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易釵而弁
曹沐的老家是齊郡萊州，舊稱掖縣，位於山東半島西北部，瀕臨渤海灣。
從洛京去萊州，最方便的就是走水路，沿黃河順流而下，從利津渡口上岸，再走一段陸路，比坐牛車或騎馬走官道，要節省半個月的時間，來回就能省時一個月。
古時候交通不便，沒有高鐵和飛機，更沒有筆直寬闊的高速路……雖然路上辛苦一些，曹沐也能堅持，畢竟跑這趟是為了“一大筆錢”。
這次回老家是曹淵的“建議”，為此他還說出了曹家祖上塵封三百多年的秘密。
祠堂里，始祖曹嶷靈位旁的那個黑檀木盒裏，是一枚玉牒。
玉牒正面鐫刻着“大魏齊王芳”五個大字，背面則手書寫着“庶子銘，甘露元年十月初九誕，母尤氏。”
這是曹家真正的祖先血脈傳承。
曹家的先祖曹芳是魏文帝曹丕之孫，魏明帝曹睿嗣子，七歲登基，在權臣司馬氏的控制下，做了十五年傀儡皇帝，被廢為齊王后，軟禁在封地齊郡。m.
被軟禁期間，曹芳府中的侍女尤氏偷偷生下了一個孩子——曹銘。
曹銘降生在曹芳落難之時，為了保住唯一的骨血，他讓尤氏帶着孩子逃走，只留給他們母子可以證明其血脈身份的玉牒。
落難王孫在顛沛流離中掙扎求生，能活下來已經很不錯了。
後來曹銘之子曹嶷，參加了農民起義，投入起義軍首領王彌的麾下，隨王彌投靠匈奴人劉淵建立的漢趙政權，憑着一身武勇征戰沙場，帶出路一支精兵。
擁兵自重的曹嶷先後接受了劉淵漢趙、石勒後趙以及東晉司馬氏的冊封。
雖然擁有平東將軍、青州刺史、廣饒侯、征東大將軍、青州牧，琅琊公……一堆的封號頭銜，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割據了萊州、青州等數州縣的小軍閥。
俗話說“盛世的古董，亂世的黃金”，雖然知道自己身負曹魏皇室的血脈，但父親曹銘一輩子隱姓埋名，在亂世中顛沛流離的生活，曹嶷自小就看在眼裏。
他明白憑自己的實力，想爭霸天下是不可能的，最現實的做法就是趁着手中有兵有權，給子孫後代攢點“家底”。
“先祖明武公，駐青州十二年，麾下最盛時兵甲十數萬，聚斂金銀三窖。其後三百餘年間，曹氏歷代祖先，遵祖訓耕讀傳家，雖歷經亂世，但還是又添了三窖金銀……”
曹嶷當上軍閥后，攢了三個地窖的金銀留傳子孫。
遵從他的祖訓，在其後的三百年間，曹家十二代人就做了一件事——藏金子！
兩晉南北朝以及後來的隋末大亂，在長期的封建割據和連綿不斷的戰爭中，偏安在山東半島瀕海小漁村的曹家，和關隴世家門閥自然是不可相提並論的。
在外人看來，曹家就是個小地主，可他們就這麼苟着，每一代人掙的錢都換成了金子藏在地窖里。
雖然曹沐不知道大哥說的“一窖”金銀有多少，但整整六個地窖……想想都有點激動。
剛開始穿越到曹家，看着儼然“破落戶”的靖國公府，曹沐還有些不爽，怎麼投胎到這種人家來了？
現在看來，穿越者還是有點隱藏優勢的，至少冥冥中選中的靖國公府曹家，不但有顯赫的身份地位，歷代祖先還給他留了一大筆財富……
“哎！我說你這人跟着我作甚？要飯去別的地方要去……”
曹沐坐在利津渡口的茶攤上，想像着六個地窖的金銀到底有多少的時候，奉命去雇車買乾糧的林豹回來了！
在他身後跟着一個“乞兒”，趕都趕不走。
這個“乞兒”瘦瘦小小，和曹沐差不多大，戴着襆頭，身着圓領衫，看着像個落魄的學子，只是衣服有些臟，袖子破了，頭上的四角巾子也有些鬆散……
這幅邋遢外表，加上臉面蹭了些黑灰和泥漿，看上去和乞丐無異。
雖然林豹一邊走一邊罵，可他就只是跟着……既不要錢，也沒要吃的。
“大哥，行個方便。您不是雇車要去萊州嗎？捎我一段路，我去青州……”
原來剛剛林豹去雇車，他在一旁聽說了他們的行程，想要搭個便車。
“我們人多，捎不了你！趕緊走吧……”
離家前曹洪叮囑過，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謹慎。
雖說太平盛世，聚嘯山林成規模的強盜土匪，都被剿滅了，但山東地方上還有些地方不太平。
就說他們去萊州，將要經過的博山、青州都位於沂蒙山區丘陵，山野間還有盜匪出沒。
這個乞兒模樣的小子纏着要搭車，林豹擔心是盜匪慣用伎倆，安排一個人找借口尾隨，關鍵時裏應外合攔路劫財。
“大哥，你行行好……幫幫忙吧！”
儘管林豹一再拒絕，可乞兒有些執着，不停的懇求着。
“阿豹，住手！好端端的……打人作甚！”
看到林豹被他煩的有些怒了抬手欲打，曹沐開口攔住了他。
曹沐走過去對乞兒打量了一眼，拿了乾糧袋掏出一個肉餅遞了過去！
“餓了吧？先吃點東西……”
“公子，我……我……不餓，您捎我一段路吧！”
雖然他看到肉餅，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可卻說不餓，看出曹沐是他們這一行人的主子，連忙向他求助。
曹沐淡然一笑道：“去青州路還很遠呢，你就這麼餓着，怕是到不了青州就餓死了……吃吧！待會兒跟我們一起坐車走就是了！”
見曹沐答應了，他倒是不客氣，接過肉餅就啃了起來……那狼吞虎咽的樣子，一看就是餓了好幾頓了！
“慢點吃，別噎着……喝口水吧！”
冬兒見他乾咽着，善解人意的遞上了盛水的皮囊。
“謝謝姐姐！”
他喝了口水，用手一擦嘴巴，展開了笑顏……擦掉黑灰之後，一側臉頰露了的潔白細膩的肌膚！
再細看就不難發現，“他”的喉頭平滑，聲音清脆，身上有種難以掩飾的嫵媚之態……
呵呵！
竟是個易釵而弁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