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遑多讓
來人正是蘇覓。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眾人,視線最後落在崔淺身上,咬重了字音,“是不是啊,林淺?”
眾目睽睽之下,崔淺臉色突變,但轉瞬間恢復正常,“蘇小姐,我現在姓崔,你是不是叫錯了啊?”
她笑着反問,卻又表現出一副被欺負的可憐樣,方才送紅瑪瑙耳鐺的千金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卻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為崔淺說話,反而只是站在一邊津津有味的看着。
其他人見她如此,也都跟着不說話,崔淺牙齒死死咬着唇瓣,心中快要被這一群看人下菜的牆頭草氣死。
唯有謝延希出聲維護她,只見他擋在崔淺面前,“蘇覓,淺淺的生辰宴,你是怎麼進來的?”
蘇覓一愣,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謝延希的身後,在令崔淺提心弔膽的寂靜中,回了一句,“當然是走進來的啊。”
她甚至反問:“難道殿下不是嗎?”
廢話!
謝延希不耐煩地皺起了眉,刻意營造出來的氣質一下子被這句無厘頭的話擊碎,見沒有裝的必要,他警告道:“今日是淺淺在家中過的第一個生辰宴,蘇覓,孤不管你和淺淺有什麼樣的誤會,都暫且擱置一邊,若你執意鬧事,孤不介意把大將軍叫來,親自將你領回去。”
蘇覓聽了他這番話有種想打人的衝動,她冷笑一聲,“五皇子才是誤會了吧,至於鬧事一說,我並不同意……”
她頓了一下,崔淺內心涌過一股不安的情緒,想制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我是為了給林淺小姐看一齣戲,才接受其邀請過來的。”
“什麼邀請,淺淺怎麼可能邀請……”話沒有說完,謝延希看向崔淺,後者飄忽不定的眼神讓他心裏一涼。
但現在既不是追問也不是責罵的時候,因為丞相和楚夫人也過來了。
“老臣見過殿下。”崔僑是個人精,女兒和皇子還未成婚,他便拱手行了個禮,以示敬意,隨後看了看和他並肩的崔淺,好聽話張嘴就來,“殿下與老臣這小女當真是相配,讓老臣也想起了年少時啊。”
謝延希現在正煩着呢,沒空理他,擺了擺手,“崔丞相,孤覺得,你對淺淺不夠上心啊。”
崔僑迷惑不解,“殿下所言何意?”
謝延希指着蘇覓,“你知不知道淺淺和她不對付?”仟韆仦哾
言下之意,就是要將蘇覓的錯誤出現歸結到崔僑身上去。
崔僑自然聽出他話中的潛台詞,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看向崔淺的眼神也不那麼和善,他想直接走,但有謝延希壓着,他就得接下這個鍋。
“哎呦,這老臣還真是疏忽了。”崔僑說完,看向蘇覓,“蘇小姐,要不本相先送你回去?今日不是個招待你的好日子。”
“無妨。”
蘇覓敬謝不敏,她的目的還沒有達到,怎麼會就此離去,她錯開身,露出身後的奶娘和接生婆,抬高了聲音,“楚夫人,您看看,這兩人你還認不認識?”
青天白日,就算兩個人不自在的微微低着頭,可那兩張熟悉的臉,楚夫人還是看的一清二楚。
她的表情變化讓崔僑心中不祥的預感一下子變得更加強烈。
“我不認識。”楚夫人攥着手中的帕子,立馬否認,可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人精,自然看得出她的鎮定是強裝出來的。
貴女們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
有人想到了蘇覓兩次提及的“林淺”,隱晦的掃了一眼崔淺,覺得今天可真是來對了。
“行吧。”蘇覓也不勉強,在楚夫人放鬆警惕時,幽幽道,“但她們認識你就行。”
“說吧。”
“讓他們聽聽,楚夫人的孩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楚夫人惡狠狠地瞪着奶娘和接生婆,後者不敢和她的視線對上,但嘴巴不停,因為家人都在蘇覓手上。
與楚夫人把控她們時的做法一模一樣。
“……夫人當時生下的是個男孩,但剛生下沒多久,就死了,夫人讓我把它帶出去燒了……”
“小姐小時候落過水,身體留下了病根,自那胎之後,大夫說,她身體再難受孕。”
“夫人不讓把孩子已經死了的事說出去,還讓人演了一場孩子被偷走的戲。”
“小姐的娘家逐漸落寞,小姐必須坐穩成長夫人的位置……”
剩下的話崔僑已經聽不進去了,他目光陰沉地看着楚夫人,挽着她胳膊的手不知何時放下,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蘇覓沒給他們思考的時間,叫了聲“十三”,不過一會兒,十三帶着蘇川走了出來。
崔僑瞪大了眼睛,慌亂極了。
“林淺,你該不會也要說不認識吧?”蘇覓搶先一步,嘲諷地看着她。
她這一次,終於能將這個毀她人生的惡毒女人擊落到塵埃里。
從千金小姐一躍而下,恢復她那卑微的遺孤身份,就在今天了。
“蘇川,她好像不認識你呢。”
蘇川被刀柄戳着后腰,不敢多動彈一下,聽聞蘇覓的話,反射性地看向蘇淺,“她不可能不認識我。”
“為什麼呢?”蘇覓循循善誘。
蘇川算是明白了,今天這齣戲演的是什麼,可他別無辦法,他除了實話實說,沒有別的活路。
“因為她是我姑母的孩子,她根本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她就是一個小兵的孩子!”
“原來如此啊。”蘇覓嘆了一口氣,“可惜,她成功地騙過了五皇子,騙過了丞相,偷了別人的人生。”
謝延希拉扯着蘇淺的胳膊,把她從身後拽出來,逼問道:“蘇覓說的是不是真的?!”
“說話!別當啞巴!”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蘇淺搖着頭,眼淚不住的往下流。
可謝延希不會再憐惜她了。
在他的眼中,與蘇淺訂婚已經成了一件恥辱的事情。
“孤當真是被你耍的團團轉!”謝延希怒不可遏,“蘇淺,崔淺,林淺!好啊,真是好能耐啊!”
她當然是好能耐。
蘇覓面無表情,可謝延希自己也不遑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