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央二(現實時間20Y3-3-)

水中央二(現實時間20Y3-3-)

【行楷】: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解讀過度了,“林水仙”這個名字我老覺得有深意。前面那個陰間歌謠里有“水裏的仙女”。再加上這篇文是水鬼視角……

【行楷】:還有在歌謠之前,水鬼寫了匯款單,前後文不應該是毫無關係的。

【旺柴娘】:水鬼寫了匯款單是“撫養費”,也就是說,十一歲之前唐果媽把她寄養在一個地方,按月打錢,撫養人很可能就是“姥姥姥爺”,歌謠是那時候唐果的回憶。

【我老公紙片人】:後面還有一處,水鬼寫了有人把她的頭往水裏按,還罵她“喪門星討債鬼”,感覺不像玫瑰和薄荷,是不是就是姥姥姥爺?

【旺柴娘】:很有可能,第一章“唐果”在遇到“Z叔叔”前就開始怕水鬼了,說明“水鬼”很可能是她的童年陰影。

【大官人】:等等我暈了,你們剛才不是在說“林水仙”這個名字可能和水鬼有關係嗎?有啥關係?她不就是搬到唐果樓上的初中同學嗎?還有林水仙到底做錯什麼了,成了這文里的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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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仙,她來到這個世界就是錯的,要不然怎麼會叫“水仙”這個名字呢?

剛過下午四點,一輛卡車停在了路邊。

司機探頭往車窗外看了一眼,對旁邊的女孩說:“把你放這行?還有東西呢,你自己怎麼拿?”

副駕駛上的少女放下手機,沒多說,只輕輕地提了個要求:“幫我把行李搬下車吧。”

這是一單搬家業務,客戶自己把行李都打包好了,東西也不算多,倒不費事,就是客戶本人有點奇怪。

她穿了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褲腿太長,還用橡皮筋挽了起來。人是中等個頭,不算矮,但就是給人一種“她年紀很小”的感覺,連聲音都尖尖細細的,說是個小學生也有人信。司機還不放心看了身份證,才知道已經成年了,就是長得小。

可是這麼個穿着長相都很孩子氣的女孩,身上卻有股幽幽的香味。司機聞不出門道,就覺得這不是“孩子氣”的味,甜得發苦,跟小姑娘不搭。

“還讀書呢吧?今天不用上學?”司機試圖閑聊,少女就像沒聽見一樣,沒有回應,他只好訕訕閉嘴,去搬一個半人多高的大拉杆箱,“好傢夥,什麼東西這麼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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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杆箱裏塞了好多東西,鼓鼓囊囊的,看不清形狀,可能是貴重的易碎品,足有百十來斤。司機沒敢怠慢,憋了口氣:“一二三……慢點——”

箱子一落地,女孩就拖着滾到了自己身邊,防着誰似的。司機心裏有點不痛快,嘀咕了一句,搬其他的東西就不那麼精心了。

女孩也不在意,只是緊握着箱子拉杆,站在旁邊看他幹活,用那種又尖又細的聲音小聲哼唱:“圓圓……飄柳葉,水裏的仙女不穿鞋……抓住了一隻大螃蟹……”

不知道為什麼,司機覺得這兒歌陰森森的,忍不住想打斷她:“這是哪的歌啊,水裏的仙女怎麼還會抓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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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沒料到她搭腔,愣了一下:“啊?”

“水裏只有水鬼。鄉下早年間窮的時候,養不起的孩子就會丟進水裏淹死,有個坑淹死的人太多,沾上了晦氣,每年都會淹死小孩,都說裏面有‘水鬼’,”女孩說話的時候不抬頭看人,盯着自己的腳尖,“說‘鬼’犯忌諱,就叫仙女,淹死的小孩叫‘成了水仙’,我媽有過兩個妹妹,都成了‘水仙’,幸虧她是老大。”

司機一時接不上話,頓了頓,才幹笑了一聲:“一地一個風俗哈,呵呵……你媽沒跟你一起啊?這麼老遠讓你自己搬家,家長也放心……”

