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騎射
又過了幾日，鴻銘五年初雪簌簌而落。
汀蘭水榭夏日清涼的潺潺溪水，到了冬日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覆上淺淺的雪來。
美則美矣，可總覺得比旁處更冷些。
林暄妍便愈發不想動彈了，整日待在床上抱着個湯婆子。
直到這日去給太后請安，閑聊間從妃嬪口中得知：
“近日陛下忙着練習騎射，已有十日未進後宮了。”
練習騎射？若不是此刻還坐在長信苑中，林暄妍懊惱的拍拍自己的腦袋了。
這段時日過得太舒心，怎將這事給拋之腦後了。
於是鄧妃難得的發現，這次林暄妍竟然沒衝著她露出那副看了就想讓人撕巴的表情來。
眼下有了更重要的事，鄧妃自然是留到回宮再做處理。
“之柳，去御膳房端碗來，隨我去呈給陛下。”一回到汀蘭水榭，林暄妍吩咐道。
之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林暄妍已經進到屋內，才如夢初醒的應了一聲，趕忙朝着御膳房跑去。
真是太難得了，她家主子終於不是一瞅着空閑時間就往床上待了。
“主子，您今日怎麼想着要主動去尋陛下了？”
面對之杏好奇的問話，林暄妍只朝她眨了眨眼，噓了一聲道：“天機不可泄露。”
不多時，之柳就頂着一身風雪匆匆從御膳房趕了回來，知順的消息也一併到達：“主子，咱們得快些出發了，往常最多再過半個時辰，陛下就得去拂衣亭了。”
誰知林暄妍聽到這個消息，反倒又慢悠悠的坐了回去，“之柳，將湯放到茶水間用小火煨着，過半個時辰咱們直接去拂衣亭。”
之柳依言將湯送進了茶水間，但仍是不解問道：“主子，拂衣亭專設騎馬射箭，主子又不懂這些，去那兒作甚？”
林暄妍依舊是高深莫測的一笑，坐在炭火前專心逗弄初兒，估摸着時辰才不緊不慢的前往拂衣亭。
然而林暄妍到達拂衣亭時，殿前已經有了幾位妃嬪在候着了，遠遠瞧着，似乎各個手裏都有提着食盒。
可沒一個被獲准入內。
之晴打起了退堂鼓，“主子，皇上會讓我們進去嗎？”
林暄妍千算萬算，沒算到會有這層，但來都來了，豈能半途而廢？於是腳步不停，帶着宮人朝拂衣亭而去。
候在殿前的三名妃嬪連忙行禮：“嬪妾見過林貴嬪。”
林暄妍淡淡應了一聲示意她們起身，便上前走至宮門前的小太監身前，柔聲笑道：“勞煩公公通傳一聲，我帶了熱湯，想給陛下暖暖身子。”
“奴才見過林貴嬪，”小太監行禮，“只是……陛下有令，不讓人入內。”
身後的蒼嬪也跟着道：“林姐姐，嬪妾們在這兒候了幾日，陛下都未能准允入內。”
“是啊，不過等陛下練完，我等還是有機會見到陛下的。”
“……”
三位妃嬪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人腦瓜子嗡嗡的。
林暄妍望了望灰塵的天空，眼見着又是要下雪的節奏，她才不會在這兒等上幾個時辰呢。
“我第一次來，不知陛下有令。”林暄妍笑盈盈，從袖中拿了個荷包不動聲色的塞進小太監的手中，“勞煩公公通傳一聲，若陛下當真不同意，我日後便不來讓公公為難了。”
小太監掂量了下手中荷包的分量，又掂量了下眼前這位的身份與受寵的程度，躬身道：“那奴才就代貴嬪通傳一句，若是陛下不同意……”
“自然不叫公公為難。”林暄妍從善如流的接過話頭，小太監鬆了口氣，連忙轉身入內。
看得後邊的蒼嬪三人捏緊了手中的絹帕，這幾天她們好話說了，銀錢也使了，就連一句話都不給帶！
怎麼林暄妍一來，說了兩句話就往裏跑了？
“林姐姐快別費這個心思了，陛下忙着準備冬狩，沒時間搭理咱們。”蒼嬪忍不住嗆聲道。
任美人也道：“若是林姐姐會些腿腳功夫，陛下或許會讓姐姐入內，不過看姐姐的模樣，應當是不會的。”
平日請安時說話的人更多，怎麼還沒今日三人來得吵鬧？林暄妍頗覺頭疼，幸好小太監沒多久就從裏邊快步趕了出來。
“林貴嬪，”小太監帶着笑意躬身，“陛下傳您入內。”
“多謝公公。”林暄妍勾唇一笑，帶着之柳等人款款入內。
過了一會兒，才隱隱聽見身後傳來蒼嬪三人與宮人的爭執聲，鬧着也要通傳。
再往裏走，便又是另一番景色，已經全然聽不見幾人的動靜了。
只是令林暄妍驚愕的是，拂衣亭的馬場中，除了齊朝策，竟還有淑妃！
林暄妍到時，齊朝策正好從馬背上翻身而下，朝她走來，“難得見你主動來尋朕，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尋朕何事？”
林暄妍從之柳手中接過食盒，拉着齊朝策走到一旁的桌椅，一邊打開食盒，一邊嗔道：“難道就不許嬪妾關心陛下，特意給陛下送熱湯來暖身子嗎？”
齊朝策笑着揉了揉林暄妍的頭，見湯足有一盅，朝着安山吩咐道：“讓淑妃過來一併喝些湯。”
林暄妍臉上的笑容一僵，有些吃味道：“嬪妾進來時宮人推三阻四，說是陛下有令不許旁人入內……”
“淑妃愛好舞槍弄棒，平日也常來拂衣亭習武，”齊朝策屈指彈了下林暄妍的額頭，“總不能朕來，就剝奪淑妃的愛好吧？”
淑妃出自武將世家，在宮中時就有聽聞她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習武的流星台。
林暄妍吃痛的捂住額頭，低垂的眼眸中卻是波光流轉，低聲嘟囔道：“怪不得她們說若我會些腿腳功夫，或許才能讓陛下准允入內……”
正好淑妃已經走了過來，林暄妍忙福身行禮，“嬪妾給淑妃娘娘請安。”m.
“林貴嬪不必多禮，快快起身。”淑妃將林暄妍扶起，眉宇間竟是難得的神采飛揚，林暄妍一時都看呆了。
她入宮幾年，極少見到淑妃笑，更別提此時，顧盼神飛、英姿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