個小麵包撕開包裝后遞給她，“你先吃這個墊墊肚子，剩下的，我來解決。”
朱珠看着眼前奶香濃郁的麵包咽了咽口水，肚子叫的也更歡快了，猶豫了一下，最終沒忍住的接了過來，小小的咬了一口，頓時被那軟糯香甜的味道給驚訝住了。
不過她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般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
此時的李窈窕已經站了起來，將朱珠帶到了上面，免得一直站在樓梯處，不小心摔下去。
只見她慢悠悠的轉過身，眸光落在那一眾的管事身上。
“她說的這些可是真的？借一斤還三斤？你們這是準備將這些人活活餓死嗎！”
高利貸在這些人的面前恐怕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高利貸了吧！
下一秒，只聽撲通一聲，那管事直接便跪了下去，砰砰砰的磕着腦袋，也不怕疼。
“主子恕罪，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了啊！”
“這些年莊子裏本就沒有什麼存糧了，這也是為了莊子着想只能如此，我們這也是為了主子啊！”
李窈窕輕哼一聲，眉眼內只餘一片冰涼。
“為了我？可我這兩日才得的莊子，至於你所謂的存糧我也沒見着，所以到底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們自己，想來也只有你們自己心裏最是清楚！”
“還有，既然朱珠說了借一還三，那為何這些年的賬本上，我並未看到這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