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你的小師妹,孩子都滿月了
一個是青梅竹馬的太傅之女,一個是風流儒雅的有匪君子,林非晚下意識就要說般配,卻冷不丁對上秦逸複雜的目光。
輕啟的櫻唇又緊緊合上,頭也垂下去,不敢與之對視。
她一直都知道秦逸的心思,但……她不能接受。
在她心裏,一直把秦逸當成親哥哥。
她欠秦逸良多,不是沒想過用餘生來彌補。
但兄長與愛人,恩情與愛情,她沒辦法混為一談。
尤其是在遇到雪千御之後,她更是明白,縱然她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承認,可事實就是,她的心裏除了雪千御,早已容不下第二個男人。
留在身邊,心卻在別處,對秦逸來說太不公平。
而且晟兒根本就不是秦逸親生,她不能讓秦逸背上混淆皇室血脈的罪過。
他值得更好的。
而她,給不了。
她現在之所以佔據側妃的位子,不過是為了報仇。
等事情塵埃落定,她就會帶着孩子離開。
找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安度餘生。
眼前的王玉瑩是太傅之女,是知書達理的才女閨秀,又和他青梅竹馬。
從王玉瑩看秦逸的眼神就能知道,她的心裏有秦逸,而且是一心一意的那種。
王太傅德高望重,秦逸將來的路需要他輔佐。
於情於理,王玉瑩都是秦逸最好的選擇。
但對上秦逸複雜的眼神,這話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但她不知,她這一番舉動落在太后與王玉瑩眼中,卻成了另一番意思。
氣氛一時陷入僵局。
「太后,晚膳都要涼了。」
王玉瑩打趣着扯開話題,順便不着痕迹地將手從太後手中抽出來。
有人幫忙解圍,林非晚這才抬頭,對她投去笑意。
秦逸也暗暗鬆了口氣,同樣對王玉瑩微微頷首。
王玉瑩有片刻的怔愣,隨即也微笑頷首回應。
只是扶着太后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太后意識到她的異樣,只是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一頓晚膳吃得五味雜陳,林非晚低着頭當鵪鶉,嘴動個不停。
最後,還是秦逸看不下去,幫她把唇邊的碎屑、油漬一點點擦拭乾凈。
面對她的時候,秦逸眼底的溫柔與愛意毫不掩飾。
她本想避開,但礙於有外人在場,也只能配合著,扮演一出恩愛戲碼。
四道目光從不同方向投過來,她簡直如坐針氈,如芒在背。
乾脆找了個借口,出去透透氣。
「呼。」
她一口氣跑到御花園,扶着假山石呼呼喘粗氣。
太后那意思,明顯是要撮合秦逸與王玉瑩。
而且,還想得到她的首肯。
在太后心裏,還是認為只要她點頭,秦逸那邊就能有迴旋的餘地。
所以,才在沒有任何預告的情況下,將她和秦逸一同傳進宮中。
希望能讓她當著秦逸的面,承認王玉瑩。
也是變相的在給王玉瑩撐腰。
一旦王玉瑩入府,肯定是要當正妃的。
但她如今有庶長子傍身,又是秦逸心尖上的人,估計是個人都要擔心自己的將來,怕會有寵妾滅妻的事情發生。
太后此舉也是無奈。
不然,就算王玉瑩想嫁,恐怕王太傅也不會同意。
所以,她不會有怨怪太后。
畢竟太后對她和晟兒的關心是實打實的。
只是身在皇家,不能被私情左右,需要考慮更多。
「是你。」
熟悉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林非晚身子一僵,扶着假山的手顫了顫,差點沒扶穩栽下去。
「小心!」
雪千御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隨即嘲弄似的道:「你每次都這樣毛手毛腳的嗎,能在宮裏活這麼久也是奇迹。」
林非晚被氣到了,沒想到換了張面孔還是逃不過他的冷嘲熱諷。
「不勞王爺費心,天黑路滑,您小心翻車!」
她冷哼一聲,甩袖便走。
這動作,這神態,讓他有一瞬的恍惚,下意識伸出手去拽那飄來的衣袖,「晚……」
「晚,你怎麼在這,讓我一通好戲。」
一道溫柔至極的聲音傳來。
林非晚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路小跑過去撲進他懷裏。
「逸哥哥,我想回家。」
秦逸的心抽疼,袖中的手緊了又松,輕輕拍在她肩上,另一隻手卻始終垂着,終是沒有抬起。
「好,我們回家。」
柔聲安慰了下,他抬眸看向有些獃滯的雪千御。
「這是本殿的晚側妃,她膽子小又怕生,御王莫要見怪。」
「晚晚?」
雪千御喚出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懷中身影顫抖了下。
不知是不是嫉妒作怪,他沉了臉,「晚晚是側妃的小字,還請御王自重。」
說完,他轉身帶人離開。
徒留雪千御一個人在那裏不停念叨着:「晚,晚……我的晚又在哪……為什麼我對她會有種特別的感覺……」
