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處置刁奴,十八阿哥病
舒瑤她們這次到的是溫恪在草原上的臨時公主府,是當初下嫁的時候暫住的地方。
真正的公主府建在最近的城池裏。
溫恪前些日子隨額附來草原上處理要務,偶然發現遇喜,胎像不穩不適宜長途跋涉,就暫時留在這裏養胎。
蒙古人逐水草而居,住所都是帳篷,方便拆卸搬遷。
溫恪的臨時公主府,比旁的帳篷更加寬敞華麗些,圈地範圍更大,裝飾偏滿族特色。
相攜進入帳內,剛坐好,舒瑤就對溫恪說:“伸手,讓我給你把個脈。”
胎像確實不大好,跟溫恪本身體質虛弱有關,還有就是她的體內有一些殘餘的藥性堆積,在緩慢的散發藥性。
這葯似乎不太對啊。
舒瑤皺了皺眉頭,輕聲問她:“你是不是吃過很多坐胎葯?”
“是。”
提及此,溫恪心情有些低落。
“我嫁過來快半年還沒有身孕,萬嬤嬤說額附心裏着急,找大夫開了坐胎葯拿來給我喝,喝了一年多,還是沒有遇喜,沒想到這停了兩個月,倒是幸運的懷上了。”
萬嬤嬤是她的陪嫁嬤嬤,管着她的嫁妝和與額附之間的相處。
“那個藥方拿來我看一下。”舒瑤此話一出,萬嬤嬤神色略顯慌張,一時間沒有任何動作。
“嬤嬤,讓你去拿藥方來。”溫恪公主催促了一下。
“公主,藥方放在熱河公主府里,奴婢沒有帶過來。”萬嬤嬤回答道。
公主眼看就要算了,她的貼身侍女阿圓忽然插了一句嘴。
“萬嬤嬤沒帶嗎,奴婢怎麼記得那藥方公主府和帳里各放了一份。”說著走到梳妝枱前,從一個小抽屜里拿出一張摺疊好的紙團。
“喏,這不就是嗎,萬嬤嬤莫不是記錯了吧。”阿圓將藥方拿過來。
萬嬤嬤瞪了阿圓一眼,阿圓身子下意識瑟縮了一下,還是堅定地走到舒瑤面前。
“四側福晉,您看一下,這藥方可是有何不妥之處?公主在吃的時候覺得難以下咽,想要停了萬嬤嬤不讓,兩月前萬嬤嬤摔了腿在休養,公主偷偷將葯給停了,沒想到就懷上了。”
阿圓直覺這藥方有問題,她家公主出嫁這兩年過得太苦了,這次好不容易見到能給公主撐腰的人,她不想再沉默下去。
舒瑤敏銳地發現了萬嬤嬤和阿圓之間的動作,心中對於這個萬嬤嬤十分懷疑。
她曾經聽說過和親公主的陪嫁嬤嬤拿捏公主,過得比公主還滋潤的事,看上去這也不是空穴來風。
看完藥方后,更是確信了這一點。
給藍星使了個眼神,舒瑤不容置疑道:“萬嬤嬤是吧,一路奔波我們都有些餓了,你帶我的侍女下去做些吃食來,這些糕點孩子們吃不慣。”
萬嬤嬤不情不願被藍星挽着手強制帶了出去。
公主看到這裏有點懵,下意識想給嬤嬤說幾句好話,“小四嫂,萬嬤嬤她年紀大了……”
佳慧打斷她,“溫恪,你先聽小四嫂說。”她知道舒瑤做什麼事情都有她的理由。
何況那個萬嬤嬤看着就有些不對,在宮中的時候就是個普通身材,來了草原,養得白白胖胖不說,從衣袖不經意漏出來的裏衣來看,那料子根本就不是一個下人能夠使用的。
“這藥方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坐胎葯,但是裏面多添加了一味藥材,讓這藥方得催孕效果大打折扣,還有損女子身體,這母體不健,懷孕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即便懷上,也很有可能生不下來。”
見溫恪臉都白了,舒瑤趕緊安撫她,“你先別慌,幸好你是在停葯一個月後才懷上,相對來說對胎兒的影響要小一點,現在孩子才月余,我有辦法給你調養過來。”
“今後勞煩小四嫂費心了。”溫恪感激道,她知道小四嫂說出的話就一定能夠做到。
想到這藥方的來歷,溫恪心裏難受,她軟倒在身後侍女身上,喃喃道:“額附為什麼要讓萬嬤嬤拿這樣的藥方來給我吃,他不想我懷上他的孩子嗎?”