“我媽在,這呢。”女孩拍了拍書包——那是個雙肩包,扁扁的,裏面有個長方形的東西撐開了四角。

司機閉了嘴,麻利地把剩下的行李箱都搬下來了,讓她簽完字,一溜煙開車跑了。

開出一段路之後,他無意中朝後視鏡看了一眼,發現那個古怪的客戶和大拉杆箱不見了,其他行李箱被主人留在了路邊,摞着,像一小堆祭品。

【旺柴娘】:我從頭理一理:“唐果”十一歲的時候被玫瑰媽接到身邊,在“棗花路”小學上學,這個時候我感覺她挺快樂的,非常依賴玫瑰媽,但已經開始怕水了,很可能是十一歲以前受到過虐待,被人把頭按進水裏之類的。小女孩念叨的“我聽話”其實不是對付水鬼的“咒語”,可能是習慣性地向人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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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楷】:那一開始她到玫瑰媽身邊,不得像得救一樣?

“我想媽媽終於來接我了,終於把我帶走了,我再也不用跪着挨姥爺抽,聽他罵我‘水鬼托生的討債貨’了。”瘦弱的女孩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走過爆土狼煙的小路,周圍沒有人,她一邊走,一邊不知對誰自言自語,“媽媽寄錢寄少了他就打我,有一次媽媽說被罰款了,沒寄錢,姥爺就把我的頭往水裏按,我就喊‘我聽話’,喊了五十遍,他就罵累了,把我放了……不過後來我才知道,不是求饒有用,是他怕把我淹死,我媽不給他打錢了。”

【大官人】:結果是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

【雲朵棉花糖】:後面X7年日記里,從1月22日開始有一段空缺,後面好多“媽媽別走”“別扔掉我”“我聽話”,會不會是她被送回“姥爺”那了?正好是寒假。

【我老公紙片人】:空缺後面2-11說“媽媽趕來救了我”,應該是被“玫瑰”接回去了?“差點被水鬼殺死”是說姥爺又虐待她了?

“那年我用了你的名額上了育才,可我太笨了,書一直讀不好,人小不懂事,以為是學校的錯,還滿世界說育才壞話……真該死啊。”拖着行李箱的女孩穿小路,走到了一個湖邊,她停下來喘了口氣,低頭看着自己的拉杆箱,“他聽到了,就以為我是剛到T市不習慣,所以過年的時候還是把我送回了姥爺家,笑眯眯的,什麼都沒說。姥爺給媽媽打電話,問她是不是傍了個大款,想多要錢,媽媽不承認,姥爺就想……啊,一定是這個拖油瓶,拖累得男人不要她。”

她脫下鞋襪,在冰冷的水裏攪了攪:“讓水鬼帶走就好了。”

【旺柴娘】:所以後來“唐果”回來,就完全馴服了吧?生怕忤逆一點就被送走。她跟姚玲絕交,再也不提棗花路小學,讓幹什麼幹什麼。晚上被騷擾也說是“水鬼”乾的。

【我老公紙片人】:我就一個問題,這事玫瑰知道嗎?

【旺柴娘】:我傾向於不知道,或者剛發現一點苗頭,X7年7月的幾篇日記上看,應該是薄荷偷女孩內衣,被玫瑰發現了,倆人之後還大吵了一架。

【行楷】:難怪“唐果”中間有一次喊了“張婷”就把“水鬼”嚇走了,不是“水鬼”怕張婷,是這時候薄荷還沒有太明目張胆,怕她出聲驚動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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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區湖濱西路街道派出所:繆小蛙一邊看着群里的討論,一邊聽見不遠處的民警叔叔跟姐姐說:“這個林紅霞有案底,X0年那會兒掃黃打非掃到過她。後來不知怎麼的認識了陳文逸,搖身一變,成了‘私人助理’,據說那會兒她一個星期也不上一次班,一個月拿上萬的工資,比他們那普通員工兩倍都多。後來因為確診,陳文逸‘照顧’她,還給她漲過一次工資……X9年的時候能開到一萬五。”

【雲朵棉花糖】:我在推卸責任,對不起。秦老師事後想起來,一定一直都很後悔。

【雲朵棉花糖】:這個地方還是曖昧的話,後面秦老師那裏應該就挺清晰了。我代入了一下自己……一般心理老師知道了這種事,是有義務告知監護人的,但除了這個也做不到別的。我們沒有能力調查,也沒能力驗證真假,家長硬說沒有,學校能做的很有限……

【雲朵棉花糖】:呃……其實……這種事,很多受害孩子的女性親屬或多或少感覺到了,只是有些覺得羞恥,有些怕對孩子不好,有些因為經濟原因不肯承認,“不知情”都是有水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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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人美像被人打了一巴掌:“我沒有替他……我……我那時候忙事業,他……他那個人不太上進,我倆一天到晚沒什麼話好說,他還跟外面的小姑娘拉拉扯扯……”

“你們怎麼接觸到林紅霞和她女兒的?”

