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太安靜了
秦逸擰眉,「晚晚,你知道的,在那個位置和你之間,我從來都不曾猶豫,所以,你不必擔心王太傅那邊,就算沒有他,我們也能報仇,只是時間會長一些。」
「是只長一些嗎?」
林非晚故作抱怨,「已經四年了,我們還要等幾個四年。」
話音落地,她分明看到秦逸眼底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
秦逸張了張口,終是沒有出聲。
「對不起逸哥哥。」
看着失落的背影,她在心裏暗暗道。
為了大局,她只能如此。
她怕的不是失去王太傅的支持,而是擔心王太傅轉而去幫助秦楓,那樣一來,她們的機會就更加渺茫。
四年了,她無時無刻不想報仇。
奈何秦楓等人就像是鐵桶一般,根本找不到致命的破綻。
無法一擊即中,都是徒勞。
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嚴氏姐弟藏到了哪裏。
如果能找到他們,就能揪出當年的事,將慕容剛與秦楓一同拉下馬。
只可惜,這兩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失去蹤跡。
要麼這兩個人已經不在人世,要麼,就是有人將二人藏起來。
而能夠在禁衛以及暗衛的眼皮子底下將人無聲無息藏起來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雖然第二種情況更複雜,但她寧願是第二種。
因為這樣,還能有一線機會。
原本想着報完仇就功成身退,帶着孩子離開的。
不成想這一過就是四年。
林非晚的視線落在晟兒臉上。
小傢伙裹在被子裏,小臉已經紅潤不少,但小小的劍眉卻蹙在一起,時不時撇嘴,委屈地抽泣一聲。
四年間,秦逸與晟兒已經有了濃濃的父子之情,時間再長,日後離開會更麻煩。
而且,已經有人將手伸向晟兒。
為了孩子安危,報仇之事也不能再拖了。
「側妃,您身子才恢復些,不能熬夜,快休息吧。」
丁香從外面進來,擔憂地看着她。
她回過神,往錦玉閣的方向看了看。
那邊燭火還未熄,隱約可見點點光亮。
身邊的人出了事,卻不見王玉瑩出面解釋,反而是異常安靜地縮回住處。
不對,這太不正常了。
「丁香,你守着晟兒寸步不準離開,我出去一趟。」
「側妃放心。」
丁香信誓旦旦地揚了揚拳頭。
誰敢對晟兒不利,她豁出命去都不放過對方。
林非晚轉身快步朝秦逸的住處走去。
還未進屋就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快行的腳步一頓。
秦逸向來不會酗酒,看來之前的話真的傷到他了。
「側妃,殿下今日心情不好,好不容易才睡下,您有事不如明日再來。」
子畫從一側出來,恭敬中又有些抱怨。
他跟在秦逸身邊,自然知道他是從她那回來后才變成這樣的。
林非晚也不惱,而是越過他,直接進了屋。
「側妃你……」
「砰!」
門被推開,一隻酒壺徑直朝她的門面飛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厲聲:「滾出去!」
「咳咳……」
林非晚閃身將將躲開。
路上本就走得急,氣息不穩,這下直接猛吸一口涼氣,又咳嗽起來。
「你是……」
秦逸眼睛眯開
一條縫,「晚晚,你怎麼出來了。」
他強撐着起身,剛要上前,忽然意識到什麼,又退回到遠處坐下。
「子畫,快給側妃拿手爐過來。」
「不用了,我咳咳……沒事,逸哥哥,你咳咳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
秦逸一着急,酒已然醒了幾分。
「就是王玉瑩,」林非晚好不容易止住咳,「她太平靜了。」
秦逸也反應過來,之前他是關心則亂,竟然疏忽了這件事。
林非晚不能強闖錦玉閣,但他可以。
二人來到金玉格外。
裏面燭火通明,卻靜得過分。
一個眼神,子畫上前敲門。
「來人,殿下來看王妃了,快開門!」
連着喊了好幾聲都沒反應。
三人頓感不妙,運功翻過圍牆,就看到外面一個守夜的下人都沒有,屋中,一個身影搖搖欲墜。
正是王玉瑩。
「不好!」
林非晚抽齣子畫的配劍扔過去。
「嗤」一聲,白綾斷開,王玉瑩跌落在地。
跑過去試了下她的鼻息。
林非晚長舒一口氣,「還好,還有救咳咳……」
「晚晚,等一下。」
她剛要施針,就被叫住。
「要不要去找沈翊過來,你身子剛好一些,此時運功……」
「不行,」她搖搖頭,「王玉瑩恐怕撐不到那時候。」
說著,她已經從腰間取出銀針。
隨着王玉瑩身上的銀針越來越多,她額頭上也冒出細密的汗珠,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秦逸是看在眼裏,急在心頭。