「主子,信州傳來消息,皇上得知您在南風后大怒,讓您即刻啟程前往東璃邊境。」
「告訴傳信之人,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本王在南風還有要事,辦妥之後自會前往。」
「這……」追雲猶豫片刻,「傳信之人是林世子,皇上封他為都指揮僉事,與您一同前往東璃邊境。」
劍眉蹙緊,「林軒?」
「是。」
鳳眸寒意凜凜,「皇兄還是一貫的工於心計。」
以他對林非晚的在意程度,絕對不會讓林軒處於抗旨的境地。
「傳信回去,明日一早啟程。」
「那找王妃的事……」
「留下人,繼續找。」
他的目光落在遠處,不知為何,那個陌生女子的身影一直在腦海中揮散不去。
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走了也好,至少不會再胡思亂想。
另一邊,林非晚一回王府就把自己關在屋裏。
秦逸幾度想敲門,又把手縮了回去。
天知道當晚主動撲進他懷裏,說要和他回家的那一刻,他有多開心。
可他也真真切切感受到雪千御在她心裏的地位。
「殿下。」
子畫輕喚了聲。
他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隨之走到遠處。
「北雪帝派了林世子來傳信,這話應該已經傳到御王耳中。」
「林世子?可是那位忠勇侯世子?」
「是。」
「北雪帝果然狡猾,看着吧,最遲明日雪千御便會離開。」
秦逸回頭看了一眼,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下,「吩咐下去,明日不可讓側妃出府。」
「晚,長痛不如短痛,別怪我。」
他喃喃着。
月亮隱入雲中,夜色更深,隱隱可見一層
層的薄霧。
雪千御就這樣站在殿外,看着霧蒙蒙的一片出神。
額前的碎發被露水打濕,細小的露珠順着髮絲滑落,在衣襟上開出朵朵白花。
「雪千御……」
熟悉的喊聲在前方響起。
「晚……晚是你嗎?」
他顧不得暴露自己雙腿完好的事實,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奇怪的是,明明聲音就在前方,他卻怎麼追都追不上。
「晚,你在哪?」
「我在這裏。」
薄霧中出現一道裊裊背影。
「晚,是你嗎?」
他激動上前,顫抖地伸出手。
女人也慢慢轉身。
視線定格在女人臉上。
「怎麼會……」
他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竟然是一場夢。
一滴冰涼順着臉頰落在手上,他才發現自己渾身已經濕透。
「追雲,什麼時辰了。」
「剛過四更,還可以再休息一個時辰。」
「不必了,給本王更衣。」
雪千御和衣走到殿外,外面的景象與夢中之景漸漸重合。
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總覺得這一走,就與什麼重要的東西失之交臂。
心空蕩蕩的,好像被誰挖走了一塊。
他深呼幾口氣,平復下心緒。
早朝上向南風帝請辭后,便出宮先與沈翊會合。
沈翊早就傳信給他,說了自己找到小師妹的事情。
昨晚消息來得突然,他還沒來得及告別。
準備早上去逸王府尋人。
雪千御和沈翊相交多年,自然知道他師父曾說過,會找個師妹給他做妻子的事。
信州之事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不能耽誤沈翊的終身大事。
「沈神醫雖然知己甚多,但那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從來未見他對誰如此上心過,屬下真好奇他這位小師妹是什麼模樣,莫不是天仙下凡,不然怎麼會讓沈神醫這棵老鐵樹一見傾心。」
追雲掀開車簾,往外面看去。
他和雪千御在宮中待了數日,怕被逸王那邊的人認出來,就躲在馬車裏沒有出去。
雪千御也順着縫隙向外看去。
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沈翊肉眼可見地局促起來,舉止都有些滑稽。
換做平時,雪千御肯定會調侃一番。
可現在,他一點心情都沒有。
他和追雲對視一眼,搖頭嘆了口氣。
沒想到沈翊這棵老鐵樹第一次開花,就遇上冰雹了。
「咦,你們兩是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着我?」
一上馬車,沈翊就察覺到不對勁,「我臉上有髒東西?」
追雲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掀簾出去。
他蹙眉看向雪千御,「到底怎麼了?」
「你心心念念的小師妹,是秦逸的側妃,孩子都已經滿月了。」
雪千御說著,竟覺得自己的心也密密麻麻地疼,就像被針扎似的。
沈翊則直接愣在原地,很多以前沒想通的事情,瞬間開了竅。
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