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雷霆手段菩薩心腸
朝以禾點點頭,溫柔恭謹的欠了欠身子:“多謝婆母這些日子的包容,只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婆母!”
她話還沒說完,夏氏就兩眼翻白,腳下虛浮的踉蹌着後退了幾步。
朝以禾趕緊扶住夏氏的手臂,跟江如藺一左一右的把她扶到床上,正要伸手給她搭脈,卻被她輕輕拂開了。
“反正你都要跟如藺和離了,更不必管我這個老婆子的死活。你說過,我不能動氣、不能受刺激,可你們倆這不是合起伙來氣我嗎?我活着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死了乾淨!”
說著,她便開始抽噎着放聲大哭:“如藺他爹,我對不住你啊!我沒把咱們的孩子管教好,縱的他不懂人事,連媳婦都留不住!你在黃泉路上等等我,等我死了再跟你賠罪!哎喲……”
“娘,您千萬別這麼說,兒子無地自容!”江如藺跪在床榻邊,微垂的眉眼間氤氳着擔憂和焦急。
“那你要我怎麼說?定是你對以禾不好,否則她怎會跟你和離?從小到大你從沒讓我操過心,怎麼偏偏在夫妻之道上就是不開竅呢?哎喲,我的心口好疼……我不活了……”
“娘!”
朝以禾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無聲的用嘴型說‘裝的’。
她是醫生,自然看得出夏氏是真病還是假病,鬧這一場不過就是不想讓他們和離罷了。
夏氏捂着胸口沉沉的吐了幾口悶氣,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拉住了她的手,期期艾艾的說:“以禾,婆母知道你是神女娘娘轉世,我家這個榆木腦袋配不上你,可和離終究不是小事,你就看在婆母的薄面上,再給他一次機會,過些時日再說。
若是日後……你還是鐵了心要和離,婆母也絕不強留你,你看可好?”m.
她猶豫了片刻,無奈的嘆了口氣:“我聽婆母的。”
夏氏待她的確不錯,她也不想寒了老人家的心,況且對她而言,早一天和離、晚一天和離都沒什麼要緊。如今她對這個時代的一切還都不太熟悉,現在也的確不是和離的最好時機。
她信得過江如藺的人品,知道他不會有什麼越軌的舉動,只要他們不阻攔她搞錢搞事業,暫且跟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也沒什麼要緊。
夏氏見她點頭,趕緊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了,抹了一把眼淚親親熱熱的拉着朝以禾,又瞪了一眼江如藺低叱道:“你個混小子也給娘爭點氣,這次娘給你把媳婦哄回來了,要是下次你再惹她生氣,看我怎麼收拾你!”
“兒子知道了。”江如藺恭敬的頷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朝以禾白白胖胖的臉。
“婆母,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一會兒文嫂要來家裏,可別讓她跑空。”
“哎哎,好孩子你快去吧,我再跟這個混小子說說話。”
她點點頭,轉身出去便把門帶上了。
江如藺倒了碗水送到夏氏的手邊:“娘,喝口水吧。”
夏氏擺了擺手,示意他在床邊坐下,沉吟了片刻才說道:“娘知道以禾以前有諸多不是的地方,可她現在已經悔改了,性子又好,腦袋又靈活。
單說村長一家子發瘋的事,別人看不出來,你還看不出來嗎?一定是以禾動了什麼手腳的緣故!
她給了村長家一些教訓,卻沒把人置於死地,算得上是雷霆手段菩薩心腸了,以後你若是回了那個虎狼窩,有這麼個娘子幫扶着你娘也安心,況且娘也是真心喜歡這孩子。所以……”
“娘,我定是不可能回去的。至於我倆的事……我自有打算。”
夏氏微微頷首,疲倦的輕壓着太陽穴:“行了,你去忙吧,只希望你真的心裏有數才好。”
與此同時,文嫂已經幫朝以禾把草藥全都晾曬好了,看天氣不像要下雨的樣子,這幾天秋老虎又厲害,天氣熱得很,約莫明兒上午便能着手研磨藥粉了。
朝以禾先給了她半兩銀子的工錢,約定好餘下的半兩等活兒都幹完了再一併給她,她又一陣千恩萬謝。
忙碌了一整天,朝以禾渾身又酸又痛的出了一身的汗,她燒水清清爽爽的洗了個澡,從衣櫃裏翻找出一件湛青色的衣裳,素凈的顏色把她的皮膚襯托的更加白皙了幾分。
這段日子她瘦了怎麼也得有十幾斤,雖然還是很胖,但臉上的肉消下去了一些,看起來五官也舒展開了。這具軀殼換了個芯子后,眉眼間的戾色消散掉,整個人便少了些刻薄相,反而多了些明媚。
她擦拭着潮濕的頭髮,溜溜達達的轉到了屋后的那片空地上,上面雜草叢生,稀稀疏疏的長着幾根野菜,四周原本是圍着籬笆的,可風吹日晒的也壞了,只能勉強看得出一個輪廓。
她把頭髮擦乾綰成了一個髮髻,揣了兩塊碎銀子快步往杜子泉家走去。
在原身的記憶里,杜子泉他爹杜老漢是村裏有名的匠人,不但精通木工活,還會編筐、圍籬笆。
“杜大叔在家嗎?”她站在院子門口輕叩了幾下門,揚聲問道。
一聽到她的聲音,杜子泉趕緊一瘸一拐的迎了出來,滿臉笑意的說:“嫂子怎麼來了?快進來坐。”
朝以禾看了一眼他的腿,疑惑的問道:“你的腿還沒好嗎?”
“原本已經好了,只是前兩天幫我爹收糧食的時候不小心抻着傷口了。說起來還要多謝嫂子的葯,否則沒個兩三個月我怕是下不了地的。”
她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現在天氣還熱着呢,傷口反覆可小心發炎。”
“嫂子說的是,只是家裏就指着那一畝地的收成過日子,我若是不下地幫忙,我爹又忙不過了,糧食怕是要爛在地里了,我爹一年的心血就白費了!”
朝以禾不置可否的頷首,暗暗把這事記下了。
此時,杜老漢也從屋裏出來了,見她來了也笑眯眯的招呼她坐:“如藺媳婦是來找子泉的?可是有事?”
“不,我想勞煩您幫我把我家院子後面的籬笆修一修,連工帶料的我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您看這些夠不夠?”說著,她把那兩塊碎銀子掏出來放在了桌子上。