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直播開始！
易晚站在那裏，有點猶豫。
他向著場中第二隱蔽和第三隱蔽的位置看了眼。一個位置靠着廁所，一個位置旁坐着個濃妝艷抹的妹子，正在對着鏡頭自拍。
正在這時，那端着保溫杯的青年居然往另一邊挪了挪。
“坐吧。”他說。
在聽見那聲音后易晚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聲音可真好聽。
在這個冰冷而又火星四射的世界裏，這個和他一樣像是圍觀路人的兄弟給了易晚一點難得的溫暖。易晚捧着保溫杯，坐到青年讓出的空位上。兩人一人捧着一個冒熱氣的杯子，肩並肩地看着場地里的人互相裝逼或撕逼。
甚至有些歲月靜好。
眼見着蔣陽剛和曲飛升之間的矛盾快要抵.達頂峰。蔣陽剛已經開始用大哥的身份嘲諷曲飛升一朝走紅得意忘形、就連自己的老底都忘了。兩個女生也開始彼此進行體重攻擊，咬牙切齒。
“你覺得他們會打起來么？”端着保溫杯的那人坐在他身邊，以一種極為安詳的語氣道。
易晚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家公司的保姆車，喝了口牛奶道：“……應該打不起來的。”
“因為蔣老師很在乎自己的面子。和小明星在現場大打出手，有礙他的咖位？”那人說。
“不是。”易晚說，“我隊友出來了。”
場地的另一端，化好妝的丁別寒踏入了人群。在他出來的瞬間，他周身的冷氣便已經震懾了全場的人。
曲飛升凍住了，蔣陽剛閉嘴了，女綜藝咖看着丁別寒捂着臉，開始尖叫。
“我的隊友還是那麼厲害。”易晚發自真心實意地道。
坐在他身邊的喻容時也端着保溫杯，鎮定地點了點頭。
這位小朋友可比他年輕時還要鎮定啊。
儘管坐在這裏的前國民級組合隊長-前頂流-現影帝-公務員，如今也不過28歲。仟仟尛哾
兩人抱着自己的杯子安詳看戲，欣賞曲飛升憑着自己飛升想大放厥詞卻被丁別寒冷眼一瞟瞬間瑟縮的神情。
不遠處一個氣喘吁吁地翻遍了整個場地的工作人員趕到了這裏。在看見兩人和諧的身影后，她的臉上露出了“世界徹底崩塌了”的眼神。
端着保溫杯的一個人她認識，那不是她尋找的對象、有“大魔王”之稱的喻容時嘛！
可另一個端着保溫杯的人是誰？
她眼睜睜地看着喻容時不着痕迹地回頭看她，嘴唇輕微地勾起，擺擺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工作人員：……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年僅二十多歲、曾以曲風鋒芒畢露出名的男神私底下……居然是這樣“最美不過夕陽紅”的文靜姿態。
坐在他旁邊的人還在神遊，似乎全然沒有發現那人的身份。
……
節目開始，易晚被自己的經紀人牽了回去。他回頭看方才和他同樣端着保溫杯的那人，發現那人也已經離開了。
……可能是節目組忙起來了，他也去打工了吧。易晚猜想。
他對這個看起來和他相似的打工人很有好感。
易晚跟着經紀人走入人群時看見最後那輛保姆車也停在了一邊。車上的少年卡着時間走了下來。
他一路小跑，噠噠噠地到了眾人身邊，容貌清新，眼裏帶着真實的歉意：“抱歉啊大家，路上有點堵車，我是不是最後一個到的呀？”
最後一個抵達的人自然獲得了最多的關注。攝像把鏡頭對向他。出人意料的是女演員姚悅和曲飛升對他的態度都很好，像是早就有交情：“沒事，我們來的時候也堵。”
“剛好沒有遲到啊，小北。”導演也故作嚴肅地道，“還差一分鐘你就要請全組人吃飯了。”
“啊？我太幸運了吧。”清新少年看向鏡頭，臉上是羞澀的笑容。
與此同時，直播間裏正有一片片彈幕刷過。
“啊啊啊北北也太可愛了！”
“嗚嗚嗚狗狗眼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北北也太好了，明明沒遲到還要道歉，人間天使。”
