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告別
一周后。
秦懷站在一塊石碑前，這是小姑娘露西亞的墳墓。
其實露西亞的屍體早已在戰鬥中被各種餘波撕碎，能尋到的屍塊很少，是秦懷擺脫瑟拉娜使用亡靈法術才尋到的足夠的屍首，好生安葬了起來。
露西亞的死，秦懷自始至終都覺着自己有一份責任，但縱然是丹妮卡也不可能讓死人復生，秦懷無能為力。
長嘆一聲，秦懷將手中白花輕輕放在墓碑前，放眼望去，北芒壘壘，野風荒草，成片的墳墓侵佔了這處荒野，不少居民三三兩兩，穿着黑色的喪服，在墓碑前輕聲啜泣。
這片土地下，埋葬着他們的妻子、丈夫、兒女、父母。
雪漫城的亡者之廳已經一周沒有休息了，阿凱祭司們對亡者的禱告聲一直在這片土地上迴響，夾雜着逝者親人的哭泣，宛若一場哀歌。
“這次雪漫死的人太多了。”萊迪亞眼神悲哀，望着啜泣的市民，說道：“這場危機，軍隊的力量沒有發揮出來。”
秦懷搖了搖頭，說道：“軍隊並不是關鍵，哪怕所有軍隊都駐紮在城內，烏木刃自然也有自己的應對措施，只需要刻意蠱惑一些關鍵的軍官就足以讓軍隊調令不行陷入癱瘓了，這種擺在明面上的力量不足一提。”
“走吧.......”嘆了口氣，秦懷帶着萊迪亞離開了這片墳場。
在烏木刃破碎的第二天，巴爾古夫就召開了一場面對整片領地的講話，通過逗留在此的托夫迪爾的法術，巴爾古夫的聲音從龍霄宮傳遍了整個城市。
他向領民們儘可能詳細的介紹了這場災難的起因和過程，因為巴爾古夫覺着自己的領民們有必要也有權力知曉自己的城市所發生的一切，雖然這樣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比如出現一些巴爾古夫為什麼不及早將烏木刃處理好之類的質疑聲音。
當然，巴爾古夫特地隱瞞了伊瑞萊斯的事情。
結束之後，伊瑞萊斯全盤脫出了自己的身份，莫拉格幫的成員，梅法拉的爪牙，自始至終的目標都是不知何時起就被封印在龍霄宮內的烏木刃。
她是梅法拉和莫拉格幫選出的人，接近、融入龍霄宮，然後在封印徹底消散時取出烏木刃，並讓它蘇醒，進而完成梅法拉的“結網”計劃，將雪漫城化為梅法拉的食囊。
這是一個時間跨度長達數十年的計劃，也只有暗精靈這種壽命長達數百歲的長壽種族才能勝任。
當然，在烏木刃自碎的一瞬間，禁錮在伊瑞萊斯身上的枷鎖才算徹底消散，她在那一刻總算是獲得了相對的自由。
因為她在梅法拉和莫拉格幫的眼中已經是一個無用之人，可以宛若垃圾一般隨意拋棄了，自然也不會費力氣去刺殺這個已經斷了一隻右臂、身體被烏木刃侵蝕的破爛不堪的半廢之人了。
伊瑞萊斯雖然在丹妮卡的治療下保住了性命，但是作為曾經與烏木刃高度融合的生命體，魔神器殘餘的力量仍在她體內不斷肆虐着，這是丹妮卡也無法清除的神級力量。
反倒是秦懷參考了壓制莫薩爾城主家姐弟倆體內的吸血鬼血脈的方式，在伊瑞萊斯的身上刻印下了自己那個奇異的封印星圖，才壓制了烏木刃的肆虐能量，同時，作為代價，伊瑞萊斯也將成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斷臂弱女子，她的生命體征將永遠處於一個十分虛弱的狀態，甚至不能再拎起自己曾經的佩劍，且永遠無法恢復。
但好歹也算是保住了性命。
“和我去一趟凱娜麗絲神殿吧。”秦懷對萊迪亞說道。
因為瑟拉娜心中抵觸靠近任何神殿，這些天一直是萊迪亞在輔助秦懷處理各種事務。
秦懷有些事情想和丹妮卡問清楚，比如自己體內的磅礴的生命力。
“那是鍍綠樹的力量。”丹妮卡站起身拉開了窗戶，指着不遠處神樹廣場中央位置，那裏原本的已經枯萎的神樹已經在戰鬥中化做了花瓣消散不見。
“鍍綠樹殘餘的力量，大部分回歸了母體上古神光樹，剩餘的一小部分則留在了你的體內。”身材傲人的丹妮卡微笑着解釋着：“這股生命源力之前一直安置在巴爾古夫身上，為了幫他抵禦烏木刃的那一次刺殺，但是因為伊瑞萊斯的緣故巴爾古夫並沒有當場死亡，這股生命力也就保存了下來。”
“為什麼是我？”
“這是聖靈的意志。”
丹妮卡渾身閃耀着母親般的輝光，祥和的看着秦懷，作為凱娜麗絲的大祭司，她所說的聖靈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秦懷並沒有吃驚，他心中早有猜測，自己剛出道時在靜月營地被會說話的女巨人所救，女巨人曾經也曾說過，是“風”指引了她。
凱娜麗絲，或者說吉內，一直在注視着他。
秦懷點了點頭，直截了當的說道：“需要我做什麼？取來上古靈光樹的幼苗？”
世上沒有不要錢的午餐，這是秦懷一直信奉的宗旨，一切饋贈都在暗中已經標好了價格。
但是秦懷迎來的，卻是丹妮卡長久的沉默。
良久之後，秦懷感覺都要被她祥和的目光融化了，丹妮卡才緩緩說道：“你好好活着就行.......”