“或許這並不是額附的意思呢?”
佳慧看着阿圓欲言又止的神態,問她:“你是自幼照顧公主的宮女,你說,公主這兩年在這裏過得怎麼樣,那個萬嬤嬤又是怎麼對待公主的。”
“一五一十,不得有半句謊言。”舒瑤幫腔道。
堂堂一個公主,帶了那麼多陪嫁和下人過來,竟然身子虛成這個樣子。
是在令人懷疑。
阿圓看看公主,咬了咬唇,倏地跪在地上,給舒瑤和佳慧磕頭,“十三福晉,四側福晉,還請你們給公主做主啊。”
“你先起來,有什麼話慢慢說。”佳慧讓侍女拉她起來。
阿圓將這兩年公主受的種種委屈一一說了出來。
“這個刁奴,簡直是膽大包天,竟敢把持公主,為自己謀私,還敢私用公主的物品。”待阿圓說完,佳慧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上。
驀地站起來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溫恪,“你是尊貴的大清公主,不聽話的奴才,打殺了便是,你還容忍她這麼久。”
見溫恪似乎嚇到哪怕,舒瑤拉了拉佳慧的衣袖,“你先坐下來,別嚇到溫恪,她肚子裏還懷着孩子。”
佳慧氣呼呼地坐下,端起茶碗就是一大口喝下去,仍不解氣,繼續道:“你便是不能像你四姐那樣參與部落的政治決策,也不至於被一個嬤嬤給拿捏了吧。”
“額娘雖然不在了,但是皇阿瑪還在,你哥哥和我,還有四哥小四嫂,都是你的後盾,處置個刁奴和她的族人,就是一句話的事,你是在怕什麼?”
溫恪訥訥道:“萬嬤嬤是皇阿瑪賜給我的陪嫁教養嬤嬤,奉命教導指引我,我若違了她就是在違抗皇阿瑪的皇命。”
“你你你……”佳慧對這個榆木腦袋都沒話說了,“我懷疑里的腦子是不是留在宮中了,原來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傻呢。”
到底是十三爺的親妹妹,佳慧強忍怒氣,耐心地教她,“即便萬嬤嬤是皇阿瑪任命的教養嬤嬤,說到底她都只是一個奴才,是你的奴才,作為奴才。她的任務是服侍照顧你,而不是處處約束轄制你……”
“可是,可是這是祖宗家法啊。”溫恪小聲道。
“祖宗制定教養嬤嬤陪嫁制度,是為了讓她們幫襯指導公主在陌生的地方能夠儘快的熟悉起來,而不是讓她們仗着皇命在公主頭上作威作福。”
舒瑤和佳慧輪流給溫恪做思想工作,糾正她那被萬嬤嬤帶扭曲的思想。
她們在公主府待了半個月,對溫恪的教導很成功,讓溫恪自己立了起來。
說實話,舒瑤她們固然能夠直接處置了那些刁奴,但是她們畢竟只能在公主府待很短的時間。
今後的日子還是溫恪在過,她自己立起來比什麼都強。
溫恪自行處置了萬嬤嬤及其一派不聽話的下人,搜羅出上千兩銀子,讓人震驚。
其中有變賣公主的陪嫁器物所得,貪墨公主府的銀兩,還有拿捏額附面見公主的機會從額附那裏勒索的銀兩。
還真是貪得無厭,死得不冤。
缺少的一批人,舒瑤讓人從最近的城裏買了一批下人回來,調教好與賣身契一同交到溫恪手裏。
“這些是完全屬於你的下人,只聽從你一個人的命令,她們若是不安分,你只管打殺了再重新買。”
舒瑤說得輕描淡寫,卻叫侍立在一旁的下人都神情一凜,臉色微微發白。
日前公主府里倒下的一群人,就是對她們最好的敲打。
“多謝小四嫂。”溫恪接過賣身契讓阿圓收好,她明白小四嫂是在幫她立威。
“你與額附之間的誤會都解開了,日後好好過日子,有什麼事就傳信回來,想吃什麼想要什麼也可以寫信,嫂嫂們給你送來。”
改造一個人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舒瑤對溫恪格外有耐心,細細囑咐她,生怕她之後又受了委屈。
“小四嫂放心吧,嫂嫂也請放心,額附答應將那些女人遣走,今後只守着我們過日子。”溫恪溫柔地撫摸着肚子說道。
三日前,額附倉津回到翁牛特部,第一時間來公主府求見公主。