《綠野尋蹤》在全國最大的視頻門戶網站上開設了專門的直播欄目。欄目出人意料地分成AB兩部分，兩部分各有一個直播窗口。如今A部分的直播窗口準時地開了，期待已久的熱情粉絲們紛紛湧入了直播間。
她們大部分是曲平秋、丁別寒、姜北的粉絲，又或是對這個節目的求生噱頭、與語焉不詳的彩蛋嘉賓感興趣的路人。早上九點直播一開播，她們首先看到的便是姜北煞費苦心的踩點出場。
姜北於是順利地拿下了他計劃中的第一個話題。
刷彈幕的除了姜北本人的粉絲，更多的是他雇來的水軍。水軍除了炒熱話題、為他的人氣造聲勢外，還會在關鍵時刻恰到好處地帶風向，來踩他想要踩的人。
S市的某戶人家中，一個叫陳可的姑娘也準時地蹲在床上，用平板打開了直播間。
由於有個狂熱的“北極星”室友，陳可在室友不懈的“傳.教”下勉強也算是姜北很路人的粉。在昨晚被室友用電話狂轟亂炸了一小時后，她也興緻勃勃地一大早爬起來，一邊看加的水友群里的聊天，一邊看直播內容。
水友群是真水友，平時一群人天南地北什麼都嘮，尤其愛吃娛樂圈的瓜。今天反正閑着沒事，大家也都在看直播。
“他們真的要在山裏待七天啊？”
“一群明星細皮嫩肉的，能行么。”
看着這些發言，陳可的心裏也有了一些真實的憂慮。
很快導演的聲音也從平板裏面傳了出來：“好了，既然大家都齊了，那就做個自我介紹吧。女士優先。”
“大家好，我是姚悅。大家應該在最近的偶像劇《XXX》中見過我，我飾演的角色是女三褚邀月，我喜歡旅行、烹飪、思考人生的意義……”
“這個女的就是那個自帶編劇和男主加感情戲的那個吧？”一條彈幕飄過。
“我是謝恬恬，熟悉綜藝的大家應該也經常看見我，哈哈哈哈哈哈，導演，我還要介紹么？”
“哈哈哈哈這裏有個沙雕。”彈幕飄過。
接下來是蔣澤方、運動員王震、曲平秋和丁別寒。在曲平秋進行自我介紹時，彈幕數量抵達了一個高峰，粉絲瘋狂舔屏。在丁別寒冰冷的聲音出現后，整個彈幕靜了一瞬，彷彿清屏。
然後是持續的尖叫。
“啊啊啊啊——”
“哥哥！！我愛你——！！”
“小丁！！媽媽好久沒看見你了！！”
真實的人氣是水軍也沒辦法插手帶風向的。他們只好停了手，看着眉目冷峻的青年握着話筒道：“我是丁別寒，A.T.事務所練習生。”
他頓了一下，彈幕又是一片“哥哥好酷”的尖叫。接着，丁別寒道：“站在我旁邊的是我在A.T.的……同輩。”
丁別寒想起劉哥說，在節目結束時在揭露兩人的隊友身份，可以引起更多的關注。
他將話筒遞給了下一個人。
下一個人的臉就在這時出現在了屏幕里。當他出現時，許多觀眾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人長得可真漂亮啊！
儘管易晚的氣質平平無奇，可他的臉在鏡頭下卻相當上鏡。在方才濃艷的曲平秋與英俊得過於逼人的丁別寒后，他的容貌就像是吹開暑意的一陣清風，清墨山水般地映入眼帘。
“好帥啊啊啊——”
“又是一個A.T.的帥哥！”
觀眾們又開始刷彈幕，這讓做好了準備的姜北水軍都有些措手不及。終於，易晚開口了：“我是易晚，來自A.T.事務所的練習生，是丁別寒的同輩。非常感謝能上節目。”
和其餘幾人各具特色的自我介紹比起來，易晚的自我介紹簡直就像是從百度文庫模板里拉出來的。在短暫的靜默后，一條彈幕飄過直播間頂端：“易晚這個名字怎麼有些耳熟？”
水軍發現機會來了，立刻開始轉進如風。
“A.T.的易晚？是姜北的前隊友嗎？”
“我怎麼感覺這個人有瓜似的。”
“大公司就是厲害啊，連自己的練習生都能塞進來。菜雞不會拖後腿吧。”
水軍們正想語焉不詳地引導，誰知最後一句話地圖炮到剛剛刷過去的丁別寒。丁別寒的女友粉親媽粉龍顏震怒，速速開始反擊。
“A.T.就是業內頂級公司有問題嗎？A.T.練習生比出道人厲害，又不是一個兩個。”
“噗嗤，練習生比出道的偶像人氣還高，不反省自己還酸雞上了。”
“後腿你爹，寒寒玩速滑時你們還在工地旁吃盒飯吧。”
水軍：……
“不要怕！”水軍頭子振臂疾呼，“上啊！爆料！爆易晚的料！”
