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河北推新政,江南人惶惶終
董昭向趙旻作揖道。
“主公,如此似有不妥也。江東來年即將開戰,兼且衛府兵卒絕無可能常駐丹陽郡,此似非長久之計也。”
誠然。
衛府兵卒是可以照顧丹陽郡的老弱婦孺1時,卻不可能照顧其1世。
所以,董昭又向趙旻提出1個建議。
“主公,愚以為,不如將丹陽郡之老弱婦孺,交于丹陽郡之山越人宗帥照顧。
某聽聞,丹陽郡山越人之宗帥,無不為德高望重、胸有韜略之人。
兼且其為丹陽郡本地人,必可妥善安置、照顧丹陽郡之老弱婦孺也。”
山越人本為逃匿山林之流民。
能夠成為這些流民首領之人,要麼是大奸大惡之徒,比如說宋江;要麼是德才兼備之士,比如說田疇。
但無論如何,這兩種人的心胸格局都不會小。
所謂“大奸大惡”,有時候也是中性詞。心胸格局小的惡人,那是小人,與“大奸大惡”相比,宛若天淵之別。
無論山越人宗帥“大奸大惡”,還是“德才兼備”,其都不可能對同鄉的老弱婦孺放任不管。
故而,董昭的提議才是良策。
於是趙旻頷首。
“公仁公高策也!此事便如此解決。”
如是般,丹陽郡救災善後工作的最後1點隱患,就此完美消除。
趙旻復又問董昭、卞夫人……
不是趙旻手下無人可用,而是有許多事,趙旻只能問這2人。
“公仁公、卞夫人,并州遷徙幽州鮮卑人之事,而今之進展如何?”
董昭聞言,莞爾1笑。
“主公儘管放心,今年閻柔、儁乂2人已吸取去歲之教訓,不會再於冬季繼續動土。
況且,自2月至今,并州太原郡,已遷徙幽州代郡、上谷郡之鮮卑人,達6萬之眾矣。”
趙旻聞言既驚且喜。
在黃巾之亂前,并州刺史部1共僅有不到7十萬人口,其中太原郡便有2十萬左右。
柯比能今年遷徙6萬鮮卑人至太原郡,趙旻便可在并州大範圍推行屯田新政。
至少,太原郡那些荒蕪之農田,有希望進行開墾複耕了。
至少未來十年之內,困擾大漢最大的問題,始終都將是人口問題。
但話說回來,百姓生兒育女,終歸需要時間;
短期內,大漢各地決不可能出現大量少青人口。
而遷徙胡人至塞(指秦漢長城邊塞)內,便可解決此燃眉之急。
此前最成功的案例,便是涼州。
在漢末黃巾之亂前,涼州有人口4十7萬左右。
而如今,在不停吸納、遷徙、安置羌人、氐人、南匈奴右部、南匈奴休屠各部,以及少量鮮卑人之後……
涼州刺史部,如今人口已然達到了9十1萬左右:
其中,胡人佔5十1萬,而漢人僅有4十萬。
然而,即便如此,涼州刺史部,如今仍然和諧無比。
整個涼州,並未因為胡人多、漢人少而發生任何矛盾。
這便是趙旻遷徙胡人、使胡漢混居的成功案例。
有此案例在前,趙旻相信,并州在張郃、閻柔、柯比能的領導之下,1定也會使胡人、漢人和平共處,甚至是……漸漸將胡人同化。
此事絕非趙旻異想天開。
縱觀華夏歷史長河,曾不可1世的匈奴人、鮮卑人、突厥人、契丹人,今何在?
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趙旻的想法,非但有理論依據,而且有事實依據。
方先生是懂歷史的。
所以其人在《緣分1道橋》中的歌詞,便將胡漢之間那複雜難言,概括得頗為精闢:
談愛恨不能潦草。
《緣分1道橋》,說得實際上正是胡漢之間,長達數千年的愛恨情仇。
而長城,正是連接胡漢的緣分橋樑。
如今,趙旻要做的,便是想方設法促進胡漢大融合。
因為,這是歷史的大勢所趨。
這時,卞夫人補充道。
“主公不必擔憂,據妾所知,遷徙至太原郡之幽州鮮卑人,而今已為閻并州(閻柔是并州刺史,可簡稱為閻并州)編戶,並與漢人混居。
現如今,幽州鮮卑人,與漢人混居於太原郡陽曲縣、狼孟縣及盂縣3縣,並仿照涼州刺史部之律法,實行連坐制。
是以,并州鮮卑人、漢人混居之地,而今風平浪靜、胡漢之間相安無事。”
趙旻聞言,鬆了口氣。
他最擔心的,其實正是這1點。
於是其人霍然起身。
“鮮卑人不似南匈奴人,其部眾分佈較廣,兼且更加靠近北方。
是以近3年,我等暫且遷徙塞北之鮮卑人。待塞北之地清空,則更靠北之鮮卑人,必將南下而來。
屆時,我等繼續征服、遷徙其眾即可。”
言罷,趙旻嘆了口氣。
“以上諸事,我需回宮向天子稟報。
公仁公、卞夫人,你2人務必繼續關注鑄幣之事、遷徙鮮卑人之事。
此外,我等既已商定丹陽郡老弱婦孺如何安置之事,便須儘速照此行事。
近日來事務繁忙,有勞2位也!”