“這就，足夠了......”丹妮卡望着遠處已經消散的鍍綠樹，喃喃自語道。
“.......”秦懷無言以對，拿起自己的外套告了辭：“接下來我應該會離開雪漫，如果有機會，我會取來一棵新的上古靈光樹幼苗交給你。神樹廣場怎麼能沒有神樹？”
“嗯。”丹妮卡點了點頭，並沒有起身相送，只是注視着秦懷離去的背影。
雪漫城的貴族正在被巴爾古夫進行清洗，雖說絕大部分被蠱惑之人都已化作魔蛛腹中之物，但是仍有小部分人仍隱藏了起來，但是經過對邪教徒殘存的基地的清掃，許多線索正在一一浮現，剩下的貴族都將受到來自龍霄宮的怒火。
或許他們被蠱惑屬於身不由己，但是政治上並不在意他們原本的目的，初入仕途之人誰不是一腔熱血，每個被處理的官員都有自己的各種理由。
他們做了惡事，並且現在的市民們亟需一個宣洩的對象，這就足夠了。
當然，秉持着禍不及家人的原則，巴爾古夫的利刃只指向了那些邪教徒貴族的本身，並沒有連坐。
龍霄宮，領主書房。
“獨孤城來信了，他們的探子暗中探索了你說的那片海域，有了些發現，沒發現什麼危險。”巴爾古夫遞過來一封蓋着狼頭印章的書信。
秦懷接過書信，大致瀏覽了一下，握了握瑟拉娜的手，向巴爾古夫說道：“我們過兩天就前往獨孤城。”
“嗯。”巴爾古夫沒有詢問什麼，只是丟過來了一個官印和幾份文件：“鑒於秦懷伯爵的奉獻，加封侯爵爵位，授大將軍軍銜。”
“好了，授勛完畢。”巴爾古夫拍了拍手。
秦懷聳了聳肩，不在意說道：“我要這些有什麼用。”
“你或許不需要，但龍霄宮需要。”巴爾古夫說道：“你和劍歌者在這次事件中做的事情眾目共睹，怎能不給你獎賞，不僅是你，劍歌者甚至是瑟拉娜，到時候都有份。”
“而且，你要知道，獨孤城不比雪漫城，那裏是全天際的政治中心，你有這些身份對你幫助很大。”巴爾古夫敲了敲華美的官印，笑着說道。
“我也有份？我可是血族唉，前些天還有好多平民的屍體被我復活當了炮灰，平民們願意我玷污他們親人的屍體？”瑟拉娜吃驚問道。
“諾德人，面對魔蛛這樣的敵人，若是知曉自己死後還能給它來上幾刀，只會樂意之至。”巴爾古夫倒是聳了聳肩說道：“丹妮卡說了，這場危機中不論以何種方式戰死之人，不論是慷慨悲壯，還是卑微渺小，都可進入松加德。這算是吉內的神諭了。”
諾德人一直樂意“戰”着死，要是在確保能進入松加德的情況下自己的靈魂能夠重回身體片刻死着“戰”，對於他們來說樂意之至，因為這是他們勇武的見證。
諾德人所害怕的是靈魂被亡靈法師捕獲，無法回歸松加德。
“行了，隨你吧，走了。”秦懷拍了拍手，告別巴爾古夫，離開了龍霄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