“聯繫到了,那小子說他過完年一直在外地擴然業務,一推二五六,連林紅霞已經死了都推說不知道。”

蔡人美的聲音陡然停住,窒息般的沉默瀰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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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妙冷冷地問:“多出來的五千塊錢是照顧誰的?陳文逸聯繫到了嗎?”

“曦曦九歲……快十歲的時候,我出差回家忘了帶鑰匙,去他工作室找他拿,看見……看見他抱着個小女孩動手動腳……不好意思我……我有點噁心。”

“……她小時候跟她爸爸關係一直很好,一開始應該不知道……”

“……”

“太丟人了,太噁心了,我說不出口……我真的……萬一傳出去,以後曦曦怎麼做人?別人會怎麼想她……”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繆妙把聲音壓得近乎於耳語:“那不叫‘和外面的小姑娘拉拉扯扯’,那叫猥、瑣、男、人、性、騷、擾、未、成、年。”

【小龍女】:是啊。

“那麼大一個‘員工’人沒了,他不知道?”

繆妙:“陳文逸是開藝術培訓工作室的,成年班肯定不是主流,去他那學琴的大部分是孩子,中學生……還有更小的,對嗎?”

“還有,繆隊……這樣算的話,陳文逸和林紅霞的女兒林水仙算不上有撫養關係。”

蔡人美的表情近乎屈辱:“別說了!”

“她年輕,但沒有那麼年輕。”繆妙再次打斷她,“你一眼就看出陳文逸圖的是什麼。”

“所以你會讓陳文逸定期探視。”

“也就是說後來知道了?”

“對,逢年過節也會……用陳文逸的話說,‘聚一聚’。有一年年底,我們去給陳文逸過生日,我們去了他婚前的一處房產……到了那發現林……那母女倆當時住在那。林紅霞名義上是他的助理,其實是被他養着的。她真的好看,人又年輕……”

繆妙打斷她:“多小的姑娘?”

【行楷】:其實之後有一段,玫瑰看房子,想帶“唐果”搬家的,但是沒多久她自己就住院了。

“陳曦知道嗎?”

蔡人美閉上眼。

“什麼?”

“所以你假裝不知道。”

繆妙大步轉身走到蔡人美面前:“蔡女士,現在是你女兒因為這件事失蹤,你確定你還要替陳文逸打掩護?”

“陳文逸說林紅霞已經離職了。”

“那小女孩比曦曦還小……”蔡人美的聲音蚊子似的擠壓成了一線,“我真的……陳文逸他不是個東西,我也……”

“通過陳文逸。”蔡人美肩膀緩緩沉下來,“我一直沒告訴曦曦,我和她爸為什麼離婚,這種事……這種事怎麼能讓孩子知道?好多年孩子跟我關係很緊張,她一直以為我是過錯方,還懷疑我婚內出軌。我可以不讓陳文逸見孩子,但我也知道,肯定攔不住,管得狠了,她說不定私下裏會去見陳文逸,更不安全。”

“秦老師,”她想,“會後悔嗎?”

“今年年初,陳文逸說,林紅霞得病,還帶着個孩子不容易,他去年還去看過她們幾次。今年他想把工作室搬到別的城市,林紅霞實在不能工作了,才跟她解除勞動合同。娘兒倆現在住的房子都是陳文逸的員工宿舍,說是為了照顧她們,都沒催她們搬走,給她們寬限了三個月呢……正好這個月到期。”

【我老公紙片人】:呵呵,那你們就想多了。

【大官人】:那吵完之後呢?玫瑰不就知道了嗎?她一點也沒警覺?沒說帶着孩子有多遠跑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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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頭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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