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黎陽七日
曹沐的話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陶煌也是沒想到他會做出如此選擇。
雖然秦月茹擔心他出了事，女兒蕭瑤將來守寡，但當著朝中眾臣又不好多說什麼。
“七日後，若我毫髮無傷，三里庄與靖國公府所有試種過牛痘之人無一有癢……陶醫令，牛痘免疫之法應該可以推行天下了吧？”
最終曹沐和陶煌約定，只要他能在隔離天花病人的地方與他們同吃同住七天，就可以證明牛痘確實有免疫之效，而與此同時，之前試種了牛痘的靖國公府和城外三里庄，也將由內衛府實施“監控”。
曹沐之前在三里庄試驗牛痘的時候，了解過大梁關於民間疫病流行的“隔離防治法”，最早還是他爺爺曹暉早年間提出來的。
後來大梁太醫院一直都照着這套辦法執行，雖然這次天花流行來勢洶洶，但其實比前朝歷代有同類瘟疫傳播的死傷要小的多。
發生疫病後，宮裏如果有人染病，同樣採取隔離之法，所以這次天花大流行，宮裏前後有近百名太監宮女被隔離在“冷宮”黎陽宮內。
曹沐和陶煌打賭，親身做實驗，自然也被送來了冷宮。
曹沐被帶進黎陽宮的院裏，大門關上之後，立刻有七八個太監圍了過來。
為首的人竟然是內侍府總管劉煒！
“駙馬？您……您也……”
他看到曹沐嚇了一跳，立刻將其他人喝退。
看着那些悻悻然退開的太監的眼神，曹沐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劉公公，這些人是怎麼回事？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沒得天花啊？”
別人且不說，就說這劉煒看樣子什麼毛病沒有，最多就是有些憔悴。
聽到曹沐問起，劉煒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咱家自己有沒有病，咱家自己知道……可太醫院這幫人，他們不信啊！”
聽着劉煒的訴說，曹沐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原來，宮裏發現天花疫情，反應還是很快的，最初只是負責出宮採買的幾個小太監身上起了痘疹，當天就被太醫院給隔離了。
但是太醫院按照規定，“隔離”的範圍有點大……
“這都是歷代太醫令傳下來的規矩，陶煌那老兒又是個認死理的……沒辦法，咱家和這些人，也只能在這裏熬上七天了……”
聽到這話，曹沐沉吟了片刻問道：“那些真正得了天花的呢？他們在什麼地方？”
劉煒指着東邊的一個跨院說道：“都在二進院裏……他們就只能等死了！唉，我們……我們現在也都怕啊！”
當初被隔離進來的時候，所有已經起了痘疹的都被送進了那邊的跨院，而送病人進去的，也都被縮在院裏了。
但是按照劉煒的說法，現在院子裏人人自危，而且這幾天也真的陸陸續續有人發病，就只有劉煒和他手下的幾個親信，守在最靠近門口的位置……這裏相對比較安全些。
“劉公公，你……想活嗎？”
曹沐看着他那張惶惶不安的臉，淡然一笑問道。
劉煒是蕭瑤以前住的樂安宮的老總管，他能繼任內侍府總管都是蕭瑤的舉薦。
聽到曹沐這話劉煒立刻點了頭，曹沐也沒瞞他，把自己發明了牛痘免疫，這次進來是和陶煌打賭等等情況都告訴了他。
“牛痘疫苗我隨身還帶了些，你們要是信我的話，可以試試。要是不信……那就先熬着碰運氣吧！”
以前蕭瑤曾經不止一次和劉煒說起過曹沐的神奇之處，如今聽說有防止天花的“疫苗”，劉煒立刻說道：“信！駙馬爺！我信……給我種上這個牛痘吧！我……我們都想活命啊！”
曹沐見他言辭懇切，點了點頭說道：“那你把他們叫來，我給你們一個個把痘苗給種了！”
劉煒聞言大喜，立刻召集了所有未現癥狀的太監宮女，過來排隊，由曹沐給大家“種牛痘”。
曹沐把這些人都種上之後，看着一個個重新燃起生存希望的太監宮女，他沉聲說道：“你們之中或許有人已經染上了天花，但大多數應該都沒事了……你們先在這裏等着，等過些天，太醫院的隔離解除了，你們就可以出去了！”
說完，曹沐丟下眾人就要往跨院那邊走。
劉煒見狀立刻將他攔住，勸道：“駙馬爺，那裏面的，必死無疑……您就別進去了吧！”
曹沐搖了搖頭說道：“正是因為他們都染上了天花，所以我更要進去。否則又怎麼能取信於太醫令呢？”
說完曹沐丟下這些一臉懵逼的太監宮女推開了跨院的門，走進了真正的隔離區……
“隔離防疫”的情況太醫院派專人盯着，內衛府負責協助，所以隔離區內的情況，外面都非常清楚。
曹沐進入隔離區后，給劉煒等人種牛痘，隨後又“勇闖”疫區的情況，當天就傳到了秦月茹的案頭。
“你是說曹沐真的進去了？”
秦月茹原本想着只要曹沐不進那跨院，總還有一線生機，但誰知道他偏偏還是進去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黎陽宮裏最早一批被隔離，身體沒有出現任何狀況的，解除了隔離，陸陸續續地被放了出來。
秦月茹、曹淵、蕭瑤、陶煌……整個朝廷里所有人都在關注着黎陽冷宮的二進院。
七天後，黎陽冷宮外院。
最後幾個和曹沐當天一起被送進來的太監和宮女，可以解除隔離離開了。
當他們正要出去的時候，大門突然敞開……
“太后駕到！”
秦月茹和蕭瑤一起走了進來，但她們也只能站在大門口，朝着二進院門望着。
“母后，我要去……”
蕭瑤抑制不住內心的思念，想要上去推開二進院的門，卻被攔住了。
就在秦月茹想要和女兒說什麼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吱吱嘎嘎地動靜……
二進院的門開了！
曹沐和一個太監一個宮女，活着從裏面走了出來。
這兩個太監和宮女臉上有着明顯的痘坑，顯然是感染了天花之後的倖存者，而曹沐依然和七天前進來時一樣……
他向天下人證明了，牛痘是可以防治天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