水軍轟然而上，很快他們的彈幕就被淹沒在了丁粉丁黑的戰鬥海洋里。炫目的鋼鐵洪流中，只剩一條孤零零的“易晚是霸凌姜北那個前隊友吧”在七彩的戰爭彈幕中像是個路人一樣默然飄過……
“草啊，到底是哪個傻逼招惹到丁粉？！不知道人家戰鬥力是著名的fuckall啊？！”水軍頭子終於大怒。
他從業以來從來沒遇見這麼離譜的事！明明是在黑易晚，易晚卻神閃避話題，甚至推出了丁別寒粉當槍！
而此時，一個丁別寒的粉絲小群里的成員們正看着直播陷入沉默。
昨晚她們掩護消息和圖，連夜扒了之前熱搜里的紅繩手圖與昨天機場拍攝的紅繩手圖，得出的相似度卻模稜兩可。比起這個，更鬼.畜的是她們居然翻到了A.T.如今的練習室視頻。裏面的練習生們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彷彿祈福般地每人都在手腕上戴着一根批發紅繩。
簡直像是中了紅繩病毒一樣。
“這個人是昨天機場裏那個人嗎？”
“不知道，他的手上沒紅繩誒……”
“靠，你看什麼手，看人啊！看側影啊，我快得紅繩手ptsd了。”
“丁別寒還主動介紹他，關係挺好的吧？”
“彈幕里有人掐哥哥啊。”有人說。
“卧槽，剛才他們是不是對視了一眼？”
小群成員們緊張地看着屏幕。她們從一開始就對易晚投以了極高的關注、警戒着兩人之間的互動。
以致於都忘記在彈幕里打架了。
“觀眾朋友們大家好，還有北極星們，你們也好。我是姜北，你們可以叫我小北。”姜北在這時登上了鏡頭。
他清新的笑顏、可愛的肢體動作，全部被淹沒在了丁粉丁黑的戰鬥海洋里。鋼鐵洪流是無情的戰車，碾過所有戰場。
不堪忍受的北極星們於是振臂一呼，彈幕紛紛湧來。水軍們精神一振，爬桿就上。在一片“北北可愛”“北北勇敢飛星星永相隨”后，導演終於開始向觀眾介紹這次節目的賽制。
水軍也總算擦了擦頭上的汗，感覺世界又恢復了正常。
七天，八人，叢林探險尋蹤，抵達終點者勝。
“在節目開始前我們花費了兩個月時間對這裏進行核查。過程中，也有專業的後勤人員隨行保護。在出現緊急情況時，各位參與者會得到及時的救治。當然——在過程中，其餘任何的幫助都是沒有的。你們需要靠你們自己的力量翻越這座叢林！”
參與者都露出了緊張的神色。只有姜北有些心不在焉。他感受易晚近在咫尺的氣息，忍不住地興奮。
直播間裏如他的安排般在進行么？那些人在辱罵易晚嗎？
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地想要快樂地抓撓自己的脖頸。
姜北保持着微笑、瞟了一眼易晚。易晚只是專註地聽着導演的話，根本沒有在意他。
那種深黑的情緒又湧上來了。
“除此之外，我們還邀請到了五位神秘嘉賓。在節目過程中，他們將在節目放映室現場觀看你們的直播，做出評價並進行直播。現在讓我們來揭曉他們的身份——”
B部分黑屏的直播間就在那一刻亮了起來。在看清在場的五名評委后，所有的觀眾們都發出了尖叫聲。
“卧槽！！我的眼睛！！”
“這種陣容是真實的嗎？？”
這份保密許久的驚喜陣容就在此刻讓觀眾們瘋狂地把截圖與直播間分享到了微博或群里。同一個屏幕上A,B分成各自兩半，觀看直播的人數幾乎就在瞬間開始往上狂漲！
一百萬……兩百萬……三百萬……
五百萬！
還在持續上漲！
八百萬……九百萬！
“好了，首先看看大家的行李準備好了么？每人只能攜帶5kg重的隨身物品。電子通訊設備也不能攜帶。請拿出來放在工作人員手裏的籃子裏。”導演笑眯眯地對八個人道，“我們將為您統一保管。”
幾人配合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而原本保持甜甜微笑的姜北就在此時白了面容！
他發現自己因為籌劃趕時間登場、忘記把另一台手機留在保姆車上了！
——那部紫色的、用來登錄小號的手機。
而這部用來登錄小號、加易晚黑群發瘋的手機如今正和他的另一部手機一起，躺在他的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