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伏擊！
清水驛站，是京城通往青州城的官道上，一個普通的小驛站，一共只有十幾間房屋。
但是，此時的清水驛站卻顯得有些不尋常，因為，這裏已經被一場大火燒成一片廢土！
方石趕到這裏的時候，漫天的大火才剛剛熄滅，這裏的房間幾乎全部倒塌，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焦炭味，其中還夾雜着刺鼻的血腥味！
實際上，方石沿着地圖一路走來，沿途遇到的村莊也好，驛站也罷，只要是有房屋的地方，都被人放火焚燒，幾十里的地界上，簡直是屍橫遍野，一片煉獄場景！
看到這些畫面，方石心裏清楚，這多半是白蓮教大軍乾的好事，歷史當中，白蓮教的每一次起義，都伴隨着罪惡和殺戮。
“咣當！”
方石一腳踢開一間房屋的木門，這是整個清水驛站唯一沒有被焚燒的房屋。房門被踢開的瞬間，一股屍臭味混合著血腥氣息，撲面而來！
看清楚屋裏的一切，方石臉sè頓時鐵青，眉頭直跳，心裏的憤怒簡直到了極點！
屋子當中，地面上被挖出了一個深坑，在深坑當中，埋着十幾根粗壯的毛竹，毛竹一端埋在土裏，一端被削的鋒利無比，豎立在半空中，上面挑着一具具赤－裸的屍體，其中甚至有幾具是半大孩子的屍體！
鮮血順着毛竹的表面流下，灌注進下面的深坑當中，形成了一個腥臭的血池！
這場罪惡的屠殺應該已經過去了好幾天的時間，深坑裏的鮮血已經快要乾涸，竹子上挑着的屍體也已經開始腐爛，瀰漫著刺鼻的惡臭！
一路走來，這是方石第三次遇到這種場面，簡直像是走進了地獄當中，完全不像是朗朗乾坤的陽間！
“白蓮教！自稱是天神下凡，普渡眾生，可是，乾的卻是畜生行徑！”
方石咬着牙齒，強行壓制內心的憤怒。
他心裏猜想，這大概是白蓮教徒進行的一種儀式，用死亡和鮮血祭奠他們心中的天神“明王！”
“都說歷史上的農民暴亂殘酷血腥，黃巢起義用人肉做軍糧，張獻忠屠盡四川，太平天國殘害東南！現在看起來，史書太過於蒼白，根本無法描述這些罪惡的場景。”
方石知道，現在看到的一切，只是整個白蓮教動亂的小小組成部分而已。
實際上，方石本來不應該憤怒，因為對於這個世界而言，他只是一個旁觀者，他不屬於這裏。只不過，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並不是虛幻的畫面，而且，血和死亡都在促動着他的神經，讓他難以壓制心裏的怒火。
“冷靜！我的任務是攔截上任中的馬元，而不是在這裏悲天憫人！”
方石很快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情緒是危險的，於是強逼自己冷靜下來。
很快，冷靜下來的方石不再逗留，離開驛站，開始在附近尋找適合埋伏的地方。
清水驛站往南，大約一里多遠的地方，有一片茂密的樹林，方石最終選擇了這裏做為埋伏地點，於是悄悄潛進了樹林當中，趴在地上，用很多乾枯的樹葉蓋住身體，只露出一個腦袋，死死盯着道路的盡頭，等待目標的出現。
一個多小時之後，就在方石的身體已經有些僵硬的時候，道路一頭，終於出現了一隻隊伍！方石心裏一驚，注意力高度集中起來。
哭聲，慘嚎聲！
讓方石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這隻隊伍的面貌，耳邊卻首先聽到了一陣陣凄厲的哭喊聲！
方石心裏感到十分詫異，於是凝神仔細觀望。
隨着隊伍越走越近，情況終於看清楚。
只見，入眼望去，十幾個身材魁梧的騎兵，頭戴鵝毛裝飾的立帽，身披sè彩艷麗的棉衣，腰挎長刀，正催動胯下的烈馬，環繞着一輛裝飾jīng美的四駕馬車，緩緩前行。
對於這些騎兵的造型，熟悉明朝古物的方石絕不會陌生，鵝毛裝飾的帽子，sè彩艷麗的棉服，腰間挎着的綉chūn刀！正是大明錦衣衛！用鮮衣怒馬來形容也是貼切不過。
不過，彩sè棉服是錦衣衛最低一級校尉的穿着打扮，錦衣衛的長官衣服更為jīng美，有鬥牛服，飛魚服，莽服，麒麟服等。
至於隊伍中那輛裝飾jīng美的馬車，能被這些錦衣衛的校尉刀手重重護衛，裏面坐着的自然不會是小人物，想必就是即將成為“青州西營指揮使”的馬元。
方石有些意外，想不到這個馬元居然有錦衣衛的背景！
此時，隊伍的前方，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正被幾個錦衣衛校尉揮動馬鞭，驅趕着，有走的慢些的，立刻就是一鞭抽下！
這群流民的數目有幾十人，男女老幼都有，方石之前聽到的那一陣陣凄厲的哭嚎聲正是這群流民中傳出來的，此刻隊伍越走越近，這陣哭聲更是顯得凄慘無助。
“這些錦衣衛，為什麼要驅趕流民？”
樹林暗處，方石心中詫異。
就在這時候，幾個隊伍前方的錦衣衛校尉，揮舞着馬鞭，在流民當中來回穿梭，鞭打他們為樂，過了會，其中兩個校尉有些尿急，借口到前方探路，卻催動胯下的戰馬，來到方石藏身的樹林旁邊，翻身下馬，來到樹林中小解。
兩人的位置距離方石不遠，因此，他們的說話聲方石聽的是清清楚楚。
只聽其中一個校尉大笑不止，說道：
“哈哈！咱們斂事大人（註：錦衣衛官職，正四品）真的好計策！驅趕這些下賤的流民，放在隊伍前方，假如有白蓮教妖人攔路，咱們可以直接放棄這些流民，讓他們去阻擋白蓮教的妖人，咱們好縱馬撤離，逃之夭夭！
要是一路平安，也可以把這些流民帶到青州城，到時候就說是咱們斂事大人愛民如子，這些流民是大人沿路上收留的，那可就是一件大功德！”
另一個校尉卻是朝地上唾了口唾沫，罵罵咧咧，說道：“媽的，這些流民，都是他娘的下賤胚子，一路上哭哭啼啼，不用鞭子狠抽，都走不動道！”
兩人說的正起勁，絲毫沒有預感到死神正在逼近！
嘩啦！
不遠處，一片落葉堆中，忽然彈起一個身影！兩個校尉一驚，正要去抽腰間的綉chūn刀，卻見那個身影迅捷如風，轉瞬間衝到眼前，兩隻泛着金光的大手，猛地按上了兩人的胸口！
咔嚓！
沉悶的骨裂聲響起，兩個錦衣衛校尉，已經是胸口下陷，心脈粉碎，倒地橫死！
殺人者正是方石！
他之前躲藏在樹葉當中，心裏還有些顧慮。
倘若這個馬元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官，自己又怎麼好殺死他搶奪任職文書？想不到，正好聽到兩個錦衣衛校尉的議論，這才知道，原來這個馬元，居然是個暴虐的狗官！
他讓屬下驅趕這些流民，只是為了防備隨時可能出現的白蓮教教徒，好讓這些流民阻擋，自己則和部下溜之大吉！
這種狗官，方石殺起來簡直是毫無心理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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