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生存之道
對於不沾泥的詢問，王小壯就回答：“還記得當年齊飛招募你們組成聯軍，想要殲滅王爺的事吧。”
不沾泥臉不紅心不跳，坦然點頭。
“在當時你們那些被王爺俘虜的百姓懇求，當時王爺心生憐憫之心，就同意不燒山寨，但又唯恐他們繼續作寇危害四方，於是就將我留下來，坐了他們的頭領，約束他們。”
“那為什麼不對外直接宣佈，這裏是王爺的轄區呢？”
王小壯苦笑：“叔叔你也知道，王爺在朝廷上經過軍事政變。皇上和大臣們互相妥協之後，就等於被流放出來了。山西的武之望都收買你們，要劫殺王爺，可見大明官員對王爺的怨恨多深。”
不沾泥痛苦的笑了：“一個監國，僅僅是為百姓們做了一點好事，正確的事，動了那些官員們的一點點的利益，就成了全世界官員的死敵，這天下還到哪裏去說理去？當時我也是糊塗，真不該呀。”
王小壯繼續說道：“官員們視王爺為寇讎，而王爺卻為了國家的整體利益，不想國家分裂，就只能退讓，結果這一退讓就出了一件為難的矛盾。”
“是什麼？”
“那就是王爺不能徹底的和這個官僚階層撕破臉。”
“我明白了。所以王爺就用你這個假借的名義，用杆子的身份，在不是王爺轄區內的這裏，對抗貪官污吏對百姓的盤剝，是這樣嗎？”
王小壯點頭：“謝謝叔叔的理解，正是如此。否則就不能夠解決這一片地區百姓的問題。”
不沾泥就有些失望了：“看來我想通過你，向王爺投誠，是辦不到了。”
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王小壯卻伸出了頭，誠懇的說道：“叔叔想要接受招安，這件事我可以帶你向王爺稟報。”
“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你的那些手下，做流寇土匪自由自在慣了，難道真的能夠忍受咱們王爺直轄地區的法律約束嗎？”
“這個有點難。”
“那麼手下不受約束而犯了罪，是不是就會牽連到叔叔呢？”
“我有一定的責任。”
“還一個，咱們王爺招安流寇或者是杆子，歷來採取的是領頭的全部斬首，而協從的才真正給予赦免安置。怕的就是一個一旦你們這些頭領心生不滿，登高一呼，召集舊部再次造反。”
不沾泥就將身子靠在了椅子背上，嘆息了一聲：“原先大家都這麼做，招安了再反，反了再詔安。放在誰那裏也再不能信任我們的誠意了。”
“但是，您何不學我一樣，暗中接受招安，但明面上依舊是杆子，實際是在為王爺做事。做一些王爺不方便做的事，這樣就會有一個緩衝。等將來王爺的實力做大了，接手這一片地區，你已經立功在前，王爺就絕對不會再為難你了。”
聽到這樣的建議，不沾泥當時眼前一亮：“這樣行嗎？”
王小壯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不就是這樣子嗎？”然後也來了一個戰術後仰：“當然，這僅僅是我的建議，我會上報給王爺，至於王爺同不同意，那還要等王爺的示下。”
既然有了這個希望，怎麼能夠不抓住而放棄呢？做流寇也好，做杆子也罷，在歷朝歷代中，這種人如果沒有真正的好機遇，最終都沒有好下場。
為自己，為自己的子孫後代找一個好出路，這是必須的。
“小壯，我還有一件事想要求求你幫辦一下。”
“叔叔請說，還是那句話，能幫的我盡量幫。”
“我做賊了，但我不想我的子孫留下一個賊娃子的罵名，讓祖宗蒙羞，所以我將我的一個兒子，悄悄的寄養在別處。我聽說，王爺那裏有一個公學，王爺親任山長，我想將我的那個兒子送到王爺的公學裏去，萬一將來能有個出息，好為王爺效力。”
這不是投名狀，這是人質，可見不沾泥歸化之心之急迫。
“這事兒我可做不了主，這事關係太大了，所以我不能現在答應，我要請示王爺。”
只要有這句話就夠了，表明了自己繳納人質的態度，王小壯能聽得懂就行了。