終於,半個時辰后,林非晚身子一軟,癱坐在床邊。
「咳咳……好……好了。」
「來,喝口茶壓一壓。」
林非晚接過水,飲了幾口,眉頭猛地一皺。
秦逸:「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逸哥哥,這茶水……有問題。」
她頭腦昏沉,手臂撐在床上,支撐住身體。
「怎麼了?」
「這裏面被下了東西。」
一般迷-葯無色無味,只有發作時才能察覺。
「子畫,你去偏房中看看,逸哥哥,你叫來暗衛,去查下府中佈置可有疏漏咳咳……」
「好,你別急。」
不多時,子畫回來。
「側妃,下人們都在偏房中熟睡,屬下連叫幾聲都沒回應,需要去把人叫醒嗎?」
「暫時不用,逸哥哥,你那邊呢?」
秦逸搖搖頭,「府中暗哨正常,可以確定沒有外人來過。」
「沒有外人來過,」林非晚喃喃,「現在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王玉瑩自己尋死,擔心被下人發現,所以給他們下了迷-葯,第二種,則是有人要害王玉瑩,她也是受害者。」
說著,她讓秦逸和子畫先轉過身去,自己則褪下王玉瑩腰間的衣物查看起來。
除了倒在地上的凳子,屋中並沒有打鬥爭執的痕迹。
也就意味着,要麼是自盡,要麼就是熟人作案。
如果是熟人作案,大概率是先給王玉瑩喂下迷-葯,而後再將其掛到白綾上。
王玉瑩雖然身形苗條,但到底是成年人,被扛動時很難不留下痕迹。
林非晚瞳孔一縮,有了!
王玉瑩腰背上有被蹭紅的痕迹。
她將衣服
整理好,招呼二人轉過身。
「王玉瑩腰背上有被扛動后蹭的紅痕,可以斷定,是有人要害她。」
音落,秦逸與林非晚的神色肉眼可見地凝重起來。
這哪裏是在害王玉瑩,分明是害他們兩個人。
今晚的一系列事情雖然沒有直指王玉瑩,但間接上她與兩件事都脫不了關係。
一旦她出事,外界理所當然會以為是秦逸與林非晚聯手所逼。
到時,秦逸會背上寵妾滅妻的罪名,林非晚也難逃責罰,愛女心切的王太傅倒戈就成了必然。
不對,這中間還差關鍵的一步。
人證或者物證。
沒有這兩個,任憑外界如何猜測,也只會是猜測。
「子畫,錦玉閣所有的下人都在嗎?」
子畫低頭,臉色一紅,「屬下只仔細看了男的,丫鬟那邊只是掃了一眼,不能確定。」
男女有別,這也不能怪他。
林非晚此刻已經恢復不少,她撐着身子起來,走進另一側的偏房。
「一,二,三……」
一個不少。
驀地,她的視線定格在琥珀身上。
作為王玉瑩的貼身丫鬟,又是情同姐妹的存在,如果有什麼交代,一定是在她這裏。
一番搜尋,果然,在琥珀懷中搜出一封信。
看到內容,林非晚後背冒出一層冷汗。
「可惡!」
秦逸將信紙攥成一團。
上面竟然以王玉瑩的口吻,寫着林非晚逼死她的經過。
內容之狠毒令人髮指。
可以想像,一旦這封信傳出去,林非晚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
操作這一切的人,顯然是想要林非晚的命。
到底是誰,和她有如此深仇大恨。
四目相對,兩個人腦海中出現同一個名字——慕容薰。
林非晚知道她會對自己動手,卻沒想到會這樣快。
以慕容薰的智商和手段,根本做不到。
這招借刀殺人應該是慕容剛的手筆。
差一點,她就要再次栽在他們手中。
額角的汗珠順着臉頰滑落,她猛喘幾口氣,卻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
府中暗哨沒有發現異樣,要麼是下手之人武功太高,要麼……就是府中出了內詭。
她和秦逸寧願相信是前者,也不願去懷疑府里的人。
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們不得不多一層考慮。
等等!
林非晚看着那張被攥成一團的信紙,忽然想到了什麼,眸底一亮。
於此同時,漸行漸遠的馬車上,沈翊的目光落在雪千御的手指上。
手托下巴,眯眼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
畫面彷彿定格一般,一幀一幀地在他眼前回放。
他猛然抬頭,兩隻眼睛一瞬不瞬地看過來。
「不會吧,不會吧。」
雪千御被他盯得有些發毛,不悅地將人推開。
「大半夜發什麼神經?」
他一把攥住雪千御推來的手,將那根有傷的手指反遞過去。
「你真覺得天底下會有兩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長得如復刻一般嗎?」
「你就沒懷疑過,秦晟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