說著,趙旻向董昭、卞夫人2人躬身行禮。
2人忙不迭還禮。
“主公言重矣,此皆我等應盡之責也。”
1刻鐘后……
趙旻便匆匆進了宮城。
俄而,其人便在長秋宮正殿,見到了皇后伏壽、以及太子小劉嗣。
小劉嗣之筋骨,已被趙震錘鍊得差不多了。
適逢趙家真定故里有些俗務,須由趙震這個家主返回處理。
是以,小劉嗣便暫時回宮,改為以學文為主。
見趙旻匆匆而來,伏壽、小劉嗣皆有些驚喜。
趙旻先將鑄幣之事,向伏壽、小劉嗣稟明。
孰料……
這母子2人,竟然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趙旻登時有些氣餒。
伏壽向愛郎嫣然1笑。
“太子太傅,此乃幸事焉!如若新鑄之5銖錢輪廓、文章模糊不清,豈非要壞卿之英名?”
相比於銳意進取的趙旻,伏壽顯得頗為保守。
但這也不能怪伏壽,她也是為趙旻考慮。
小劉嗣也寬慰着自己的親爹。
“大人勿憂,想必步鴻臚亦有此顧慮,故而欲反覆確認無任何問題,方可批量鑄造5銖錢。”
小劉嗣生於建安6年(西曆201年),其人自出生至現在,便從未見過5銖錢長什麼樣子。
在小劉嗣的認知中,5銖錢已經廢除很久。
以是故,其人同樣擔心,重新恢復5銖錢,是否會對自家大人造成不利影響。
趙旻見狀,果斷轉移下1話題。
“皇后、太子所言極是。既如此,臣便不再關注此事。”
伏壽、小劉嗣母子同時頷首,而且,同時暗暗鬆了口氣。
然後……
趙旻便將自己有意請幽州、冀州之士族、豪族組團前來許都工坊群觀摩、學習之事,稟報於伏壽、小劉嗣母子。
最後,趙旻提出1個小小的要求。
“啟稟皇后、太子,臣有意在冀州、幽州之士人觀摩許都工坊群之當日,有勞陛下接見此2州之士人。
如此1來,非但可穩固朝廷對幽州、冀州之掌控,更可藉此良機,使此2州之士人,對興建工坊信心倍增。
只是,不知皇后、太子意下如何?”
伏壽不假思索道:“如此甚善!然則,太子太傅需提前制定相關之1應行程計劃,以便妾及早提醒陛下。”
趙旻欣然領命。
趙旻之所以不直接找劉協,而是找伏壽轉告劉協……
主要是因為,趙旻也摸不清,劉協究竟在宮中何處。
而今大漢亂世即將終結、盛世氣象隱現,而且大漢疆域又已遠拓萬里。
【作者題外話】:接着上1章繼續為您說。
孫權拋棄“德運”理論,轉而以“符瑞”為受命的依據。此事雖然略有離經叛道的色彩,卻也反映了彼時的歷史背景。
作為1個既無劉氏血脈,又無“挾天子”優勢的割據者,孫權確實不便在稱帝之事上與漢室或魏室扯上關係。
實際就歷史記載看,孫權雖有稱帝之心,卻無稱帝之膽。從他長期不肯正式僭號,便可以看出他的矛盾心理。
註:孫權改元於魏黃初3年(222),稱帝於魏太和3年(229),中間相隔整整7年。
關於孫權“乍前乍卻”的心態,學界存在不同見解。田餘慶認為孫權是在等待內外局勢的穩定;王安泰則認為孫權是在尋找“天命論述”的理論依據。
註:見田餘慶《孫吳建國的道路》,王安泰《恢復與繼承:孫吳的天命正統與天下秩序》。
其實除了以上兩點,還另有原因。
從時間背景看,孫權稱帝(229),恰好是在諸葛亮北伐(228)的翌年。蜀軍的主動出擊,大大增強了孫權對吳蜀聯盟的信心,使他不再擔心“蜀主幼弱,國小勢逼”,因此正式僭號。
南安、天水、安定3郡叛魏應(諸葛)亮,關中響震。--《蜀書諸葛亮傳》
(孫)權乃見之,語(鄧)芝曰:“孤誠願與蜀和親,然恐蜀主幼弱,國小勢偪,為魏所乘,不自保全,以此猶豫耳。”--《蜀書鄧芝傳》
從出身上看,作為1個“孤微發跡”的寒門子弟,孫權當然不敢、也不願以漢室的繼承者自居,因此以“符瑞”為辭,宣稱自己直接“受命於天”,刻意迴避東吳與東漢的承繼關係。
隨着東吳局勢的穩定,東吳年號中的“符瑞”色彩略有緩解。不過孫皓繼位之後(264),由於外部環境的惡化,又開始舊調重彈,運用符瑞、雲氣等術數理論,強化其統治權威。隨之而至的,便是層出不窮的改元、與充斥着祥瑞色彩的年號。
諺語云: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概而論之,孫吳對於天命、正統的理論選擇,既反映出統治者對天下秩序的看法,同時也服務於現實的政治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