至於自己的兒子真正能成為王爺的親傳門生，那隻能看造化了。
該說的正事都說完了，然後不粘泥就真正請教起來王小壯現在實行的政策。
手下十來萬人口，總是靠打家劫舍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的。
尤其是想要向天機府靠攏，就要在實際的行動上有所體現。
王小壯也不藏私，就將自己這兩年的發展的經驗，轉告給了他。不過是幾點。
“第一點，就是對那些罪大惡極的地主惡霸，給予堅決的打擊，補充自己的物資之外，搶奪他們的田產，然後分給那些無地的百姓，我們收取一個5錢銀子的地租。這是細水長流的收入，同時又能得到百姓的擁戴。
但你也要肩負起阻止那些地主豪強，還有官府的反撲，保護這些獲得土地的百姓，不至於再失去。”
不沾泥點頭：“這是在走當年洪承疇的路子，現在看來，是絕對的好路子。”
“還有一點，就是要為這些百姓們，事先提供風車，在這天災的時候為他們提供灌溉。在您佔據的那一塊地區，發源於太行山的大小河流無數，河流的沿岸，是可以開墾出大片的土地的。”
“只是那風車昂貴，少買一點還是可以，多了嗎——”
“這個叔叔放心，咱們王爺推行的是賒欠制度，你也可以加入到這裏來。”
“王爺能信得過我嗎？”
“我給叔叔做保，我保證叔叔不會欠賬不還。”
這是一個硬討債的，自己真要不還，估計這小子就能祭出召喚術，和那個殺人魔王，轉眼就滅了自己。
但只要有產出，還貸還是沒有問題的。
“那這事兒我就拜託小壯了。”
“第二一點，那就是對那些還算過得去的地主，要帶着大隊人馬過去，堵住他們都門，好好的和他們談一談，談談他們對佃戶減少租稅的事，讓他們緩一緩對百姓的剝削。就比如說我這裏，讓那些還算平和的地主，將地租減到一半，然後再讓佃戶拿出一成來，上交給我們，這樣佃戶們有了多一點的收穫，而我們也有了一點收入。”
“收稅？”
“不是，我管這個叫做保護費。”
不沾泥就哈哈大笑了：“也就是說咱們不裹攜百姓，而是保護百姓，讓百姓成為我們的治下之民，收買人心？”仟韆仦哾
“叔叔定義的非常對。那些地主們正常的收繳地租，是八成，但是讓他們讓出三成，卻受到了我們的保護，至少我們不再去騷擾搶劫他們。用這一點讓利，不但會獲得佃戶對他們的感恩，從此還能夠得到太平，沒有了生死危機，那麼他何樂而不為呢？”
不沾泥這次才是真正佩服的王小壯：“小壯的辦法的確出人意料之外，真的是高人一等。”
小壯趕緊謙虛：“其實這都是當初王爺走的時候，交給我的生存之道。在剛剛立足期間，我就是用這種辦法，避免了大多數地主豪強聯合起來討伐我，讓我喘了一口氣。”
不沾泥真正由衷的發出感慨：“王爺，真是神人啊。如果大明依舊讓他治理，估計不出多長時間，就可以再恢復一個天下太平。”
“還有一點，就是別過分刺激官府。像我這樣，官軍要是進入我的地盤來搶奪剝削百姓，那我就打你出去。如果你不來，我也不招惹你，咱們相安無事。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官府也就習以為常了。結果就出現我現在這種和諧的局面。”
然後笑着對不沾泥道：“我現在的壽陽縣，官老爺管理縣城之內，我管理外面廣大的鄉村，我們兩家相安無事，我又替他們解決了鄉村中的麻煩，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然後笑眯眯的看着不沾泥：“叔叔現在幾乎掌控整個平定州，叔叔按照我的辦法，估計不出一年，您就是實際的平定州的知州了，這不比當流寇杆子要強上許多嗎？”
不沾泥一拍大腿，端起了酒碗：“這真是聽君一席話，盛是聽君一席話呀。我這個老人家打生打死這麼多年，算是白活了。來，能者為先，叔叔敬你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