舒瑤她們也在,從萬嬤嬤等人口中拷問出來的話,與倉津之言一一對照,這才發現公主和額附之間被萬嬤嬤弄出了許多誤會。
公主以為額附不重視她,私下養女人給她添堵。
額附則認為公主看不上他,一年到頭很少宣召他侍寢,自尊心受不住收用了幾個女人,沒名沒分地養在他的帳篷周圍。
得知都是萬嬤嬤在其中搞鬼,夫妻二人坦露心跡,和好了。
到六月底的時候,御駕迴鑾。
胤禛和十三阿哥得了康熙的允許,提前來到公主府接她們。
兩人到來公主府,與溫恪打了招呼就叫了額附出去談話,舒瑤和佳慧與溫恪公主話別。
“我們今日就要回去了,給你開的葯膳再吃上兩個月,等胎坐穩了就可以停了,之後每日吃一枚養生丸,連吃一個月,每日保持一定的運動量,安心等待生產即可。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好很多了,兩個孩子會平安降生的,我身邊的穀雨懂醫術會製藥膳,先留在這兒照顧你,等你出了月子再讓她回來。”
穀雨是舒瑤莊子裏培養的女護衛,拳腳功夫也不差,溫恪是頭一胎,又是雙胞胎,懷孕期間要格外小心,留穀雨在溫恪身邊照顧,她也能放心些。
回程的時候,佳慧帶着弘暾坐上舒瑤的馬車。
“要是我們這次不來公主府,溫恪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如今也算是放心了,有了四哥和十三爺的敲打,相信倉津也不敢對溫恪不好。”
佳慧憂丈夫之憂,看了溫恪公主和親的境遇,對年底就要和親蒙古的敦恪公主也擔憂上了。
“等回了京城,敦恪公主也需要好生教導一番,免得再走溫恪的老路。”
舒瑤贊同的點點頭,“和親蒙古不比嫁在京中,一年很難見一次面,便是有了委屈也不便告知,路途遙遠,送信來回都要七八天,真有什麼事都趕不及,要我說,還是要仔細篩選陪嫁的人手。”
兩人就着敦恪公主的事好生討論了一下,弘暻和弘暾在桌上玩七巧板。
馬車行進了一段時間,佳慧忽然感覺到什麼,驚奇道:“你這個馬車好像都沒有太大的顛簸感,這是為何?”
“這輛馬車在出發前,黃師傅加緊幫我改裝過,時間上來不及,只改了這一輛。”
“黃師傅真厲害,等回了京城,我也要請黃師傅把我的馬車也改一改。”佳慧因此賴在舒瑤的馬車裏了。
她的馬車寬敞,五六個人也坐得下。
巡幸塞外回程的最後一站是皇家獵苑——木蘭圍場。
康熙每年八月都要率各族王公大臣、八旗精兵來這裏,以行圍狩獵的方式進行軍事演習。
從而達到控制蒙古、震懾沙俄、加強民族團結、鞏固北部邊防的目的。
每次行圍,蒙古各部落的上層人物、青海、蒙古、喀爾喀蒙古四部、內蒙六盟四十九旗的王公貴族及察哈爾八旗的蒙古官兵都參加。
這次行圍,康熙把在京中的直郡王和十四阿哥也喚了過來。
特別的熱鬧。
舒瑤旁觀了幾天,又和佳慧帶護衛隊前往小圍場射獵體驗了一下,就失去了興趣。
行圍期是二十天,圍場裏人太多了,看着眼暈。
舒瑤與佳慧一拍即合,決定帶着孩子提前去熱河行宮,逛一逛熱河,泡泡溫泉,等他們結束一同返京。
就在舒瑤她們到達熱河行宮的第三天。
收到木蘭圍場傳過來的消息,十八阿哥突發高熱,一直退不下去,人已經昏迷不醒。
皇上急召熱河的隨行太醫全都趕去木蘭圍場看診。
看着太醫全都離開行宮,佳慧面上止不住擔憂的神色。
“十八阿哥之前就不大適應塞外的氣候,但是也還能撐住,跟着皇阿瑪一圈巡幸下來,身子似乎更弱了,這會兒皇阿瑪將太醫都召了過去,聽上去好像很嚴重啊。”
“皇上寵愛十八阿哥,這次十八阿哥病了,皇上一定十分憂心,只希望他能儘快好起來,免得皇上遷怒四爺他們。”
舒瑤眉心緊皺,眼看還有半個月就要回京,她一直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連直郡王這個廢太子的關鍵人物也到場了,或許這次是真的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